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个满脸略腮胡的壮汉,穿个斜襟褂子,旁边站着萧江生,身后跟着几个手下。
那个雄壮的二当家,径直就坐虎皮椅子上了。
他一落座,旁边有个歪嘴男人张嘴就是:“你、你就是元、元元无忧?”
米擒林愕然看着这歪嘴,抬手想指着他,又讪讪撂下了。心道你个小喽啰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还敢直呼华胥国主名讳?
他都没敢怎么叫过!
但这年轻的女国主一脸沉着,搭上下巴贴了胡子,头戴纶巾,个头儿赶上那五大三粗的二当家高了,跟个白脸儒生似的。
她也没露怯,而是道:“正是我。”
那结巴紧接着就道:“还不、不给二当家行礼?!”
元无忧眼皮一抬,随即利索地一抱拳:
“拜见二当家。”
没成想她一行礼,那熊二当家就“哈哈哈”疯狂大笑!笑的房盖都像要掀起来了。
紧跟着下一句就是:“华胥国主,北周风陵王的礼,俺可受不起啊!倒是王爷何时去了西域,做起药材生意了?”
闻听此言,在场所有人都懵了,连刚才那个喊话“元无忧”的结巴都愣住,“他、他是皇家贵族啊?”
而米擒林和萧江生,都瞬间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米擒林眼神锋利质疑地看向萧江生,给他吓得直摇头,“二哥,她……”
熊二当家横了他一眼,粗声大气道:“你闭嘴吧,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
在场唯一面不改色的,也就被拆穿身份的元无忧,她凤眸一抬,不怒自威,出声沉冷漫不经心道:“是本王。怎么,二当家去了趟南阳,还顺便听了不少本王的事迹吗?”
二当家嘿嘿一笑,“王爷说对了,南阳郡公听说王爷和刺杀他的仇人关系密切,特意叮嘱我出门要小心,说他如果死了,我们都得不到治疗瘟疫的药。”
说到这里,他又瞟了一眼米擒林怀里的孩子,“王爷真是用心良苦啊,不知从哪儿弄来的野孩子,就想冒充萧家遗孤,来跟俺们说能用孩子换药材?”
元无忧听得凤眸骤然凌厉,“本王让萧江生跟你们说了,本王和萧家交情颇深,想见萧家可比见你们容易。”说着,她瞥了一眼米擒林怀里酣睡的孩子,又转回头,严肃道——
“跟本王合作,你们立刻就能得到药,而南阳郡公身边既没有瘟疫,也没有药,空口白话你也敢信?”
“俺不敢不信南阳郡公啊。”说着,他忽然一拍扶手站起来,指着元无忧道:“来人,把他拿下!”
下一刻,屋里的人和院里的人齐刷刷掏出刀来,冲向元无忧!
元无忧也瞬间垂手到身后,摁住剑鞘!
与此同时,萧江生立即挺身而出,挡在元无忧面前,拦住扑过来的十几把刀尖!
“干什么!住手!”
萧江生吼住弟兄们,又扭头看向站起来的熊二当家,脸都急红了。
“二当家!这是干什么!”
熊二当家道:“王爷莫怪,南阳郡公还有话说,只要把您留下,送到南阳,那治疗瘟疫的药照给!”
元无忧一听这话,嗤地一笑,“原来你们拿本王当交易啊?那二当家可找错同伙了。”说着,她漫不经心地推开身前的萧江生,缓缓走向熊二当家。
熊二当家眼神狐疑,“怎么说?”
她边走边道,“二当家难道不知……”说到这里,她见距离二当家只差一步,就猛地拔剑出鞘扑过去,一把从后面拿有力的手臂、勒住他肥壮的脖子,将剑架在他脖子上!
见此突发变故,所有人都慌了。
一帮拿砍刀的七嘴八舌的喊:“住手!”
“放开二当家!”
熊二当家更是赶紧赔笑,“王爷这是干什么?”
元无忧斜睨自己怀前的壮硕男人一眼,哼道,“本王是诚心跟二当家做生意的,可是二当家不厚道啊,二当家宁可信人家打白条,都不信刚杀了几个城池叛军回来的本王,难得做一回实在的商人。”
萧江生吓坏了,赶忙冲前头挥手,
“王爷息怒!您把剑放下,别伤害二当家的,我们没有冒犯您的意思,您千万别激动啊!”
他是最知道这位风陵王事迹的,那可是不说心狠手辣的笑面虎,也是杀人如麻,真怕她一时冲动,就给二当家宰了,那他这个引狼入室的罪魁祸首,是真没法在卧龙帮混了!
熊二当家也给吓得直哆嗦,横肉直跳的脸上还是陪着笑,强撑着不露怯。
“王爷这是干啥呀?俺就是想请您回周国坐坐,俺一介草民,犯不着用镇压叛军来威胁吧?”
“有你们这么请的吗?你们这十几把杀猪刀啊,在战场上再加十几匹马,本王都不放在眼里。”
元无忧这话确实有夸大其词的成分,但当务之急,她是想震慑住这帮江湖悍匪。
一听这话,这二当家暗自往兜里掏,一旁的米擒林立马出声呵斥:“别动!”
与此同时,他立马改为单手抱娃,另一手掏出自己的腰刀,指着熊二当家的手。
“你的手要是不老实,别怪我替你剁了。风陵王是正规军好面子,我们党项可不是正规军,白兰洗劫武当那种事儿,我们党项是懒得干,不是干不出来。”
这威胁很有力度,熊二当家这下老实了。
元无忧也道:“本王知道二当家有疑虑,但本王都带萧家这孩子来了,也表现出了十足的诚意。贵帮会在穰县扎根多年,想必没少仰赖穰县开国公韦谌的余威吧?”
一听她提起穰县开国公,所有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
米擒林一脸茫然,想问是谁又忍住了。
倒是那个结巴问:“四、四哥!那穰、穰县开国公,是叫韦、韦什么吗?”
萧江生重重点了点头,眼神凝重,“听闻开国公殉国多年,怎么王爷也认得他?”
熊二当家闻言,脸上表情不屑。
元无忧勾唇一笑,“他死没死不关你们的事,可是穰县之前靠韦谌罩着,现在靠赤水叛军首领韦陀花罩着,你们应该心里有数吧?这二位跟南阳郡公都有血海深仇。”
虽然她现在拉韦陀花出来,有点狐假虎威的意思,但此时病急乱投医,也顾不上韦陀花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