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这时车门响了。
绿毛裹着一身寒气上了车,抖落了肩膀上的雪花。
他搓了搓冻僵了的双手,脱下了军大衣,这位老先生,刚才抽空去拉了个屎,才发现路被堵了。
“这地方我熟,后面就是大屁股沟。”绿毛吸了吸大鼻涕说道:“不行从村里绕一下。”
“对了,差点忘了。”
白谷雨呵呵一笑:“这还有几位大屁股沟的村民。”
“那就好办了,你们带队吧,咱们从村子穿过去。”
老张眉头舒展,放下心来。
“跟着红哥走,康庄大道在向你们招手!”
绿毛甩了甩油腻的刘海,傲然地撇着大嘴,整了句不伦不类的顺口溜。
车队原地掉头。
李松江开车带路,一行人前往大屁股沟村。
雪越下越大。
雨刮器开到最大,但仍然来不及带走粘到风挡上的雪花。
车队虽然都有雪地胎,但也不敢开太快,都开着双闪,以二十五公里左右的时速,龟速行驶。
此时刚刚下午两点多,但天色特别黑,比老张那口大铁锅的锅底都黑。
这两公里的路,足足开了十多分钟。
李双江的猛禽打着双闪,拐进了一条岔路。
这是条标准的农村窄路,只有对向两排车道。
路两侧都是苞米地,苞米杆子才一米多高,都冻死了,一根根伸向天空,像标枪似的。
白谷雨坐在驾驶室里开着车,路况太差,他没敢开自动驾驶。
又过了二十多分钟,车队开进了一个小村庄。
白谷雨从驾驶室里向外看去,对这个村子的第一印象就是破。
都2050年了,村里居然还是土路,露出积雪的路面都是些沙石料。
而且路两侧的房子,都是红砖房,有的居然还是土墙。
墙上刷着80多年前的标语:
【只生一个好,GUo家来养老】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养猪】
白谷雨摇了摇头,心想都开放四胎了,连标语都不换,看来这个村子真是穷出高度了。
正在这时。
前面的车子停了下来。
白谷雨跟着停了车。
“怎么了?”
他探出车窗喊道。
“没法开了,雪实在太大了,根本看不见路。”
大雪已经下冒烟了,隔着三五米都看不见人,路况实在太差。
老张裹着棉袄跳下了车,跟李松江一商量,决定在村子里过一夜。
毕竟命要紧,物资够用,赶路是次要的。
滴!滴!
李双江带着头,打着双闪,把车队带到村头的位置,拐进一个大院里。
“倒!倒……好,回轮摆正,好嘞!”
绿毛连跑带颠的指挥大家把车停好,脑袋上落了一层雪,一点也不绿了。
踏!踏!
众人下了车。
老张带人在院子周围转了一圈,顺手杀了几只游荡在街上的丧尸。
白谷雨揣着手,打量着这个院子。
低矮的土墙,用黄泥混着稻草垒的。
房子是土砖房,窗户是最老式的,那种上下翻的木头结构。
李双江一路小跑,在窗户根底下,挪开一块大石头,从下面摸出把钥匙来。
咔哒!
吱呀~
他轻车熟路地打开两扇木门,众人鱼贯而入。
白谷雨一进屋。
一股霉味扑面而来。
这房子内部同样很有年代感,中间是厨房,两侧是两间卧室,卧室里没有床,是两条长长的土炕。
炕上铺着碎花的棉垫子,墙上还糊着报纸,虽然老旧,但收拾的挺干净。
“回家真好!”
李松江还挺高兴,用鸡毛掸子扫了扫大炕,招呼大家坐下。
双喜(葫芦娃兄弟里最小的一个)告诉白谷雨,这房子是李双江他奶奶的。
自从他奶没了以后,这群没家的孩子就把这儿当成了据点。
没事儿出门偷点铁,打点鱼,再上人家院子里掰点苞米,对付点吃喝。
过得挺惨。
众人对这个房子非常满意,大家住了很久的房车,车上的床虽然也能睡,但绝对谈不上舒服。
这冰天雪地的天气,如果能睡上烧得滚热的火炕,那真是件美事儿。
于是大家各自行动,砍柴的砍柴,刷锅的刷锅。
李双江顶着大雪,把冬天用的炉子从仓房翻出来。
老张和大脑袋把炉子安到了屋里,又接上烟筒,顺着窗户留好的洞伸出窗外。
“唉!小黑死了!”
李松江坐在板凳上,点了颗烟,他从仓房回来之后,情绪就有点低落。
“小黑是谁?”
白谷雨好奇地问道。
“小黑是他家毛驴子。”红毛吸了吸鼻涕,回答道。
“毛驴子死了?”
绿毛听说毛驴子死了,突然兴奋了起来。
“嗯,冻死的。”
李松江吸着烟,目光有点惆怅。
他跟毛驴子关系很好,以前绿毛偷两棒子苞米,他都得给毛驴子一棒。
“欧耶!好棒!”
绿毛得知毛驴子真的死了,高兴得原地蹦起来一米多高。
他前二年就惦记吃驴肉,天天盼着毛驴子死,但那毛驴子命比他都硬。
这下终于死了!
啪!
“我tm让你欧耶!”
李松江本来心情就差,跳起来对着绿毛就是一个大脑拍:“我tm给你整死炖喽!”
绿毛吃痛,在屋子里上蹿下跳,李松江追着他,一顿东北小电炮,把他打得嗷嗷叫。
而人间饿鬼裘千尺,听说有驴肉吃,已经拎着刀斜着眼,带着红毛和大脑袋,奔仓房去了。
五分钟之后。
李松江看着爱驴的尸体,眼泪汪汪地摆了摆手:
“唉……吃吧吃吧……”
“你tm就是馋!你也想吃,你不好意思说!”
绿毛满脑袋大包,但依旧不服软。
“我cAo!”
李松江这回真急了,抄起鸡毛掸子又揍了绿毛一顿。
白谷雨看着鸡飞狗跳的一群人,默然无语。
他算了一下,绿毛如果有一天死了,那一定是死在他这张臭嘴上。
这人有一股悍不畏死的鲁莽劲,说傻不傻,说聪明不聪明。
红毛和双喜其实也想吃驴肉,但是他们不说。
就绿毛这个楞逼,明知道李松江难受,还一个劲儿撩拨。
而裘千尺和大脑袋,不一会儿就把驴肉收拾好了。
很快,小土房里冒起了炊烟。
窗外。
寒风伴雪,纷纷洒洒。
地上。
千里冰封,万里洁白。
而在这天空与雪海之间,有那么三间砖房,土墙小院。
炊烟慢悠悠的迎向天空,与飘落的雪花融为一体。
这个画面显得还蛮安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