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什么?你不会还想要独自调查吧?”
白瓷放下棉签,故作严肃戳了戳冷筏若的脑门。
“我看你真是不长教训,今天作为姐姐我可得好好教育教育你,你一个人出去万一再出了事怎么办?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办?这家里怎么办?我妈要是再担心死怎么办?”
冷筏若收回手,一眼看透白瓷的心思,不紧不慢道。
“我看你的脚突然利索了,不如你跟我一起?”
“好!”
白瓷答应的痛快,甚至笑眯眯伸出指尖挠挠冷筏若的掌心。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啊?现在?还是明天?虽然我的脚还没好,但是不会成为你的拖累的。”
冷筏若自然不在意白瓷会拖累她,只是白瓷的脚明显肿了一大圈,如果不及时消炎,恐怕真的会落下毛病,思及此,她凝神道。
“先去吊水,如果你表现良好,我再考虑带你一起。”
白瓷本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冷筏若的话放在这,她只能撇撇嘴。
“好吧,看来又得忍受护士的白眼了。”
闻言,冷筏若吸了口气,看向别处,冷若冰霜的神色中浮现一丝难得的无奈,是护士忍受不了她的嚎叫才对吧?遇上这么一个患者,护士晚上恐怕都得烧高香拜佛了。
“妈!”
白瓷伸长了脖子冲厨房里喊道,“一会阿若陪我去医院啊,您老就在家里歇着,这马上天黑了,别到处乱跑了!”
白母提着一个沾满泡沫的盘子走出来,忍住想要揍白瓷的冲动,再看冷筏若,面色已然恢复温柔。
“若若,这丫头就拜托你了,她要是不听话,你尽管教训。”
冷筏若点头,白瓷却不满的嚷嚷起来。
“妈,我才是姐姐,您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啊,况且阿若这么乖,怎么可能教训姐姐呢?”
说完,她冲冷筏若嘿嘿一笑,“是不是呀?我的好妹妹?”
冷筏若不予理会,只起身,“我在楼下等你,自己下来吧。”
白瓷傻了眼,看看高高肿起的脚踝,又看看冷筏若的背影,不免结巴,“呃,那个……阿若啊,你是不是该扶着姐姐下楼呢?这……我自己一个人怎么下去啊?”
………………
楼道内,传来冷筏若无情的声音。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这点楼梯难不倒你。”
瞥到白母忍笑的目光,白瓷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踉跄起身,磨磨蹭蹭下楼。
“哎呦!哎呦呦!疼死了疼死了!阿若,你不扶一下我吗?”
刚到一楼,白瓷龇牙咧嘴的痛叫着,余光时不时瞥一眼悠然自得靠在车旁的冷筏若,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沉默。
白瓷扭捏挪步过去,委屈抓住冷筏若的手臂,“你怎么这么无情啊?难道你忍心看着姐姐我这么走路吗?”
冷筏若倒也体贴,为她拉开车门,眼尾微挑,“自己上去。”白瓷费劲坐上副驾驶,待到冷筏若也上了车,才想起来说正事。
“对了,在你出来之前,我就收到了消息,说周蝶已经被送入少管所了。”
“是你哥联系的人?”
“嗯,他让我告诉你一声,至于杨家那边我也在替你盯着,杨悠悠还没醒,杨雷也一直在医院照顾,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冷筏若指尖轻点着方向盘,目视前方若有所思,“如果按照之前那几个案子的逻辑,杨雷很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个自杀的对象。”
“的确有可能,不过目前沈坤的事情还没搞清楚,要是真的再出现一个死者,我哥那边估计要忙死,这个案子也会更扑朔迷离了。”
说到这,白瓷想到什么,颇为认真的看着冷筏若。
“阿若,那个幕后黑手一直在挑衅你,这次又将你置于险境,你说他到底想从你这得到什么?”
