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瓷蹦跶到沙发旁坐下，凉凉看了她一眼，“是不是好人还不好说，何况是你自己主动求合作，还不允许人讨论一下了？”
一番话堵的韩雨哑口无言，韩雨倒也不怒，只将视线落在冷筏若身上，指尖抵着额角，桃花眼的笑意愈发深刻。
“那冷小姐讨论好了么？我的时间很宝贵，如果你继续犹豫下去，我只能寻找下一个合作者了，毕竟他们盯上的人，可未必只有我们两个。”
面对韩雨变相的威胁，冷筏若面无波澜，清冷的嗓音宛如雪水滴落在砖瓦上的声音，悦耳动听。
“如果未必只有我们，那么这么多年过去，你早就应该找到同盟，何必只等到现在？”
这足以说明那些人盯上她们，不只是为了所谓的游戏，而是另有目的。
至于韩雨在这其中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也只有她自己心知肚明。
韩雨笑了，饶有兴致盯着冷筏若，“冷小姐的聪慧真是让我自愧不如，那么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答案了？”
“我同意合作，那么接下来，你又会告诉我什么样的消息？”冷筏若一声反问，让韩雨面上的笑容加深。
“你想知道，就只能请另外两位出去了，毕竟有些事，只适合说给你一个人听。”
韩雨故作暧昧的语气令白瓷不满，但冷筏若的目光投来，她还是拉着陈果离开咨询室，去了休息室休息，末了，还忍不住回头望一眼，生怕有什么差错，韩雨便会伤害她的好妹妹。
而这样的举动落在陈果眼中，无疑是一个糖衣炮弹。
坐定后，她迫不及待追问，“白瓷，你和师父究竟是怎么在一起的啊？我一直都以为你们是亲人关系，没想到……”
说到一半，陈果自己倒先害羞的捂住脸，“我问这种事是不是太羞耻了？”
白瓷一本正经的拍拍她的肩膀，“不羞耻，反正以后你也会有女朋友的。”
“啊……啊？”
女朋友？
陈果傻眼。
她是好这口的吗？
“那个女人很关心你。”咨询室内，韩雨撑着慵懒的身体坐直，勾唇看着冷筏若，“你呢？你也喜欢她？”
冷筏若面不改色从抽屉里掏出一根录音笔打开，“你跑题了，我也建议你最好回归主题，否则我未必有耐心听你说完。”
韩雨挑眉，“有个性，我很喜欢，毕竟当初在天使酒吧，我第一眼看到你就……”
啪！
录音笔被重重摔在桌上，冷筏若眸底闪过寒意，“三分钟，我只给你三分钟。”
韩雨讨了个没趣，便拉着椅子向前，趴在桌子上，直勾勾盯着冷筏若，“事情是这样的，十年前，那群人第一次找上我，说可以帮我解决我双双出轨的父母，这样我就解脱了。”
“你同意了？”冷筏若眯起眼。
毕竟韩雨能够知道那些人的一些信息，绝不可能是拒绝那么简单。
果不其然，韩雨唇角扬起弧度，“没错，他们果然厉害，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让我的父母自杀在家，而我，则成了一个自由人。”
“我原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但没想到他们开始频繁找我，让我替他们做事，他们诱导我犯罪，小到偷窃，大到杀人，当然，我可没杀人，我决定摆脱他们，所以换了个城市生活。”
“只是他们无处不在，不论我去哪里，他们都能想到我，并且希望我加入他们，我依旧拒绝，后来，他们有了一个更好的选择。”
冷筏若心中掀起波澜，淡淡说出答案，“是我？”
“没错，他们大概是认为你的能力高于我，所以想要在你的身上作新的实验。”
韩雨哼笑一声，面上竟平添了一丝诡异，“他们想看看，一个看似清冷高傲的女人，究竟会不会堕入深渊，而选择杀人。”
“所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游戏？”冷筏若双手交合，抵在下巴处，眉头皱起。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选中你的理由是什么？”
