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城傅家,
书房里,
沈柔雪正在教女儿写字,只见默言从窗外飞进来叽喳:“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妙,大人和夫人和离了……小皇子殁了……”
闻言,沈柔雪淡然的道:“我已经知道了……”
默言当即截住话叽喳:“那阿雪应该去安慰大人……大人现在一定很需要阿雪……”
沈柔雪却摇头道:“不,公子不需要我,我也不能去安慰……”
默言不解的飞落到沈柔雪的面前,歪着小脑袋问:“为什么?阿雪不喜欢大人了吗?”
沈柔雪浅笑道:“我不是不喜欢公子……而是,我虽已是公子的妾室,但面对公子与夫人的矛盾,我的身份是尴尬的,实不宜插手其中……另外就是,公子需要的不会是我……因为我可以是公子身上的任何一件饰物,却绝对不可以是替代物……我不能,也不想用这种方式拥有公子……”
默言还是一副不理解的样子,歪着脑袋继续问:“那阿雪就不怕大人忘了你吗?你不会难过吗?”
沈柔雪转头,一脸宠溺的看着自己的女儿道:“有什么好怕的,记不住的自然会忘,记得住的,又怎么会忘……我也没什么好难过的,至少,有颖儿陪着我……”
颖儿听后,放下手中的笔,挽住母亲的胳膊,乖巧的道:“娘放心,颖儿会代爹陪伴着娘,给娘解闷。颖儿更会很用心的学珠算和六艺,杜先生、顾先生、戚先生都夸颖儿聪明伶俐。等再大一些,颖儿就可以帮娘打理生意和家中事务,那娘就不用那么操心了……”
沈柔雪摸着女儿的头,爱怜的道:“颖儿真乖巧,娘没白疼你。不过,颖儿也别太用功了,要当心身体啊……”
颖儿点点头道:“嗯,颖儿知道,颖儿会的……”说罢,松开母亲的胳膊后,继续写起了字。
看着女儿伏案写字的模样,沈柔雪的眼前闪过了傅天华的身影,不由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却听默言在母女头顶盘旋着叽喳:“傻阿雪怎么会生出个聪明的颖儿来……啊……不可思议……啊呀,大小姐打人了……”
话音未落,就见颖儿鼓着腮帮子,一手叉腰,一手将书本砸向默言后,还不觉得解气,撸着衣袖斥道:“好你个臭鸟,敢说我娘的坏话!看我不抓住你,拔光你的羽毛,然后把你煮了送去给爹喝。爹惯着你,我可不会……诶,有种你别飞跑啊……”
眼见默言飞了出去,被激起玩心的颖儿,当即冲了出去。
对此,沈柔雪业已看习惯,也就随他们去闹了。
……
与此同时,
湖州姜家的谨园内,苏影也正在督促着儿子练字。
但见姜灏,略显吃力的握着毛笔,在一张张纸上反复认真的书写着每个字的一笔一划。
这时,姜夫人来探望姜灏,见他又在练字,便关切的询问:“苏影啊,不是说,灏儿这些天在犯咳嗽嘛?怎么不让他好好休息呢?”
未等苏影说话,就见姜灏乖觉的替母亲回道:“祖母,不是娘要灏儿练字的,是灏儿自己要练的,娘常说,字如其人,字写得好,才能显出人品……”说着,轻声咳嗽了起来。
姜夫人忙让丫鬟将川贝梨汁端到桌上道:“灏儿练得也有些时辰了吧?来,先停一下,喝些川贝梨汁润润嗓子……”
姜灏遂看向母亲,见其未有不悦,这才放下笔,拿过梨汁来喝。
姜夫人见此,便想要数落几句苏影。
不想,徐麟忽然跑进园来,冲姜夫人嚷闹道:“祖母不是说,要陪麟儿去玩风筝的吗?怎么来了这里?麟儿不依,麟儿不依嘛……”
旋即,他看到姜灏又在练字,便冲口而出道:“不悖,你怎么总待在这园里啊?一天天的,就知道早练字,晚看书,你不知道累?不知道玩的吗?还有,我爹娘就常会带我出去玩的……还有还有,前阵子,大伯在临安娶了位公主……”
听到此,姜夫人赶紧捂住了孙儿的嘴。
但为时已晚,那句大伯在临安娶了位公主,已从姜夫人捂着孙儿的手指间迸出。虽然含糊不清,却字字扎在了苏影的心上。
她立时情绪激动起来,站起身双眼通红的冲着姜夫人追问:“他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大伯在临安娶了位公主?少帮主娶了谁?啊?娶了谁?”
姜夫人眼见再也瞒不住了,便直言告知道:“是,展宏是在临安娶了正室,是蓉公主……本来,你公爹是怕你难受,才一直瞒着你的,可现在……唉,不过,也是,纸始终是包不住火的,你迟早也是会知道的……你呀,就想开些,自古以来,男人三妻四妾,实属正常。”
闻言,苏影先是苦笑着自嘲道:“是啊……男人三妻四妾,实属平常嘛……我不过是个妾!还是个舔着脸硬凑上去的那种,他自然是不把我当回事……呵呵……呵呵呵呵……”
旋即,她边甩手将儿子手上的笔及桌上的字帖给拂到地上,边大喊:“练什么练!不要练了!练得再好,他也不会来看一眼的……”
姜夫人怕吓着孩子,连忙先将姜麟护住,而后去扯姜灏。
却见姜灏上前抱住母亲的腰,劝道:“娘,您别这样……您吓到灏儿了……爹会回来的……爹又没说不要我们……”
苏影已陷入癫狂状,听到儿子这么说,遂笑着抬手托住儿子的脸道:“嗯……娘不吓灏儿,灏儿不怕……你爹不会不要你的……就算他再恨毒了我,你始终是他的儿子,还是长子……灏儿,你要记着你是长子,即使是庶出的,你依然是你爹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只要你能足够优秀,你爹自然就会对你另眼相看……他看不看得到娘,不打紧,只要他能看到你……你一定要让他看到你,你让他知道,你是有多优秀,知道了吗?啊?”
姜灏懂事的点头道:“娘,灏儿知道了,为了娘,为了让爹看到我们,我会努力做到优秀,我不会让娘失望的……那灏儿先不练字,灏儿先去书房读书,娘可以陪着我吗……”
苏影点点头道:“好,娘陪着你,娘会一直陪着你的,走,我们去书房……”说着,母子俩手牵手的往书房方向走去。
姜夫人看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摇摇头后,便带着姜麟转身离开了谨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