得到什么?冷筏若眯起眼。
“犯罪者的心理分很多种,至于这一个,他不是想报复这个社会,也不是毫无章法的杀人,他似乎,是在俯视众生,想从这个不公平的世道中,成为一个公平的执法者。”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那些人都是心甘情愿的自杀,幕后黑手又是怎么说服他们步入死亡的?”
白瓷精准的点明关键,情绪不免高昂起来。
“有没有可能给他们下了什么药?比如那种能够控制精神的药物,我看电视剧里就有啊……”
冷筏若摇摇头,神色凝重几分,“不是药物,是催眠。”
那个人一定有着极高的心理操控天赋,否则一个人面对死亡尚且惊恐,他怎么可能做到让那几个死者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自杀?脑海中的乱麻在这一刻理出头绪,冷筏若下意识握紧方向盘,薄唇抿成一条直线,原本清冷的双眸更是迸射寒意。
之前她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始终关注案子本身,却忘了这么关键的线索,今天若不是有白瓷提醒,恐怕还要走不少弯路。
而且对方既然心理能力这么高,还做出这些案子,说明他本身就是一个心理问题严重的病人。
只有病态下的思想,才会漠视整个社会的现实,而试图扭转乾坤。但社会本就是一个早就搭构好的框架,想要颠覆?简直是痴心妄想。
“你们心理师是不是都会催眠?阿若你会吗?我好像从来没听你提起过这方面的知识。”
白瓷侧过身,笑嘻嘻勾了勾冷筏若的衣袖。
“要不你给我讲讲?万一以后我再碰上类似的案子,说不定还能深入分析一二呢。”
冷筏若淡淡瞥了她一眼,“其实只要你多看相关的心理书籍,加上实战熟能生巧,自然能够看出一些人的表现下代表的是什么心理问题,不过催眠……”
“催眠怎么了?”
“催眠师和心理师不同,他们一般是利用催眠而让患者陷入深度沉睡,从而搞清楚他们心理问题发生的源头,如果发生差错,极有可能会让患者沉睡不醒,甚至可能做到篡改患者的记忆,而心理师顾名思义,不过是通过分析而判断患者病情,帮助患者走出障碍罢了。”
白瓷听的认真,时不时点头,“那催眠师比心理师厉害喽?”
“错了,这两个其实算是一体,大多数心理师未必会催眠,但催眠师对心理技巧的掌握却十分熟稔,只不过根据目前国内的心理行业发展,催眠师寥寥无几,在我们这个小地方也未必能找的出一个。”
“那你呢?”
冷筏若并未再言语,只停了车,对白瓷道,“到医院了,上去吧。”
白瓷正听的兴致高昂,猛然被打断,只能撇撇嘴,在冷筏若的搀扶下前往护士站,好巧不巧,还是上次那位护士。
看到白瓷,她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今天这里别想安宁了,不过这位小姐你也是,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不知道扰民的严重性呢?”
白瓷佯装柔弱拽了拽冷筏若的手臂,嘴巴一张一合,无声道,“她凶我……”
冷筏若眼皮狠狠一跳。
她确定了。
上辈子她一定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所以这辈子才会来“报恩”,否则怎么会遇上白瓷这样的磨人妖精?
“我看你今天精神状态挺不错的,不会还要叫吧?我可提前说明啊,上次你叫的已经让我们被病人投诉了,所以这一次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能闭紧你的嘴巴。”
…………
护士准备好药袋,来到白瓷面前,白瓷看到针尖便开始抖,整个人恨不得贴在冷筏若身上,但想起之前一番话,咬着牙将手伸出去。
“这次我保证一声不吭。”
“但愿吧。”护士显然不信,随着一针进去,白瓷虽然吓得面色苍白,但果然一声不吭。
顺利扎完,护士不禁另眼相看,“这次表现不错,刚才医生已经说过了,按照你的伤来看,恐怕还要再扎一天,记得不要走动啊,免得又严重了。”
白瓷哪里还听得进去护士的嘱咐,靠着冷筏若捧着手眼泪汪汪,“阿若,之后行动你要是不带我,你就是对不起我的手……”
护士同情的看了眼冷筏若,摇摇头转身离开,下一秒,便有一个人快步走进来。
………………
“师父,诊所来客人了,说必须要当面见你,还说是你的老朋友。”
看着突然闯入的陈果,冷筏若蹙眉,“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陈果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道,“师父你忘了吗,你进入公安局后我就再也联系不到你了,要不是通过给白阿姨打电话,我压根不知道你来医院了。”
冷筏若微怔。
她倒是忘了,现在手机还在公安局等待查证,估计得查完了才能还给她。
思绪回归,冷筏若正色开口,“什么老朋友?”
