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饭注定是吃不成了。
为了避免误会,李桐洲还特地解释了一下,自己绝对不是对她家乡的美食有什么误解,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品尝一番,不过她也倒是没真生气,不过是插科打诨,见李桐洲神色认真,还反过来劝他正事为重。
这小队三个,除了那个看不透的绛玉,都是很聪明的家伙,应该说,现在想来,他从那个地方出来,真是见到了不少聪明人,哪怕是敌人,相处起来也要比前世酒局饭桌上见到的那些好不知道多少倍。
那边的事务处理完,李桐洲就立马动身,前往赫尔约定的地方。
引力广场。
李桐洲坐在广场上,虽目视不到,但他共享过来的星聆感官告诉他,这个广场“人声鼎沸”,无数披着迷雾的人来来往往,让本以为自己是来与人密谋的李桐洲有些迷惑,也有些不适。
当了这么久的孤儿独响者,他也患上了独响者特有的社恐症,看到的人越多,越是不适应。
他坐在广场长椅上,自嘲不已。自己还在望海的时候,可是人际关系专家,混吃等死十年,靠的就是一手关系过硬,对人和人那点麻烦事门清,现在居然开始怕和人打交道了。
仔细想了想,这也不难剖析清楚,其实出发点还是人类变强的太快,堪称一步登天,却缺乏足够有效率的信息交流手段,河流算一个弥补的手段,还是远远不够。
本就说不上互相信任,还没有互相了解的渠道,人与人之间隔着一个海沟,各自都是幽深不可测的岛屿,而且每个都危险性十足,都是带枪的猎人,受到一击就有极大的可能暴毙。
未知催生恐惧,恐惧催生猜忌,猜忌催生更多的未知。
至于星聆,又是一个相反的极端,她们的恐惧并非缘于猜忌,而是因为看到的太多。
在共生以后,李桐洲在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理解的人,就只有原来无论如何都无法产生共鸣的尤利娅。
她的疯狂或许就来源于,为了驱散未知而选择睁大了双眼,看到了太多。
李桐洲出神许久,正主终于找上门来。
他周围的世界突然陷入黑暗,好像光被突然夺走,然后被赋予了一种本不该存在的“颜色”,他揉了揉眼睛,再一睁眼,赫尔已经出现在他身前。
他一脸漠然,眼神像钉子,刺入骨髓,李桐洲却也不惧,就这么与他对视。
对视持续了足足三分钟,李桐洲终于绷不住道:“正儿八经的,不适合你。”
“噗。”赫尔一下喷了,直接破功:“他妈的,我吗在威胁你啊,你怎么不怕啊?你真不怕我动手杀了你?”
李桐洲努了努嘴,一脸看智障的表情,道:“那我也大可不必这么低估你的智商,如果你想杀我,你会特地挑这么个风水宝地,当着所有人的面?当时我救你的时候,可一点没藏着掖着,如果你真想杀我,直接向调音叉举报,你能讨好雾月,她有了逮我的借口,一举两得,岂不美哉?”
“哎,对啊。”赫尔一屁股坐到李桐洲旁边,狠狠的道:“你说我他妈怎么就不去举报你呢。”
“我他妈哪儿知道。”李桐洲翻了个白眼,反骂了回去:“反正你在这时候,大摇大摆地在这地儿见我,也跟举报我没什么区别了,就差直接去告诉雾月,那天救了你的是我。”
赫尔道:“你放一百个心吧,我脑子又没被门夹,双子律法规定,只有我拥有合法地在这里动用能力的特权,给音叉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下令把手伸过来......起码暂时不敢。”
“安全归安全,就这么坐在椅子上,人来人往的,不体面。”
赫尔嗤声道:“你要什么体面,要不我请你去圣厅,给你找几个人工生命,让你爽一爽啊?不是我吹,你想玩什么都有,你喜欢的类型不是人都行......
哎,不过和你扯上关系的女人可不少,抱着黑镜的新星樱庭四季,一边又和‘前途无量’的山星关系密切,那些没神智的玩具估计是入不了你法眼。”
李桐洲微微一愣,咂了咂嘴,还没等他拒绝,脑子里就冷不丁响起尤利娅的声音,道:“有什么不好的,可以去试试嘛。”
李桐洲冷汗立马就下来了,他正儿八经,严肃至极地回应道:“我对这些狗屁倒灶没有兴趣!我和山星更是不可能存在别的什么东西。”
“啧,多义正言辞。”尤利娅似笑非笑:“你应该没忘记,我和你的精神连在一起吧?”
“你别考验我了,压根儿就没去过,能有什么想法。”
“你这样的男人,见过了肯定就会有想法嘛,你看那樱庭四季,那么年轻,那么可爱,是不是早在我们没共生前,刚捡到她的时候你心里就起了波澜啦?”
“......”李桐洲哪敢说话。
负片世界,是连长河都能隔断的隐秘手段,他自然想不到,李桐洲竟然还能通过令人匪夷所思的手段在和别人调情,看他发呆,只当他动了心思,冷哼一声道:“老色鬼。”
“我他妈是正人君子!”李桐洲突然大声,一脸没好气,借此迅速转移话题:“说正事吧,你找我到底什么事。”
“既然要说正事,你老打什么岔?”赫尔摆了摆手,道:“开门见山,我觉得音叉要反。”
这一句话就是一颗重磅炸弹,炸的李桐洲脸颊发麻,他揉了揉脸颊的软肉,一下反应过来了,这哪里是跟他的对话,而是跟他后面,已经跟他捆在一起的代理人的递话。
李桐洲下意识想说这和自己无关,话到嘴边,还是留了点余地,问道:“为什么跟我说这些?”
“还跟我装。”赫尔不屑地道:“你要是真什么都不知道,山星和她背后的驯星人会硬顶着压力,到现在什么都没说,跟音叉对着干?”
李桐洲皱眉道:“她跟我除了一起参加过一次远征外,还有什么其他关系?纯凭你杜撰?”
“驯星人恨不得音叉立马消失,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在明面上对抗过,那态度已经很明显了。镜语有太多人因为音叉的过激倾向而感到不安了,你就是这些人表达态度的跳板,可音叉还是强势,就这她都能一步不退。”
她,雾月,那个女人真是太强硬了,李桐洲微微一笑,道:“我倒是没想到,你这一手痛击白月光啊。”
“我和她的可能性都不如她和你,零和零点一成可能性的区别,”赫尔摊手道:“而且我这正是想保她,跟男男女女那些事儿一点关系都没有,不管是谁,多讨厌雾月,都不得不承认,黑金双子沉睡的今天,镜语离不开她。
而且我说音叉有反意,但我不觉得这是她的意思,我是知道的,她比谁都要深爱镜语,比谁都要忠诚,但堂堂音叉代行者,毕竟不是万人之上,头上无人了。”
调音叉,雾月的头上,是何等人物?李桐洲脑子冒出这个疑惑,尤利娅便贴心地给出了解释。
李桐洲惊讶地道:“你怀疑人类的三号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