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陵公主的大名早就在建康燕都传遍了,都想一睹她的风姿,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竟能让皇帝为她虚设六宫,与前朝世家对抗。
一大早那些个王妃夫人们就都已经候在宫里了。
楚长宁并不喜这些,可没办法,身在其位谋其事,她穿戴整齐的去了正殿。
日头正盛,合宫乌泱泱的站了一大群人,她一眼就看到了打扮华丽的司马瑶,殿内的众夫人都穿的吉服,只有她,一身大红锦簇牡丹裙衫,华美娇艳。
殿下有不少燕都世家的夫人,燕氏宗亲的内眷也都在,看到人从内宫出来,都规规矩矩的行礼。
“起来吧。”
传闻中的晋陵公主嚣张狐媚,可今日一瞧,人端庄大方,言语间也和颜悦色,众夫人自然想在皇后面前留个好印象,都是陪着说笑,不敢有半分逾矩。
司马瑶看着主座的人,一口银牙几乎是要咬碎了,明明死在了北疆,凭什么安然无恙的回来,何德何能让陛下为了她虚设六宫,简直是荒唐。
楚长宁自然注意到了她强烈的目光,根本懒得理会,她敷衍的对视看了过去。
司马瑶丝毫不惧,冷冷的看她。
“听闻清河王前阵子在战场上受了伤,身体好些了吧?”
清淡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司马瑶听到这话,眼神中忽的闪过怅然。
“王妃,皇后娘娘问你话呢。”
有人谄媚的声音响起,朝她看过来的目光带了几分不悦。
司马瑶回神,看了眼说话的人,板着面孔别过了脸。
父王死后,二哥即位,大房几乎是被杀了个精光,她早就看惯了人情冷暖,除了她那总是一副好脾气的夫君,没人看得起她。
如果不是嫁给了崔洵,她恐怕也被杀了吧。
“好多了,劳皇后挂念。”
楚长宁淡淡的放下手里的茶盅,“夫妻一体,王妃省的便是。”
司马瑶面色一滞,抬眼看她,见她与其他的夫人闲话,收回了目光,脑海中不由闪过了熟悉的脸,神思恍惚。
燕家宗室的几个夫人以前都看不惯晋陵,恼她一个亡国公主何德何能做他们燕家主母的位置。
可闹了这么多年,前朝怎么说都不管用,谋杀陛下的毒妇竟然还是被迎回了宫里,册封为后。
他们也算是歇了那心思,在这乱世之中,当今陛下军权在握,朝上培养了一批豺狗,掣肘世家掌权,帝王的心思难测,谁又知这皇后能受宠多久。
楚长宁跟这些夫人没什么好说的,明面上敲打了一番,赏赐了一些礼物也就罢了。
如今北方小国基本被灭,天下三分,大齐北都西域逐鹿九州,皆想要成乱世之主。
西域率先南下进攻,北方战事胶着,胶州连胜几仗,西北的战事也打了好几个月了。
可西域少主赫连野善诡谋,与大齐的兵马交锋几月,西北被连破了好几座城池。
王鹤詹去了西北后,连夜作战,收复失地,可北燕内部混乱,分裂政权,东师一支的人与西域勾结,其他宗室的人投靠了北都。
他为了抵御北燕西去,在秦南打了足足三个月战了。
赫连野带着西域铁骑南下,前面替他打头阵的就是北燕的兵马,与北都在衢河打的不可开交。
可因为北燕当初被沈宴拿下,大部分的人投靠北都,是以,赫连野想要与沈宴联手,瓜分中原。
可沈宴却不与他勾结,亲自出征,反手就掉头打了西域。
赫连野自然不让,直接跟他打了起来,又派了大将先去解决大齐的那些个将领,于建元十二,十几万雄兵一路跨过无尽海,一路进攻秦南。
可王鹤詹虽说是世家子弟,但早些年没少上战场打仗,西域迟迟攻不下来。
为了尽快拿下秦南,赫连野放下手头的战务,亲自去了秦南。
王鹤詹带兵进攻的猛,与赫连野在秦南河上打了好几场,于子月十五,不慎被西域神箭手暗杀,生死未卜,事情传回建康,朝堂之上,琅琊王氏的人闹翻了天。
如今天下三分,大齐北都打的势如水火,西域入主北燕建立政权,插手中原政事,整个天下水深火热。
北帝沈宴亲上战场,与西域少主赫连野在泗水交锋,大齐坐观局势想要静收渔翁之利。
可眼下北方大乱,大齐帝下令,命兵部筹备粮草,要亲自出征北伐。
大齐帝当年可是争霸离北的枭雄,八王宗室混乱,北方诸国征战,他不靠世家,独自带着离北拿下北幽,在乱世中夺得帝位。
他要亲自北伐,前朝无一人敢拦,寄希望这一次北伐可以结束北方割据,一统天下。
楚长宁听闻他要北伐的消息时,正抱着儿子在宣明殿用膳。
“娘娘,膳房刚煨的鸡汤,多吃一些。”
桃枝看到她神思恍惚,在旁边给她布菜。
楚长宁晃过了神,看了眼乖巧吃饭的儿子,微微抿唇。
阿瑜刚两岁多,那沈宴,赫连野可都不是省油的灯---
“爹爹---”
儿子的叫声唤回了她的思绪。
楚长宁一转头,就被来人抱了个满怀。
“想什么呢?”
殿内伺候的宫女看到这一幕,都弓着身子退下了。
燕北漠一把将她提了起来,抱在腿上,垂眼看她。
楚长宁被他摆弄的猝不及防,气的锤他,在他耳畔咬着声,“儿子还在呢。”
“如何?”
“---”
她懒得搭理他,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去。
燕北漠看了眼儿子,顺势松了手,让她坐在旁边。
楚长宁坐下后,给阿瑜添了汤,朝他问道,“你要去秦南吗?”
“嗯。”
“大概要多久啊?”
燕北漠慢条斯理的给她夹菜,温声,“快则几月,慢则几年。”
楚长宁蹙眉,一时没说话。
“怎么,担心我?”
她回眸,嗔他一眼,不语。
燕北漠环住她的腰身,在她耳畔低声道,“你想去吗?”
她去了战场只会让他分神,况且,留下阿瑜一个人,她不放心。
“看他做什么,看孤。”
楚长宁被他强硬的箍住双颊,正视过来,无语的翻了个白眼。
燕北漠,“---”
“你眼里只有那个臭小子。”
怨怼的声音在耳畔低低响起,楚长宁拿开他的手,嗔他,“待会儿我要送阿瑜去文华殿见习,你自己去议政殿吧。”
燕北漠气性上来了,一把打横将她抱起,就要往殿内走。
楚长宁震惊,气的拧他,“青天白日,你做什么?我还要去送儿子呢。”
阿瑜早就习以为常了,懒声道,“娘亲,我自己去了。”
“---”
楚长宁恼,透过珠帘见儿子真走了,蹬着腿就要踹他。
燕北漠把住她,挑眉,“不是想要女儿吗,给你。”
“---”
“不生了,你自己生吧。”
死疯子,每回都恶劣的弄她身上,不让她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