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着急回家,小衡,我们先去个地方。”
沈棠转了方向,带着宋禹衡往黑巷走。
今天盯梢的是袁洪,瞧见沈棠,他立刻挂了笑走过来。
“沈哥。”
沈棠向他描述了要找的男人样貌,袁洪立刻就知道是谁了。
“他就在后面呢,你等着,我去叫。”
他这一去,不光叫来了盯着苏云舒的男人,贺九也跟着一道来了。
“你找六子干啥?”
男人左手大拇指斜长了一个小手指,因此被家里人当做不祥给丢了。被一个老光棍捡回家,生生掰断了六指。也是他命大,这都没死。只是大拇指上还留着疤,像是昭示着不祥的命运无法剔除。
老光棍索性就给他取了个六子的名。
六子道:“他叫我盯着一个女人。”
贺九当即就露出一个略显猥琐的笑。
“兄弟,你春心萌动了呀。跟我说说,是谁家的姑娘。”
宋禹衡不喜欢别人拿这件事跟沈棠打趣,冷声道:“不是。”
贺九一愣,就听六子也说:“我也觉得不是。那女人,长得也就一般。还蠢。”
感觉有故事。贺九当即便叫六子细说。
六子便将苏云舒那日在黑巷的事说了一遍,末了还补了一句:“我觉得沈棠看不上她。”
沈棠多鬼精的人,能看上这样一个蠢女人?
贺九觑了眼沈棠,说:“六子,你没找过女人,你不懂。这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话不能说太满。”要是沈棠真眼瘸看上人家了,六子这番话可把沈棠得罪的彻底。
沈棠笑了下。
“是春心萌动,但跟她没关系。”
贺九和小弟们一阵起哄,连连追问对象是谁。
沈棠今日仿佛格外好说话,有问必答。
“一个懂事听话,聪明又可爱的漂亮小孩。”
沈棠说漂亮,那该是个天仙吧!
贺九他们脑海中立刻就浮现出一个圆脸,大眼睛,小嘴巴,梳着乌黑的麻花辫的姑娘形象。
唯宋禹衡低着头,红了脸。
逗够了宋禹衡,沈棠将话题拉回来。
“苏云舒这几日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六子点头。
“还真有。她已经连续三天来了镇上,还在后街租了间小破屋。”
明摆着说租房肯定不成,主家就说苏云舒是远房亲戚,过来借住。可那屋子他知道,又小又破,是主家用来放杂物的,压根没法住人。
“她也没管主家要床,只说给安张桌子。昨天我瞧见她买了两斤苏打粉,拎着一杆小秤进了小破屋。今天听说她又来了,我正要去看看呢。”
沈棠道:“她去了食品店,不知道买了啥。”
“那我晚些过去打听一下。”
跟贺九他们分开后,沈棠跟宋禹衡才开着装满青瓦的拖拉机返回。
沈卫国家房子的地基已经打的坚实,只等土胚晒干后砌墙。
青瓦送过去后,宋禹衡没有留下吃饭,回了卫生室。
到了九月份,就是他定下考核的日子,具体内容还要再想想。也趁着这段日子,再给学生们多教些东西,不管能不能成为他的弟子,多学本事总不会错。
寻常人家,九岁的孩子已经要当劳力了,沈卫国夫妻坚决不许建强放弃学习帮家里盖房。所以卫生室坐着的还是三个学生。
按照宋禹衡的叮嘱,他们正对着药材回忆药性。
延安坐不住,建强提醒了几回他也只能坚持一会儿。
宋禹衡进去时,延安正不满的反驳建强:“这些我都记住了,你们太笨了才要一遍遍的背呢。”
宋禹衡也没发表意见,进去后盯着他们背了一遍就放了人。
三人中,凤霞的表现最好,建强虽然都能说出来,但停顿时间比另外两个都久。
从卫生室出来,延安就冲建强做了个鬼脸。
“笨蛋,笨蛋,大笨蛋。建强是个大笨蛋。大笨蛋,学不会,不如回家种白菜。”
说完,他怕建强恼,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可建强动也没动,神情低落。
凤霞看了眼跑没影的延安,陪着建强在墙角坐下。
两小孩儿沉默的晒了半下午的太阳,各自回了家。
八月暑气正盛,打好的土坯没两天就晒得差不多了。
白荷娘家的大哥来了一趟,第二天白荷就说要拉一车青砖,给土坯外面砌一层。
这种盖法常见的很。
只用青砖,一间屋子盖下来得一两百块,但只在外面砌一层加固,连五分之一的钱都用不到。
于是沈棠又开着拖拉机拉了一车青砖回来。
沈家分家的事做的猝不及防,且安静祥和,这让不少因为分家闹得不可开交的人家疑惑不已。
难道,沈家的东西都是四份,没分不匀的?
哪能那么巧。
白荷给娘家捎了消息,听说沈家分了家,她娘家大哥大嫂立即就来了,就是担心分不匀,白荷受了委屈。
等听了细节,他们一句不好都说不出来了。
追究到底,还是沈棠钱出的到位。
沈卫国作为长子既不用跟父母住,负责伺候养老,分家还能拿到补偿,没有一点儿吃亏的地方。
既然沈家大方,他们娘家也不能小气。
走得时候,他们给白荷塞了钱,又说上梁立木那日会提前过来帮忙。
沈卫国就盖了两间房,加一个当厨房的棚子。前后不到十天就成了。剩下砌炕,平地,修整院子的细活儿就要沈卫国自己干了。
这边沈卫国家刚落成,沈卫民家又开始动工。
动工前一天,沈卫民半夜找了沈棠,目的为借钱。
赵多的娘家对她冷漠的很,从名字就能看的出。
赵多,多余。
为了生儿子,赵多她妈一连生了四个姑娘,怀赵多时,人人都说是个男娃,结果一生下来还是女的,险些就被他爸给扔尿桶里淹死。
分家的事,她娘家自然不会管。
大嫂娘家来人时,赵多眼里的羡慕,沈卫民看的明明白白。他不想叫媳妇委屈,便想找沈棠借钱,也买车青砖砌墙外面。
“这是哥管你借的,肯定会还。”
沈棠收了他递来的借条,从箱子里翻出钱,给了沈卫民。
沈卫民走后,沈棠看着薄薄的几张钱,苦笑了下。
其实宋禹衡没收的钱就放在一旁,但沈棠从未动过。
说他假客气也好,大男子主义也罢,宋禹衡的就是宋禹衡的,谁都不能动,也包括他。当然,他的也是宋禹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