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是不能回家了。
袁宏轩挤出一个笑，说：“宋禹衡，好巧。我记得你报了医学系，那边的宿舍满了？”
宋禹衡自然是没有回应。
下铺的沈棠也想起为何会觉得“袁宏轩”这个名字耳熟了。在郁时易给的关于袁家的材料中，袁宏轩的名字赫然在其中。
袁家是四世同堂，袁家老大的小儿子就是袁宏轩。苏……不对，是田云舒，田云舒的母亲袁茜是袁家老三，上头有两个哥哥。
因为是小女儿，袁家都比较偏疼。即便袁茜要嫁一个家里都看不上的田继业，也都答应了。
袁茜难产而亡，抱错的那个孩子也没多久就夭折了。田继业再娶，袁家跟田家的关系也逐渐淡了。
现在田家认回了田云舒，有她做连接，两家又重新走动起来。
不论袁家从前如何处事，单他们跟田家一起包庇田云舒这一点，沈棠就先跟他们划上了一道。
没得到回应，袁宏轩尬笑两声，再跟沈棠打招呼。
“新舍友你好，我是袁宏轩。”
“沈棠。”
沈棠？是他知道的那个沈棠？
“我去，你就是沈棠。”袁宏轩盯着沈棠看了好一会儿，“你这长相，美的简直是雌雄莫辨。尤其是知道你就是全国状元后，再看你，堪称惊为天人。”
“全国状元？”何俊才嗓子因为惊讶都劈了，“你说谁，沈棠吗？他不是……”不对，沈棠从头到尾都没说自己考了多少分。
“不是？”袁宏轩皱眉，“各省虽然自主命题，但横向对比，沈棠的确是分数最高的人。”
袁宏轩以为自己三百四位居四九城前三的成绩已经很厉害了，直到从二叔那里知道燕北省的状元考了三百七十几，理科几近满分。他要了燕北的试卷来做，数学就只得了九十二，后面的附加题全无头绪。可沈棠，连附加题都是满分。
此为人乎？
何俊才回想之前还在沈棠面前嘚瑟，脸皮就烧红了。
袁宏轩没看出何俊才的窘迫，扯了椅子坐在沈棠床前,“沈棠，你方便跟我说说那道附加题怎么解吗？”
沈棠头也没抬。
“不方便。”
这？状元都这么高冷的吗？
床上竖起耳朵听下面动静的宋禹衡满意一笑，放心闭上眼睛睡觉。
袁宏轩自认性格开朗，能言会道，所以交友广泛。
可今天，短短时间内他就连续碰壁，这实在有些挫伤信心。
不过没关系，他跟沈棠既是室友，又是同班同学，有的是时间相处。至于宋禹衡，唉……
宿舍晚上十点熄灯，熄灯后不许私自使用蜡烛等具有危险性的照明工具。
早上七点，起床铃准时响起。
沈棠清醒后，先去洗漱。阳台的空间有限，不能容纳太多的人。等他洗漱后，其他人才陆陆续续起床。
“哥，”宋禹衡睁眼后，下意识叫沈棠，手臂撞到墙上，才记起这里是宿舍。他探出身往下看，沈棠没在，“人呢？”
“醒了？”沈棠从阳台出来，“帮你倒好了热水，起来洗漱吧。”
没有沈棠在身旁，宋禹衡也不赖床，动作迅速的套上衣服，顺手叠了被子，然后跳下床。
“军训明天才开始，今天大概是认识一下班里的人，分发课本、选举班干部，这些杂事。你要结束的早，就稍等我一下。我们回家吃饭。”
“好。”
袁宏轩一早就听宋禹衡叫沈棠哥，两人态度亲近，关系极好。所以昨天沈棠不理他，是因为宋禹衡？
看来，他以后想跟沈棠交好，有些难。
“大早上，叹啥气。”高泽伟打了早饭进来，就听到他长长的叹气。
袁宏轩又叹了口气，说：“你不懂。吃早饭吧。”
也不知道高泽伟瘦的跟麻杆一样，怎么就这么能吃。
宋禹衡洗漱后，跟沈棠一起去食堂。
打饭要凭票。饭票需要到固定的窗口去买，有菜票、面票、米票和粮票四种，面值不一，价格不同。按照规定，购买上限是每人每月三十六斤。
沈棠和宋禹衡自然用不了那么多，他们午饭和晚饭都回家里吃。
等换了票，食堂里已经很多人了。
沈棠拿着饭盒，跟宋禹衡排在一起。
宋禹衡只吃过华医大的食堂，但他听闻华大一食堂的饭菜味道不输饭店。
“我看到有鸡蛋，等会儿要两个。”
两人偶尔交谈，神色从容，全无被围观的紧张。
沈棠的头发又长了些，垂到肩胛的位置。发簪只挽起了一部分，垂落的发丝带着微微的卷曲。
与清一色复古中分的发型相比，他显得格格不入。
但他挺阔的双肩，修长的身形，凸起的喉结，明显的男性特征叫人一眼就能分辨性别。
端着四个馒头，两个鸡蛋和一碗米粥，两人刚要找位置坐，就见何俊才正冲他们挥手。何俊才得对面，坐着袁宏轩。
沈棠询问宋禹衡要不要过去跟他们坐。
“去吧。”毕竟是一个宿舍，还要一起住一学期，正一直僵着也影响其他人。
见两人朝这里走来，袁宏轩松了口气。
他们要还是之前不愿交流的态度，他就得找人换宿舍了。
何俊才看了眼他们的早餐，问：“你们就吃这点？”
早上也没多的菜色，就只要了这些。等会儿饿了，还有沈棠做的猪肉脯和琥珀核桃。
宋禹衡只吃了两个蛋白，半碗稀粥，馒头掰了一小块，剩下的都推给了沈棠。
对于沈棠喝他剩下米粥的行为，何俊才倒习以为常。粮食珍贵，自然不能浪费。
袁宏轩的目光在沈棠身上停了好一会儿。
沈棠跟宋禹衡怎么这么亲近，他们一个在燕北，一个在四九城，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宋禹衡从包里摸出油纸包着的猪肉脯。
纯瘦肉做成的猪肉脯，上面撒着芝麻，只拆开油纸，就能闻到香味。
何俊才和袁宏轩的眼睛像黏在上面，宋禹衡想装成看不见也难。可东西是沈棠费心做的，他舍不得分人。最后拿着牙签一个给了一个尝尝味道。
何俊才也就罢了，袁宏轩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也馋这口？
宋禹衡觉得，袁宏轩更讨嫌了。
吃过早餐，他们各自前往教学楼。
经济系和医学系在一个方向。
袁宏轩也在经济系，宋禹衡不算意外。袁家的情形，他多半往后是要子承父业。政治经济系，是最适合的方向。
但，宋禹衡看了眼对沈棠滔滔不绝的袁宏轩，好碍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