“她说她叫韩雨,说你听到了她的名字,自然会去见她的。”
没想到她自己送上门来了。
冷筏若不紧不慢坐下,示意陈果跟着坐下。
陈果疑惑,“师父,你不回去吗?她看起来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想要告诉你。”
“等白瓷吊完水再说吧。”冷筏若双手环抱,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既然事情那么重要,让韩雨等一会也不为过。”
何况并不清楚韩雨来的目的,如果贸然前去,免不了要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倒不如磨一磨她的耐性,顺便报了当初在酒吧被下药的仇。
陈果默默竖起大拇指,又冲白瓷扬扬下巴,眼神分明在说,“真有你的!连师父这么一个工作狂都为你让步了!”
白瓷挑眉,颇有小孩子之间打架打赢得得意姿态。
那必须,要问阿若最喜欢谁,不就是自己么?
吊完水已经是深夜,原本冷筏若打算将白瓷送回家再去见戚染,不料白瓷叫嚷着非要一起去,加上陈果看她可怜兮兮说情,冷筏若只好同意。
…………
抵达咨询室,便见韩雨翘着二郎腿,神态随意散漫,那双桃花眼却魅惑勾人。
她笑了一声,“特地让我等了这么久,就是为了陪另一个人?美女,你可太让我伤心了。”
白瓷听了直接挡在冷筏若面前,颇有护犊子的架势,冷冷盯着韩雨,“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家阿若,恶心死了,你不是有重要的事么?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韩雨倒也不急着开口,只目光细细扫量着冷筏若和白瓷二人,眼尾的笑意加深,挑衅看向白瓷。
“怎么,你们两个是情侣?如果不是的话,刚才你那一番话和耍流氓有什么区别?不像我,我对这位冷大美女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得到她的心。”
白瓷忍不住呸了一声,正要上前,却被冷筏若拦住。
“你到底有什么事?如果你只是单纯跑过来调情,那我现在就可以报警,把你送入拘留所。”
“哎呀,冷小姐还真是无情。”
韩雨收起方才的懒散态度,身体随着椅子晃来晃去,“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进入主题了,我知道你跟警察说,我和沈坤还有陈阳的死脱不了干系,我今天来,是想跟你好好谈谈这两个人的事。”
“没什么可谈的,你要是真想说什么,大可以去警察面前,没必要在我这惺惺作态。”
冷筏若当即便想逐客令,韩雨却笑着起身,桃花眼透出一抹深意,“是,他们两个人确实无关紧要,那么你想要知道的事呢?难道你当初来天使酒吧,不是为了调查的?”
冷筏若神色微沉。
看来韩雨真的知道些什么,只不过她突然想要告诉她的目的,便有些可疑了。
一旁白瓷皱眉开口,“难道你不是害陈阳和沈坤的凶手?”
“当然不是。”韩雨笑了,“我如果真的是,现在一定早就收拾铺盖跑路了,我之所以还站在这里,是因为我和冷小姐有着共同的目标,当然,以后会不会在一条船上,都要看冷小姐的考虑。”
刹那,视线齐聚在冷筏若身上,白瓷握住她的手,小声道,“阿若,她的话未必可信,不过我们倒是可以听听她要说些什么。”
白瓷的话无异于说中冷筏若的心思,她沉吟片刻,终是点头,“看来你是想和我谈条件,既然这样,我也得看看你所掌握的信息究竟有没有价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