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当舅舅了～”
“不过吧，说起来我也不是第一次当舅舅，王志远那小孩你还记得吗？”
程辰眼神带着询问，“就去年你还在电玩城遇到的那个——”
陆乔依当然没忘记，“我知道。”
“感觉还挺不一样……”
两人骑车去学校，程辰兴高采烈地和陆乔依分享着喜悦。
程靖凡昨天下午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当即被送往医院。
其实还没开始宫缩，王雨晴还是把消息告诉了程爸，程江明立刻跑到办公室请了假，晚上坐飞机赶到海都。
临近程靖凡产期，他最近有意无意看了不少狗血家庭情景剧。
例如保大还是保小，时机不对不让生，怕影响孩子不让打无痛等等……
平时冷静沉稳的程江明越看越混乱，心里总有一根绳紧紧绷着，接到电话时人彻底慌了，生怕王雨晴一人势单力薄，到时候万一有个什么紧急情况控制不住。
于是，程辰放了学回家，家里一片漆黑，茶几上只有程爸龙飞凤舞的字体。
“儿子，凡凡要生了，我请了假过去，你自己保重。”
程辰没觉得委屈，他的一颗心也被吊了起来。
打了电话过去，王雨晴问了他几句就顾不上了，程靖凡宫缩疼得厉害。
挂了电话等啊等，没忘记第二天还得上学，心事重重地洗漱躺下，程辰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他把手机的声音调到最大，睡梦中接到父母的电话。
黎明四点左右，母子平安。
程辰放下手机，安心睡去。
陆乔依虽然没有见过程辰的姐姐，但从她去年来到江城，也算从旁观者的角度见证了程靖凡从开始怀孕到此刻顺利生产的整个过程。
她为程靖凡的平安而开心。
程辰从无比模糊的镜头里，看到了他那刚出生的小外甥，也从程靖凡的口中听到了疼痛的剧烈程度。
“为了母乳喂养，我姐都疼哭了，明明都生下来了，结果还要经历这一遭。”
“太苦了，生孩子太难了……”
自从有了小外甥，程辰就开始和陆乔依更新小家伙的成长日志。
当然，这里面也有不少篇幅，是关于母亲生育的艰苦。
繁星满天，明月高悬。
陆乔依吹着风，感觉身上的书包带格外压肩，她伸出手重新推了一下。
回想她好像也没装什么吧，大号的文件夹，和物理错题本。
平时肯定没这么沉……
“那个，程辰，你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女性。”
一直充当听众的陆乔依，干巴巴地开了口。
程辰察觉到她脸上的菜色，紧张地问，“吓到你了？”
陆乔依摆摆手，“谁听了不害怕……”
程辰懊恼不已。
也对，他虽然听得心惊胆战，可到底是男生，永远都不会遭遇这个。
陆乔依则不同，她的害怕与他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是他考虑欠缺。
程辰拍了下额头，想出声安慰，可无论从哪里出发都不合理。
关乎生产，他的立场不合适，年龄不合适，身份也不合适。
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就开始了解怎样缓解苦痛。
虽说科技在进步，但知识还是要积累的。
程辰心下已定，索性和陆乔依聊起了期末考试。
话题转移得是生硬了点，但实在好用。
咳咳，其实他觉得，是陆乔依捧场……
高二下学期，最后的期末考试从七月五号开始，为期三天。
陆乔依心平气和地走向考场，握笔时，有她从未想过的从容。
本学期的校园生活在最后一声哨音中画上句号，陆乔依背着厚重的双肩包走出学校。
漫长的暑假，她来了。
和寒假一样，陆乔依早早就给自己制定了行为计划。
除了完成学校布置的暑期作业，她还需要大量的练题，以及对应的分析总结。
女儿的用功，许兰每天都看在眼里。
欣慰的同时，又感到心疼。
医院自然没有寒暑假，许兰只能在吃喝饮食上，给陆乔依提供最好的支持。
即使如此，许兰仍觉得不够。
就在许兰提议，要不找个专门做饭的阿姨时，陆乔依制止了她。
“真的不用，妈，不论是你做的，还是从外面买回来的，都很好吃。”
她端起自己吃了一半的饭碗，“现在我都能吃这么一大碗米饭了。”
许兰沉吟不语，也不知是不是被说动了。
只见她突然起身，“你等会儿。”
许兰进了卧室，出来时手里拿了银行卡和存折。
“乔乔，你可能不太清楚家里的经济情况，除了我个人的存款和房子——”
“还有这两张卡和存折，是你姥姥留下的，都是给你的，里面大概有六七百——”
“妈，你这是说什么呢？！”陆乔依急忙放下碗。
“何至于此啊！”
她摁住许兰要给她看存折数字的手，“姥姥给您的，您自己随意用。”
“我以后也会有工作挣钱的。”
许兰摇头，“不对，乔乔，你不能有非要证明自己能力的想法。”
“我相信我的女儿，你聪慧又刻苦，在学业上的努力我有目共睹，一直都看在眼里。”
“你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活出色彩活出价值，这没问题。”
“但是，家里的物质资源，都是你的后盾，你要正视它的存在，并合理的接纳它。”
“我说这些，其实就是一句话，”许兰破了功，不再严肃，“我们家还算有一点钱，这是你的底气，所以哪怕在学习上出了问题遇到困难也不必害怕，千万别给自己太大压力，你有试错的成本。”
“知道啦——谢谢妈妈。”
陆乔依眼观鼻，鼻观心，“我觉得吧，妈你现在的压力好像比我还大。”
许兰扑哧一笑，“可不嘛，你这么拼，我可不能托你后腿。”
打开存款数零的一茬就这么过去，陆乔依每天坐在空调房里上早八。
今年的高考成绩快出来了，她时常在网上刷到关于分数的信息。
这样平淡的日子一天天过去，陆乔依总觉得有一丝丝怪，直到从海都回来的程辰又敲了门喊她打羽毛球，陆乔依这才醒悟过来哪里怪。
因为少了人。
少了那个每逢周末就拉着她去楼下打球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