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神来的白一舟,触摸着被簪子扎破的伤口,心中无比彷徨,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他无意间的送礼,想不到假小婵却如此欢喜,一回到家里就迫不及待的戴了上去。
如果他看得见,多夸几句,想必她定是开心无比。
可是自己却是个大傻瓜,还把簪子给弄掉,听那个声音想必已经被摔断成两节。
白一舟为自己的鲁莽叹了一口气,随后静坐在凳子上想着要怎么向假小婵道歉。
要不再拿一个簪子送给她?反正自己手上现在还有十一根。
白一舟摇了摇头,对于自己这个愚蠢的做法感到可笑。
随后白一舟又进入了熟思之中。
这可愁死他了,万一这个假小婵就这么一走了之,那真小婵在‘生玄盒’里醒不过来怎么办?
突然灵光一现,他突然想起自己在院子里的大树下埋下一个小箱子,箱子里装有一个适合做簪子的木块。
至于木块是何种木质,白一舟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似乎叫‘勿念榕’,是当年一位路边上老道士给他。
当时他不想要,还被老道士强行塞到他手里。
记得当时老道士还说,“以后你会用到,还会感激我,等你用了以后你就欠我一个人情,将来见面我会找你要。”
对于当时的他来讲,这老道士就是在忽悠人。
所以回到家后,把老道士给的这块木块装进盒子里,来到白府祖祖辈辈居住的小破屋,在小院子里唯一的一棵大树下,埋了下去。
再然后自己就把这件事给忘记了。
想不到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这里,简直就像画圆,无论你走多远,都会回到原点。
白一舟来到小院子的大树,一丝丝挖开长满杂草的泥土,用不了多久时间,一个精致的盒子就被挖了出来。
白一舟拿着盒子回到了房间里,他小心翼翼的打开盒子,清脆的一声响,盒盖子就打开了。
突然一股淡淡的幽香在盒子打开的一瞬间就弥漫而来。
白一舟从盒子里把木块拿了出来,木块呈绯色,不大不小,刚好适合雕刻一根簪子。
白一舟寻来一把刻刀,坐在凳子上,拿起木块准备摸黑下手。
“第一次雕刻簪子,不知道成品怎么样,不要到用的时候磕了头发,那就难搞了。”,白一舟在下手前暗想。
算了,多想不如多做,白一舟就开始动起手来。
虽然眼前一片黑暗,但是白一舟还是可以根据手上的触感触摸到簪子的形状。
白一舟拿着刻刀,聚精会神,小心翼翼下手,不敢有任何的偏差。
木块就只有这么一小块,搞砸了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原来当时有一种不眠之夜的预感是这个。
本以为是锦衣卫的刁难呢!白一舟狠狠的想。
——
回到了房间后的假小婵,变回了自己原来的模样,也就是殷芯苒。
殷芯苒擦去脸上的泪痕,觉得自己真是入戏太深。
他不就弄断了一根不入眼的簪子吗?自己怎么像是失去了什么贵重的功法、法宝、还有丹药似的。
而且自己也是不懂怎么了,一回到屋内,就迫不及待的戴了上去。
当时戴上簪子,望着铜镜里唇红齿白的自己,居然有一种想让他见见夸赞的异样之感。
最后想到他已双目失明,自己居然觉得有些失落。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生病了么?
殷芯苒摇了摇头,甩掉自己脑里那些暧昧的想法,她感觉自己不能继续待在这儿考察自己宝贝徒儿夫婿的秉性。
刚刚是开始的第一天,自己就似乎陷入深深的泥潭之中。
在这么下去还了得!
把他真正的贴身丫鬟还给他吧!
想到这里,殷芯苒就行动起来。
她悄咪咪的来到了厨房里,望着躺在‘生玄盒’里正在熟睡的小婵。
她刚要施法唤醒孟小婵,在关键时刻,却停了下来。
刚才自己就哭着跑出来,根本没有理会呆木的白一舟,她记得白一舟的手似乎被簪子给扎伤了。
要不先过去看看白一舟再回来唤醒孟小婵?反正就是偷偷的去看他一眼,又不做什么。
想到这里,殷芯苒走出厨房,静悄悄地来到了白一舟的房间外边。
她借着月光,从窗口的缝隙处瞄进房间里,见此时的白一舟居然没有睡。
手中还拿着一把小刻刀,似乎在雕刻着什么。
他在干嘛?
