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了吗？”
从医院出来，见沈棠往招待所的方向走，宋禹衡以为这就回去了。毕竟，药材的事情也基本谈妥了。
沈棠摇头，道：“还不够。我们再去供销社问问。”
供销社已经上了冬装。
沈棠也不急着问收药材的事，先带着宋禹衡在里面看看。
他看过宋禹衡的行李，里面一件适合过冬的衣物都没有。
这个年代，羽绒服还没在北方流行起来。服装区看过去，一水都是棉衣，颜色单一，样式臃肿，拿在手里很有分量。县城到底比镇上的供销社大，质量也有不同。
虽然拿回去可能不方便，但还是想着在这边买了。
也没啥可挑拣的，沈棠看中一件深蓝色，样式扳正的，要了适合宋禹衡的尺码，给他比了比，觉得不错就买了。之后棉裤，棉鞋，手套。
宋禹衡也不阻止他付钱，只是见他买齐了，跟售货员照样子要了一套沈棠的尺码。
售货员利落的将衣服扎好，笑道：“你们兄弟感情好。”而且出手一样的大方。
这一套下来不提布票，就单钱就要三十多。
“给爷爷他们也挑件棉衣，我去那边看看，把嫂子们要的东西买了。”
沈棠跟宋禹衡说了声，就往另一边走了。
宋禹衡看了眼他的方向，确定了位置，才跟售货员说起要求。
周望生和楚居衍有旧大衣，应该是沈棠给买的。之前他也给买了羊毛衫，宋禹衡便又给添置了棉裤和棉鞋。
沈棠很快就回来了。
手里拎着一包，都是女人和孩子用的东西。
宋禹衡付了钱，脚边就垒着两扎衣服，跟进货一样。
“怎么买了三套？”
“你说给爷爷他们，不就是三套。”宋禹衡答得理所当然。
沈棠失笑。沈家的棉服裘翠兰一早就带着儿媳妇们打棉花，买布票，各自给做好了。原本的旧棉服都拆了纺成毯子给了沈卫国和沈卫民家。
不过，老爷子知道是宋禹衡给他买的应该会开心。
“会吗？”宋禹衡总觉得沈老爷子不是很喜欢他。
也许是他做贼心虚，而老爷子又总是一副看透一切的样子。
沈棠拎起东西，往外走。
“你要知道老爷子对我们几个孙子的态度，就知道他对你多和善了。”
原主的记忆沈棠继承的并不完全，对老爷子的印象却格外清晰。从小到大，老爷子是唯一追着原主打的人。下手还贼重。
至于其他几个孙子，老爷子的态度也都淡淡的。有关心，但不多。
相较之下，老爷子会夸宋禹衡，还会主动跟叫一起坐，说说话，这基本是沈广亮才有的待遇。
“原来是这样。”
两人聊着往外走。
沈棠跟收货处的人问了，县城的供销社也不收药材。
“那就只送医院？”
镇上和县城的医院都收，要的也不多，跟四哥的预想大概还有差距吧？他是不是还另有打算。
沈棠说：“不急，先把公社那边定下了，再说后话。”
宋禹衡知道他的性子，不是脑子一热就干的人，他肯定早就有算计了，只是还没有十成把握才不把话说死。
“哎，是你们！”
刚路过一个柜台，身后就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还有些耳熟。
两人各自看了眼对方。怎么讲，都不是很想应。
女孩却已经追了上来，正是早上从人贩子手里救下的人。
她一脸惊喜，道：“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们。”说着就冲柜台里面的售货员招了招手，“妈，你快来，他们就是早上救我的人。”
她被吓得不轻，家里人都担心，她妈下午上班就把她也带上了。只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遭遇就在供销社工作人员之间传遍了。
对于她描述中高大英勇的壮士，大家都很好奇。
这一嗓子，立即就把附近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她妈更是激动。
两人刚才路过时她就注意到了，还在想女儿口中的壮士不知道有没有他们样貌出色，没想到竟然就是他们。
“是你们呀。”
沈棠反应迅速让开了伸来的手，宋禹衡便没那么幸运了，被拉着手上上下下的打量。
“真的，真是太感谢你们了。没有你们，我家音音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宋禹衡试图抽回手，失败了。他求助看向沈棠。
“我们也只是碰巧而已，不用挂心。”
音音妈不赞同的看了眼沈棠，说：“怎么能不挂心，救命的事情啊！你们别走，去我家吃顿饭，让我们好好感谢感谢你们。”
“真不用了婶儿。”
一听还要去人家家里，宋禹衡就更不乐意了。
他使了些劲儿终于抽回了手。
“我们还有事儿，就不去了。谢谢婶儿。”
“你们大包小包的看着就不是县城住的人。都五点多了，去各公社的班车都快停了，你们也不见慌乱，肯定是不赶车了。既然不赶着回去，去婶儿家吃顿饭咋了？婶儿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谢谢你们。”
被说了中，宋禹衡也没别的借口了。
旁边的售货员笑道：“你们可别跟郑姐扯谎，她家两个儿子当公安，她也算半个侦探了。”
见躲不过，沈棠便道：“那我们先去招待所把东西放了，晚上就去婶儿家叨扰了。”
郑姐面带迟疑，问：“不是诓我吧？骗长辈可不是好孩子。”
“不会。”
沈棠再三保证，她才信了。又叫沈棠和宋禹衡重复了她家的地址，这才放人。
“音音，你送送他们。”
音音欢快的应了。
状似无意，绕到了宋禹衡一旁。
“我妈就是热情。而且，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们。晚上，你们一定要来呀！”
见沈棠点头，她又看向宋禹衡，得了宋禹衡的回答才满意。
低下头的时候，沈棠看到了她脸颊上的红云。
跟女孩告别后，宋禹衡问：“四哥，我们真的要去吗？”
沈棠笑了下。
“不然现在回大队？”
宋禹衡开始认真考虑事情的可行性。
但好像不太行。
现在肯定赶不上班车了，走回家近百公里，天亮不一定能到。而且，已经应了人家，真不去叫人家空等也不好。
“那你不许跟女孩一直说话。”
若不是沈棠两手都提着东西，真想摸一摸他的小脑瓜。
“放心吧。”人家姑娘目标根本不在我。
宋禹衡不信他的口头保证。
在招待所放了东西出门时，宋禹衡扯着沈棠在他唇角咬了下。
“盖个章。你有对象。”
沈棠舔了下被咬破的嘴角。
傻小子，等你还回来的时候就不止是咬一下了。
出了门，他这次没刻意挡宋禹衡的视线。
路过走道的镜子，宋禹衡注意到头顶还翘着的呆毛愣住了。
他就这样，在外面晃了一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