“当然是我曾经也堕入过深渊，难道你不是？你难道就没有一刻产生过杀人的念头？”
韩雨的话好似有魔力一般萦绕在冷筏若的心头。
她垂眸，回想起曾经无数个日夜的痛苦，毫无疑问，答案是肯定的。
但她只想要找出诱导母亲自杀的真相，其余的，她一概不予理会，若非这些自杀案和母亲有关，她或许看都不会看一眼。
说到底，她也是一个自私冷漠的魔鬼，一个披着人皮，却妄图颠覆昼夜的魔鬼。
“那些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沉吟片刻，冷筏若终是问出最为关键的问题。
韩雨叹了口气，“我只见过其中一个人，社会地位不高，但经济收入稳定，至于他的名字，叫海德拉。”
冷筏若微怔。
这一切和她的推断符合。
至于海德拉……
他是古希腊神话中形象怪异的九头蛇，代表着强悍邪恶的力量，更代表着阴狠毒辣，可见对方的厉害之处。
“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么？”冷筏若重新看向韩雨。
韩雨却摇头，“上次我见到他，是在邻市，至于他现在在哪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如果你想要找，我倒是可以发动我的人脉关系。”
“不必。”冷筏若冷声拒绝，“动静太大会打草惊蛇，我会亲自调查，你还知道那人的什么特征？”
“嗯……他的手臂上有一个九头蛇，代号恐怕也是由此而来，至于模样，他们都戴着面具，不能作为参考。”
“这是目前唯一的突破口，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韩雨笑了笑，故意贴近，“什么问题？只要你想知道，我都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沈坤的死，真的跟你没有关系？”
看着神色肃然的冷筏若，韩雨活动了下酸痛的肩膀，桃花眼闪烁着无辜，“当然没关系，我又不傻，怎么可能会用自己酒吧的电脑发送信息？这不是自找麻烦么？再说了，我跟他都不认识……”
冷筏若认真思考了一会，起身，无情下了逐客令。
“你可以走了。”
“冷小姐，你对我这么冷漠，难道就是因为我给你下了药？”
韩雨单手撑在桌沿，表情无奈，“如果是这样，我可以向你道歉，毕竟我这人就是这死性子看到美女就走不动道，而且你我现在可是同盟，你这么对我真的好吗？”
“你道歉你的，我不原谅我的，有冲突么？”
“……”
韩雨张了张嘴，再次被堵的哑口无言。
不得不说，冷筏若和刚才那个女人还真是相似，不愧是青梅竹马啊。
“既然如此，我先走了，如果还有什么重要信息，我会再来联系你，至于调查，我希望你也能对我同步信息，当然，不同步也可以，我迟早会知道的。”
韩雨摆摆手，转身便走，不想刚拉开咨询室的门，外面便有两个脑袋直挺挺倒了下来。
“哎呦，我的脚。”
白瓷龇牙咧嘴的揉着脚踝，见状，冷筏若忙过去将她扶起来，视线幽幽。
“看来还是不疼，不然怎么会胆子大到在门口偷听？”
白瓷轻咳一声，故作镇定指向方才韩雨做过的椅子。“那椅子肯定臭了，阿若，回头记得换一个，可千万别让某些人的气味沾上了！”
韩雨：“……”
绿茶的本事倒是让她学精了。
她眼尾微挑，眼珠子咕噜一转，笑吟吟靠近冷筏若，当着白瓷的面，猛然抬头亲了冷筏若一口，扬长而去。
冷筏若：“……”
陈果：“！”
白瓷：“！！！”
“啊啊啊啊！”
………………
下一秒，咨询室内响起尖叫声。
“她居然敢碰我的阿若！这个混账东西，我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白瓷怒举拳头便要冲出去，被陈果及时拦住。
“冷静，千万要冷静，好女不跟坏女斗哇！”
“坏女？她连坏都不配！”
白瓷气哼哼磨着后槽牙，拳头也捏的咯吱作响，“她晚上睡觉最好给我睁一只眼睛，否则我一定从窗户爬进去弄死她！”