一脸茫然的殷芯苒定神一看,突然发现白一舟手中除了刻刀,还有一块木块。
什么?!
居然是一块万年勿念榕!
勿念榕,是菩提树的枯枝,炼制清缘丹的主要药材之一。
清缘丹,稀缺之物,说是千金难买也不为过。
至于它的稀缺性,也就是它的主要药材之一,‘勿念榕’难以寻得。
想要得到此物,讲究的是机缘,强求不得。
至于它的功效,也是极其的恐怖,除了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之外,还可以直接把一个人的修炼体质提升至一个质的高度。
就算是一个废物,服下清缘丹,也会脱胎换骨,一跃成为绝世天才。
殷芯苒记得现在圣院圣子屈知远,以前也是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相传他在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一枚清缘丹。
从此以后,修为高歌猛进,最终进入了圣院院长傅院长的视野,最后一举成为圣院圣子。
‘勿念榕’除了是清缘丹的主要药材之一,它本身也是一个不错的护身符和补助修炼之物。
在修炼时不仅预防心魔入体,还能够滋润灵魂,激发人的潜能,让修炼呈现出事半功倍的效果。
如此古老的‘勿念榕’,白一舟是去哪里得到?
还有现在他在干嘛?这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殷芯苒看得心痒痒的,她决定等白一舟出去,她就进去把地面的碎屑都捡起来收藏好。
那都是好东西!
至于殷芯苒在外边偷看,白一舟并未发现,他专心致志的雕刻着手中的簪子,一定要赶在明天日出前做好。
等假小婵一醒过来,就送给她,当做自己鲁莽赔罪的谢礼。
因为双目失明,手工雕刻极其的困难。
在这过程中,白一舟的手被刻刀给伤了不知多少次,不用多想,定是伤痕累累。
白一舟甩了甩发酸的手,抚摸着手中的即将成型的簪子,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殷芯苒望着傻笑的白一舟,觉得他居然有些可爱。
夜还在继续……
一道薄薄的木墙,外边站着一位道姑偷看,里边坐着一位男主修簪,两人不知道的是,在簪子交出的那一刻,命运就交织了一起。
……
不知不觉,天际边已经露出了一片鱼肚白,黑夜已经慢慢褪去,白天已经开始到来。
殷芯苒就站在外边看了一夜,白一舟则雕簪雕了一晚。
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公鸡鸣叫声,白一舟知道天要亮了,他站了起来伸个懒腰,活动活动筋骨,再坐了下来。
坐下后白一舟想了想,就在簪子上刻下了一个‘谜’字。
反正自己又不知道她的真名。白一舟心想。
刻下‘谜’字后,白一舟再次站了起来,床上的姑娘并未清醒,从她的热成像中得知,她的机能渐渐好转。
这位假小婵心肠还是不错!白一舟赞许。
白一舟就拿着簪子,推开了房门,一扭头,突然发现假小婵居然站在一边。
“小婵,你起那么早?”,白一舟急忙问。
“是、是的少爷……”,殷芯苒还来不及幻化为孟小婵的模样,心不由的一紧张,急忙回答。
说完后,殷芯苒别过了头。
原本她是不想理会白一舟的,但瞥了一眼白一舟伤痕累累的双手,心突然就软了下来。
“对了,小婵,给你这个!”,白一舟向假小婵递去了自己熬夜雕刻的簪子,腼腆道:“那个,昨夜对不起了,是我鲁莽,是我大意,我不该……”
白一舟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就是这个簪子是我做的,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就当做送给你赔礼道歉,希望你一定要收下……”
殷芯苒在这一刻,突然明白昨夜白一舟到底是在弄什么了,原来他是在在为自己准备礼物。
想不到他一直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哪怕对方是他的丫鬟。
不知为何,殷芯苒在这一刻居然有些羡慕他的贴身丫鬟。
望着由勿念榕雕刻而成的簪子,簪子虽然不比之前已经断了的美观,表面也是有一些粗糙,但这却是她眼前这位男子真诚的心意。
它的分量不知比之前的那一支重了多少
而且他还是一个双目失明之人,能做到这一步是如此的艰难,殷芯苒她是知道的。
想到这里,殷芯苒目光柔和,呆呆的,久久未接过白一舟递来的簪子。
“少爷,你知道这是什么么?”,回过神来的殷芯苒轻问。
“这不是簪子吗?还是什么?”
