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
今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天空湛蓝如洗,映照得猎场也多了几分秋日里的清冽。
此次围猎,圣上亲至,自然人也来得格外齐全。
不多时,见人都到齐了,圣上照例说了一些鼓舞之词,随即便宣布此次围猎开始。
为了能够让此次围猎更有看头,也为了调动大邺男儿的积极性,在西狄使团面前一展大邺风姿。
圣上亲言,谁若能获得此次围猎的头彩,便可获得他随身佩戴的玉佩一枚。
玉佩价值倒在其次,但,这是圣上亲配,意义非凡。
几位皇子眼神都幽深了些。
如今正值立储的关键时刻,谁若是能够得到这枚玉佩,便等于更得了一分圣心关注。
便是前朝百官押注之时,也会多考虑上一分。
此次围猎,大多是以男子为主,女子多在东侧单独围出来的小猎场上。
那里的猎物,以兔子、狐狸等攻击性较低的动物为主,也是为了防止各位女眷在围猎过程中受伤。
西猎场也称大猎场,是此次围猎的重头戏所在。
此时,众人蓄势待发,只等计时鼓声响起,便策马奔向猎场中大展身手。
而一众男子中,却有两道身影格外显眼。
西狄公主赫连娉婷。
大邺定国公主宋微兰。
赫连娉婷,自然是她主动要求要进西猎场的。
毕竟,那日宫宴,她只大约摸了三皇子和定国公主的底。
剩下那几位皇子,她认为还是有必要再了解一下的。
而还有什么,比围猎之时更能看出一个人的弓马骑射功底以及运筹帷幄的能力呢。
所以,她自然不会错过此次围猎。
而宋微兰,则是圣上钦点陪同赫连公主的。
这些时日,圣上日日召宋微兰御前伴驾,对这个曾经忽略的女儿,一时间竟有了些刮目相看之感。
诗书、武功,她样样都不输她的皇兄们。
甚至,她从小也未曾像她的皇兄那般,拥有全天下最顶尖的文武师傅。
圣上也曾问过几句,她这会的许多东西,可不是皇宫中的教习女官会教导的。
宋微兰只略带羞涩地笑了笑。
说这一切都是驸马教的。
“驸马同我说,想学什么,想看什么,都可以同他讲。他会的,便亲自教我。他不会的,便一定寻来最好的先生来教我。”
听到这儿,圣上抚了抚自己的美髯,只觉自己的这桩赐婚简直完美到了极点。
驸马果然不愧是他看重的人才。
一方面,他也略有些遗憾。
仅成婚后跟着驸马学习了半年光景,她在许多地方就足以力压她的皇兄们。
若是从小悉心教导,又能出色到何种地步?
若是,她是个男子,自己今日关于立储之事,是不是也就没有如今这许多烦恼了。
也因着这份看重和信任,所以今日,圣上特意让宋微兰进了猎场,也是为了能够压制那位西狄公主,防止那日宫宴上的事再度重演。
宋微兰身背重任,却意外地没了宫宴那日一开始的紧张。
因为,这几日,她慢慢发现。
自己,并不像自己之前所以为的那般无能。
皇兄们,也并不像自己所以为的那般出众。
而且,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时苒,宋微兰的脊背更加挺直了些许。
阿冉在自己身旁。
她无所畏惧。
伴随计时的鼓声响起,一众人等策马朝着围场飞奔而去。
扬起的尘土随风飘扬,正是一派轰轰烈烈的豪迈之气。
上首的圣上看着这一幕,微微点头,只期盼一会儿大邺的好儿郎们,能为他带来好消息。
而坐在帝后左下侧的越贵妃,微微攥紧了手中的锦帕。
秉渚,母妃和舅父已经为你安排好了一切,还望你能够争口气了。
皇后垂下的眼眸轻瞥到了这一幕,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讥讽。
越贵妃,既然你先撕毁盟约,教唆三皇子背弃本宫这个养母。
那就别怪本宫下手狠毒了。
你也风光得够久了。
猎场内,众人进入密林之后,都四散了开来各自寻找猎物。
那西狄公主几乎进入猎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一只小鹿。
鹿,素来是猎场上好兆头的象征。
还不等赫连娉婷拿起长弓,一旁有人也发现了这只鹿。
一箭射出,未曾射中小鹿,反而惊动了它,吓得小鹿立刻朝着丛林之中逃窜。
赫连娉婷立刻一夹马肚跟了上去。
这只鹿,她要定了。
“娉婷!”
赫连崇郅刚准备去追,却被身后的于大人叫住了。
“赫连王子,此次关于朝贡礼单,下官有一事不明……”
于大人乃是礼部侍郎,也是此次同赫连崇郅打交道最多的大邺官员。
赫连崇郅不能对他的话置之不理,只能勒停了马,而后示意身旁的两位西狄官员跟了上去。
只是,这么一耽搁,那两位西狄官员朝着赫连娉婷方向赶去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自家公主了。
而另一边,时苒也带着宋微兰,一同朝着赫连娉婷消失的方向去了。
只是,她们却不像那两位西狄官员一般,好似无头苍蝇摸不清方向。
时苒从腰间的镂空香球中放出一只金壳甲虫。
那金壳甲虫刚一被放出,便立刻朝着一个方向飞了去。
时苒和宋微兰,则就跟在甲虫身后。
西狄公主所骑的那匹马的马鞍上,放了特殊的香料进行熏染。
寻常人是闻不出什么味道的。
可这金壳甲虫最擅长识味,只要方圆五里之内有这香料,它便会迅速追踪锁定。
“阿冉,我们要如何阻止三皇兄?”
三皇兄意欲对西狄公主下手,她初得知这消息的时候,可是惊呆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三皇子居然小肚鸡肠到了如此程度?
就因为宫宴丢了人,就要如此设计害那西狄公主。
还要毁了她的清白,让她留在大邺做个侧妃。
她能看出来,那位西狄公主生性热烈自由,如果真被留在大邺做一个皇子侧妃,于她而言,不亚于将一只翱翔的鹰锁在笼子中一生。
时苒转头看了一眼宋微兰。
而后,轻轻一笑。
“阻止?不!我们是去看好戏的。或者说,我们是去收拾烂摊子的。”
那位西狄公主,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