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给招财猫拍照的时候……”说到一半,时墨才反应过来,“别入戏太深啊,说好假扮的。”
夏卿也根本不在乎这个,懒洋洋的往后躺去,手枕在脑后,玩味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管得了我?别自己入戏太深打脸,那才好玩呢!”
时墨眸色闪过一抹意味不明的墨色,薄唇慢慢抿着一条直线,他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子上,起身站了起来。
“明天注定不会平静,早点休息。”
说完,转身走出阳台。
夏卿也眯眼看着满天星辰,勺子状的星星异常明显,进入秋季后,斗柄转向西方,再过两个月就会转向北,一年四季变化非常规矩,正好是逆时针转上一圈——
北斗主死!
如果时家那个诅咒只是借用了北斗的意向,破解起来应该不难,可那么多年时家都没办法,说明下诅咒的人非常厉害,直接借用了星辰的力量,只要星星还在,诅咒之力就会不断延续,除非时家血脉断绝,或者下咒之人主动撤回咒令。
前一种没什么意义,后一种也没有。
因为三十六重天坍塌后,世上再无神仙,也就不可能有人能运用星辰的力量。
也就是说,诅咒发作后必死无疑。
我也救不了你呢,时墨……
夏卿也想着这些事,将剩下的红酒全喝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
中元节,又称七月半祭祖节。
最初人们过这个节是为了庆祝农作物丰收,用祭供的方式向祖先报告秋成,传说冥界会在这一天开启大门将鬼魂全部放出,以便和家里人团圆庆祝,故而这天又被称为鬼节。
其实这是个误会,阴阳相隔无法见面,根本不存在什么举家团圆,死去的人要不投胎了,要不在地狱受罚,自己的事都顾不上哪有精力管家里今年有多少收成,而活人祭祖是为了寻求保佑,可不是真的想见到死去的先祖回来啊,吓都要吓死。
但在这一天鬼门的确会开启,这是由于冥界自身构成所致。
鬼属阴,水也属阴,五行之水气开始显现的时间是申,也就是七月,每当达到阴阳交界的时间点,鬼门防御会变得薄弱,一些不安分的鬼怪就会趁机逃走。
它们逃走后,冥界只能派遣鬼差前来人间捉拿逃犯,追逐间难免会被某些人“看”到,于是有了鬼怪会在这一天被鬼差押解出来放风的传闻,避免碰上,家家户户一到晚上就紧闭门户,还吓唬小孩子出去就被鬼抓走。
有人可能会说了,那为什么不加强鬼门防守,直接不让鬼怪跑出去。
因为——做不到啊!
鬼门并非一道门,只是一种意向的说法,如果把人界看成打过蜡的苹果,那鬼门就是附着在上面的那层蜡,是和人界完全重合的,除了监察使、府君等特殊人士能够随意出入,就算一般鬼差也无法来去自由,只能拿着出行令,从专门开辟的通道走才能进入到人界。
这些专门开辟的通道自然有鬼差守卫,鬼怪们要先逃离地狱,渡忘川过奈何,横穿黄泉路到达通道……这是一条逆行的路线,别说各方有府君坐镇,光是鬼将军一刀横切就能把它们都切成碎渣渣,魂飞魄灭。
之前说了七月半,水气显,就好比把苹果放在水下冲洗,上面的蜡虽然不至于洗掉,但难免会变薄变弱,而那些心存侥幸又胆大妄为的鬼怪就会从脆弱的屏界逃离,所以这一天,人界的魑魅魍魉才会那么多。
通常这些逃走的鬼怪都会在一天之内被抓回来,毕竟次数多了冥界也有经验,鬼差甚至会算好它们逃走的路径,直接在那里等着。
当然也会有漏网之鱼,但过了二十四小时鬼差便不再追捕,能逃走也是它的本事和命数,除非是那种危害相当大的,冥界才会发布通缉令,联合人界玄门人士一起追捕。
扯远了,说回中元节,普通人家一般会供奉祭品,烧纸钱,有的地方还会放河灯,而时家作为靠血脉吃饭的千年古族,在这方面的讲究更甚。
头一天晚上就要禁食,早上起来沐浴更衣,焚香祷告;午后配上果品、提前准备好的金银纸衣、冥币、元宝等,拜祭烧衣;入夜后又以酒菜、点心、香纸等供奉在祠堂门前,直系子孙需要在祠堂行跪拜礼,念表功书等,持续到天明才会结束。
时家家大业大,脉系繁多,分布在全国各地很难聚全,连春节都不会聚在一起过年,但中元节这天,所有时家人不管手上有多重要的事,在国外离得有多远都必须回来,除非病的爬不起来或者不可抗力,缺席中元祭祖仪式会被直接剥夺财产继承,算是很严重的惩罚了。
夏卿也醒来后,发现自己是睡在床上的,她记得自己做完明明睡在阳台上。
时墨一早就去了后山,兰姨并非时家人,不用去,留下来给她做了早点,香喷喷的水晶小笼包,皮薄肉厚,一口一个正好。
夏卿也一口气吃了两笼屉,又喝了碗豆浆,还有些意犹未尽,见兰姨在水池边洗碗,不由问道:“兰姨,昨晚是你把我送回屋里睡觉的吗?”
兰姨停下手上的动作,回头奇怪道:“你昨晚没在屋里睡觉?”
夏卿也:“我昨晚在阳台乘凉,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却在床上,我还以为是你把我弄回房间的呢。”
兰姨一听就露出了姨母般的微笑,乐滋滋道:“那肯定是先生把你抱回去的,我老了,就算你这么瘦小姑娘也抱不动喽!”
不是她,那只可能是时墨了,毕竟这栋房子里只有他们三个人。
夏卿也却对此没有任何印象。
时墨进屋,靠近,再把她抱回房间……这一系列动作她居然没醒,什么时候警惕性这么差了,难道是喝了酒的缘故?
她酒量挺好的啊……
靠!不会是酒里被下了药吧!
夏卿也冲回昨晚那个阳台,见空酒瓶已经被收拾掉,哦,证据没了,她又检查了一遍身体,什么异常都没有。
是想多了吗?
夏卿也靠着玻璃门,视线落在并排的躺椅上,阳光刺得眼睛不舒服,恍惚间仿佛看到了一双冷灰色的眼睛,蕴含着各种从来没有的情绪……
夏卿也转身往外走,她现在迫切想要见到时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