几人的这番对话,自然没有逃过寿喜的耳朵。
一个与自己岁数相仿的老太监,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身旁不仅有一群殿前司的护卫,队伍里还带个乞丐。
这么一个奇怪的组合,让寿喜很难不对其产生兴趣。
他当即向萧五吩咐:“管家,让家丁把行李搬到客房去,咱们主仆就在这里等着用晚饭吧。”
说着,寿喜就倒退几步,斜倚在柜台一角。
萧五立即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吩咐家丁往客房搬行李。
此时,老太监几人已经被驿丞迎进了客栈。
“诸位,还请出示一下公检腰牌,有官告也是可以的,小人要做登记。”
驿丞说着,就绕过柜台翻开一本册子,提起笔好整以暇的看向几人。
老太监对此完全没有兴趣,从怀里掏出腰牌就扔给身旁的探子。而他自己,则走向一旁摆放的座椅。
曹宇婷也是有样学样,同样将腰牌交给那个探子,就陪着老太监一起坐下。
二人本是无意间的举动,却引得一旁的寿喜心中惊诧不已。
两人出示的都是黄金腰牌,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对于研究了一辈子宋国的寿喜来说,简直太清楚了。
接下来,更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当驿丞看清楚腰牌上錾刻的几个大字时,下意识惊呼一声:“啊!皇城司!”
那名探子立即低声训斥:“收声!快些登记!”
“哦!是!是!”驿丞也知道自己失态,连忙紧紧闭上了嘴巴,用颤抖的手勉强做着登记。
与此同时,寿喜几乎已经确认了那个老太监的身份,皇城司有资格拿黄金腰牌的,只有司使莫属了。
他不禁转头看向坐在不远处的老太监,同时在心中感叹人世间的奇妙。自己率领着隐刺与皇城司斗法了大半辈子,没想到临老了还有见到宿敌的这一刻。
此时,正在与曹宇婷低声聊天的老太监,也感受到了寿喜投来的目光,随即抬头看向对方。
出于对商贾的不屑,他轻哼了一声,就偏转过头去。
倒是曹宇婷对站在不远处的寿喜,礼貌性的点了下头:“老人家,你是从哪里来的?怎么会在这里投宿?”
寿喜思忖片刻就顺势走了过去,一屁股坐在邻桌位置,粗着嗓子说道:“回这位贵人的话,老夫是雄州人士。此次出来是带着家中管家,在各处的买卖查账,耽误了宿头才不得不选择在这里投宿。倒是惹来这位老先生的嫌弃,实在是罪过罪过。”
老太监也不是刻薄之人,听寿喜说话的语气里还带着自责,连忙出言解释:“刚才咱家发脾气也不是冲着你,而是怪这里的驿丞坏了规矩,明明是一座官驿,只能接待官员吏目,却偏偏为了些许钱财,暗地里接待过往百姓,实在是该死!”
寿喜心中一喜,只要对方搭腔就好办。他早就从魏峰嘴里听说了老太监在夏州出没的消息,就陪着小心说道:“老夫斗胆问一句,看几位风尘仆仆的样子,这是刚从西北过来?”
话音刚落,飞龙院副使富林,也就是此时的阿丑就端着茶壶茶杯走了过来。
在给老太监和曹宇婷斟茶过后,就自然的伫立一边,俨然当起了伺候茶水的小厮。
寿喜对于相貌丑陋的乞丐一点兴趣没有,继续说道:“说来也是巧了,老夫在途经大同府的时候,遇到过一支败退回来的辽军,说是咱们大宋在战场上可是大显神威啊。把那些辽人一个个收拾的服服帖帖,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说着,寿喜就直直看向对面两人。
老太监听对方讲起了战事,始终沉着的脸也有了一抹笑意:“不错!此话不假,确有其事!”
寿喜脸上适时的显现出惊喜神情:“老先生,那老夫是不是可以这么理解,从今往后,咱们大宋就算站起来了,再也不会受到辽人欺负了?”
“老人家说的没错,以后咱们大宋,尤其是边疆一带的军民,再也不用看辽人的脸色过日子了。”曹宇婷从旁插话。
寿喜闻言,先是一副欣喜模样,而后就双手合十,向天低声祷告:“菩萨保佑!老夫终于盼到这一天了,哪怕是即刻死去,也心甘情愿了!”
曹宇婷被寿喜的一番话,逗的咯咯直笑:“咯咯!老人家,您可真逗。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怎么就要死要活的?您老还是保重身体,好好体验一下盛世光景吧。”
“这位姑娘说的在理,倒是老夫想的浅薄了!哈哈哈!”
寿喜笑过以后,就状似无意的说道:“老夫还从辽人那里听了一件事,也不知当不当真,正好遇到两位是从西北过来的,想当面请教。”
“老人家请讲!”曹宇婷点了下头。
寿喜下意识看向左右,随即又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听辽人说,咱们大宋得了一件法器,只要用法力催动,就能杀人于无形,纵使千军万马在前,也能在转瞬间击杀。不知是不是真的?”
曹宇婷听的心中一动,想来此战过后,北枢密院必将派秘谍进大宋打探消息。与其被动防御,倒不如主动出击的好。
念及至此,她就轻声说道:“老人家算是问对人了,小女不才,正是亲历者之一。”
“哦?那能否讲给老夫听听?”寿喜强压着心中激动,尽量用平缓语气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一旁的老太监就干咳两声,还用警告眼神看向曹宇婷。
当曹宇婷把两人反应看在眼里的同时,却没发现站在身侧的阿丑,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曹宇婷伸手拍了拍老太监的胳膊以作安抚,随后才转头看向坐在旁边的寿喜:“老人家,我可以很负责任的讲,传言只说对了一半,那根本就不是什么法器,而是……。”
“咳咳咳!!!”
老太监咳嗽的声音再次响起。
曹宇婷被人打断也不气恼,而是喝了口茶水继续说道:“所谓法器一说,最早源自于道家。此次动用的却不是法器,而是佛家至宝,说起来还是官家请动了东京大相国寺方丈释炎,以当年三藏法师留下来的赤焰杖为蓝本,参考制作的赤炎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