“她要是死了，你的刑警哥哥可就有一个罪犯妹妹了。”冷筏若三言两语打断白瓷的愤怒，回身去整理文件。
白瓷踉跄过去，将她的脑袋板正，“我气不过！阿若，以后离她远点！她这种人就是花心萝卜，指不定亲过多少个女的呢，咱们可不能跟她一块玩，就算是同盟也不行，反正我反悔了！”
她边说，边愤然搓着冷筏若脸颊上被韩雨亲过的地方，不知不觉间，竟搓着出一道红痕。
白瓷吓了一跳，忙松开手，委屈巴巴扯了扯冷筏若的袖子，“对不起我错了，我不是故意……”
冷筏若静静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被偷了玩具的幼稚小鬼，语调却是说不出的轻柔，“解气了？”
白瓷愣怔，这才反应过来原本最该生气的是冷筏若，自己倒是反应过激了。
“嗯……”白瓷懒洋洋靠上冷筏若的肩膀，“我就是看不惯她，她看着人模狗样的，一肚子坏水，我怕她把你拐跑了……”
冷筏若拍拍白瓷的后背，叹了口气，“我怎么可能会被拐跑呢？你呀……以后见到她绕道走，万一真闹出什么麻烦来，白大哥还得去拘留所捞你。”
“知道了，不过你也要听我的，不要跟她过多来往。”白瓷心情大好，时不时蹭蹭冷筏若的下巴，如果有尾巴的话，恐怕她的尾巴早就翘到天上去了。
回想起韩雨的所作所为，冷筏若并未信任，只觉怪异。
但不可否认，韩雨提供的线索的确有价值，但至于是真是假，还有待查证。
“我……”
啪嗒！
身后传来重物掉落的声音，冷筏若和白瓷同时回头，便见陈果慌乱捡起地上的文件，冲她们尴尬一笑，顺带抹了抹嘴角的口水。
“那个……师父师娘……你们继续，继续！”
她还没看够呢！
这文件，掉的也忒是时候了。
冷筏若下意识偏开头，同不明所以的白瓷拉开距离，迎着落地窗外的光线，正好倒映出玻璃上那张白皙清瘦的面庞上浮现的一抹异样红晕。
冷筏若不知自己为何会这样，但她清楚的感受到。
当方才白瓷靠近她的那一刻，心跳明显空了一拍。
她一直以为是白瓷反应迟钝，可现在看来，反应迟钝的人，可不止白瓷一个人……
浑然不觉的白瓷继续贴贴，恨不得黏在她身上。
“阿若，这件事用不用我哥帮忙？关于那个海德拉的身份，或许只有警方调查才可能有头绪，否则茫茫人海，仅凭我们两个人的力量，根本找不到啊……”
“白大哥身份特殊，如果为了帮我而影响到他，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总之只要理清头绪，总会发现关键线索的。”
相比白瓷的担忧，冷筏若更为镇定，甚至可以说冷漠的异于常人。
从小她便练就了临危不乱的性格，只有这样，她才可以确保在紧急危险的情况下，做出最正确的判断，而只有如此，也不会轻易被感情所绊住脚步。
二人立在窗前，背影“如胶似漆”，殊不知身后，作为粉头的陈果已经默默举起手机狂拍。
太般配了！
师父和师娘必须锁死！
………………
与此同时，咨询室楼下的一棵树后，韩雨身形歪斜倚靠着树干，神色痛苦的捂着胸口，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呵。”
她苦笑一声，指尖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出一颗送入口中，缓和片刻后，她才勉强站直了身体。
真没想到这药的药性这么猛烈，如果再找不到解药，恐怕她真要去见阎王爷了……
这时，手机震动，恰巧心脏刺痛，韩雨暗吸一口凉气，压着剧痛按下接听。
“查的怎么样了？”
“还是没有消息，海德拉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你那边呢？进展如何？”
韩云抬眸，望着那灯火通明的咨询室，隐约可见人影，失声一笑。
“我已经告诉她了，还记得我怎么说的吗？蝴蝶效应，一只蝴蝶足以引起海啸，而冷筏若，就是那只蝴蝶，只要她坚持不懈的调查她母亲自杀的真相，迟早有一天，我们会再见到那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