“小婵不是这个意思。”,殷芯苒深吸了一口气,轻道:“小婵是说,就是这个簪子的材质,少爷知道吗?”
听了殷芯苒的询问,白一舟想了想回答:“这个好像叫‘勿念榕’来着,由于时间太久了,我也不确定是不是叫这个名字。不过,不就是一块木块吗?”
“‘勿念榕’怎么了吗?小婵。”,白一舟问。
“少爷,‘勿念榕’是千年难遇的好宝贝,你确定你真的要送给小婵?”,殷芯苒苒再次问道。
“什么好宝贝都不如我家小婵。”
白一舟再次展现出了他姑爷的霸道,不由分寸的拉住了殷芯苒的玉手,拿着自己的昨夜熬夜的成果,强行塞入她的手里。
在握住殷芯苒手的那一刻,白一舟知道她并不是小婵,不用多想肯定是假扮成小婵的那一位女子。
怕是还来不及幻化成小婵的模样。
至于为什么白一舟知道不是真小婵,是因为手的原因。
幻化之后的女子除了体香以外,无论是在外貌、言行举止都是和真小婵一模一样,也包括双手。
真小婵的手是细腻光滑,柔软如棉。
而来不急变装的女子,她的手除了结实饱满之外,还有些粗糙,特别是掌心处,还遗留着一颗颗坚硬老茧。
想必长年握剑留下的。
原来她能够修炼至四品以上并不是那么简单。
“少爷我……”
“我什么我,快点收下!”,白一舟打断了殷芯苒的话,故作威胁道:“再不收下,我就要生气了,你家姑爷生气的后果可是很可怕,所以小婵你乖乖听话!知道了没?”
“嗯嗯……”,殷芯苒握着簪子,似乎有一道温暖的阳光进入到她心中,让她感到温和无比。
“少爷,你做这支簪子用了多久时间呀?”,收下簪子的殷芯苒调皮的问道。
她想知道白一舟怎么回答。
“做簪子这种简单的事情,你姑爷怎么可能用时间多久。”,白一舟一脸自信,信誓旦旦的的说道:“姑爷我睡醒之后,用半个时辰就搞定!”
“哦…”,殷芯苒回答。
爱吹牛,爱面子的小男人!殷芯苒嘀咕吐槽,心却是暖暖的。
虽然白一舟说得这么简单,但是殷芯苒还是从他脸颊上看到了疲惫之意。
“少爷,你先进到屋里坐等小婵,小婵去准备早餐。”,说着殷芯苒推着白一舟进入屋里,按着他坐在凳子上。
“少爷不许乱跑,一下子小婵还有一些事让姑爷帮忙呢!”,留下这句话后,殷芯苒就立刻去到厨房,准备做早餐。
至于昨夜要离去的念头,在收到簪子的那一刻,就已经烟消云散。
由于昨夜一直一位未合眼,再加上过度的专心致志,白一舟的眼皮开始打架,不一会儿,他就趴在桌子上,沉沉的睡了下去。
做完早餐的殷芯苒已经幻化为孟小婵的模样。
来到屋门前的假小婵,见白一舟趴在桌子上睡了下去,她静悄悄的走了进去去,把香喷喷、热腾腾的早餐轻放在桌子上。
然后在白一舟的身旁坐了下来。
坐在下来的假小婵,她双手支撑俏脸,眨了眨眼如月牙湾般清澈的双眸,仔细的打量这这位爱吹牛、爱面子的少爷。
她不知道的是,一颗萌动的种子已在他心中发芽,她深邃的黑瞳里,已经清晰的倒映出了某一个人的模样。
“如果不是我亲眼所见,还差点被爱吹牛皮的你给欺骗了呢!明明就是用了一晚的时间,弄得自己手上都是伤口,还说睡醒了之后用半个时辰做的?傻傻的,笨笨的男人!”
“簪子也是雕刻得丑丑的,一点都不好看!还刻了一个‘谜’字。我又不姓‘谜’,不过,看在你努力的份上,我就原谅你了。”
“还有,你的礼物我很喜欢,这是我一生中收到的最有分量的礼物……”
“谢谢你,笨男人!”
她白皙脸颊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亦如这刚刚升起的日出,给大地披上了一件温暖的大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