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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声响起,异常急促。

医帐外的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名铁游骑正骑着黑马向他们奔来,全然不顾一路踩毁的帐篷。

“什么情况?”有人大声质问。

“是谁的马!哪个不长眼的踩断了我帐子的木梁?到底是哪个……”一名贵族在骂骂咧咧中掀起半掩的帐布,可当他目光落在马背上的背影之后,却怎么也吐不出喉间的话音。

铁游骑踏着恶风冲来,姆卜沙和武士们停在了原地。

“汗王有令!即刻擒拿布兰戈德的逆贼!”洪亮的声音从漆黑面盔下传出,犹如古老的铜钟,在所有能够听见钟鸣的人心中震荡。

什么!布兰戈德的什么?哪里的逆贼?

姆卜沙愣在原地,只感觉到一阵恍惚。

不止是他,就连押在他左右的武士也愣住了,汗王给他们下达的命令只是要软禁这个布兰戈德的少年,可并没有说他是逆贼啊。

“汗王有令,即刻擒拿布兰戈德部的逆贼!”

铁游骑又大喊一声,这下众人都听清楚了。

姆卜沙眼前一黑,只听见耳畔嗡嗡作响。布兰戈德部的逆贼,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我是逆贼!

等等!都叫逆贼了,难道我要……要被砍头了?

“等一下!”姆卜沙焦急地大喊,“什么逆贼?我不是逆贼!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摁住他!”铁游骑快马而至,居高临下。

武士们回过神来,连忙将挣扎的青年摁在地上。

姆卜沙的脸被死死压在草地里,腰间一阵剧痛,他感觉有人正在那膝盖顶住他的腰腹,那是他受伤的地方。巨大的压迫感让他有些喘不上气,胸口处的珠链好像要把他的肋骨挤断!

“我……我不是逆贼!”姆卜沙不住地嘶吼,贴在嘴边的牧草被喉间的风吹弯。

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不仅仅是军帐里休整的武士,还有贵族们。有人上前两步,想要向传令的骑兵询问发生了什么事,但还没等他走到马前,骑兵便猛扯缰绳,一把将黑马勒住。

“这位骑长,发生了什……”一名贵族腆着脸上前。

话音未落,骑兵一跃下马,径直越过问询的贵族。

贵族悻悻一笑,平日里的威风跋扈荡然无存,尽管这些草原贵族的先辈都曾是赫赫有名的武士,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的后人也能享受到牧民的尊重。

“你,还有你,跟我来!”骑兵随手指着两名武士,说罢,也不等对方回应,便往医帐走去。

在军帐中,传令兵的地位往往要比同级的军骑要高,因为他们不仅仅是军中统领们的口舌,还可以在特殊命令下暂时替代发号施令的统领来指挥其他军骑。

“等等!我……我不是逆贼……”姆卜沙半张脸都被摁在土里,眼角的余光看见了传令的骑兵,“你为什么……要……抓我?”

传令的骑兵听见了人堆里的声音,透过人缝冷冷地扫了一眼黝黑的少年。

跟随着他的两名武士清晰的感觉到骑兵身上传出来的杀意,从军之人对这种气息最是敏感。杀意转瞬即逝,传令骑兵起步走向一顶较大的医帐。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拦在他们的面前。

“格拉尔?”传令骑兵似乎与他相识,冷声道:“让开,这件事你管不了!”

格拉尔扫了一眼被绑起来的姆卜沙,对传令的骑兵冷声道:“把他放了,白庙的医帐里只有医者和伤员,没有你说的逆贼。”

“这是汗王的命令!”传令骑兵停在格拉尔面前,面盔下的目光与后者平视。

“白庙从来都不归汗王管,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干涉白庙的运转。”格拉尔毫不退让,可面色却略显苍白,三声金鸣是任何人都无法平静的声音。

传令骑兵嘴角微抽,想要抬手指向面前的人,可刚抬上一半却又放下,正如格拉尔所言,白庙确实不归汗王管。

自古以来,白庙与部族向来界定分明,纵使是在战争中白庙所归属的部族被灭族,攻进来的骑兵也不会踏入白庙半步,这并非是来自于主君或统领命令的约束,而是每一个蛮人内心最后的坚守。因为对于任何一位北陆蛮人来说,白庙是继北原雪山之后,蛮族人最神圣的地方。

白庙之于蛮人,犹如茫茫荒野中唯一的绿洲,漫漫原野上升起的一缕炊烟,是他们在绝望与苦痛中最后的藉慰。

与遥不可及的希望不同,白庙,就近在眼前,所有人都可以触摸得到。

“格拉尔。我知道你从小是在白庙长大,我也可以理解你坚守白庙规矩的死板态度,但现在情况不同了。”传令骑兵上前两步,在绿袍男人身侧低语道:“就在刚才,东南的斥候来报,布兰戈德的风原铁骑昨日已经越过了沃姆河,我们要和他们开战了!”

“这不可能!”格拉尔瞳孔猛地一缩。

“不可能?呵!”传令骑兵弄嘲一笑,“他们在伊姆鄂草原的边境假扮流浪者截杀了我们的斥候,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他们的刀下吗?你见到逃出来的斥候后背插着箭矢奄奄一息的模样吗?”

格拉尔压低着眉,并没有完全相信。

传令骑兵低笑着摇头,“也许你很快就要见到这些伤兵了,如果他们在医帐醒来后,看见布兰戈德部的鹰崽子冲他们发笑,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

“我会把他们分开……”格拉尔的声音忽然低了许多。

“别天真了!”传令骑兵暴喝,吓得紧随的两位武士一个哆嗦,“科隆真的骑兵已经打穿了沃姆河帐的大蒙骑兵,正在向贺兰部进军。失去了大蒙骑兵的主力,楁索沃草原只会是风原铁骑屠戮的舞台。科隆真已经给草原大会下战书了,而且是用贺兰人的血一笔一笔写出来的!格拉尔,战争已经开始了!”

格拉尔默不作声,可却依旧挡在骑兵面前,后者所言的战争并没有动摇他的内心。

“格拉尔!让开!”传令骑兵恼怒不已,想要把面前高大的蛮人推开。

可他的手掌刚碰上格拉尔的肩膀就感受到一股阻力,格拉尔只是微微屈膝,传令骑兵便感觉自己推在了一根钉死的木桩上,难以撼动其分毫。

两人四目相对,传令骑兵面色难看了起来,他与格拉尔是同辈,两人曾经一同在白庙研习过白学,也在军帐中练过刀剑,军帐中的老军骑们曾经说过,格拉尔是他们当中最有可能成为武士的人,无论是力气或是天赋,他都要远胜于同龄人。

可最终格拉尔并没有成为一名武士,而是留在白庙里继续进修,相比起刀术、马术,他在草药学方面的天赋更为惊人。

“别逼我动手!”传令骑兵目光一寒,掌心骤然发力。虽然格拉尔气力惊人,但这么多年没有习武,就算是有绝世的天赋,动起手来也绝对比不上沉浸武技二十余年的武士。

“你可以试试。”格拉尔咬牙道,额头青筋初现。

“你!”传令骑兵手臂一颤,他用尽了全力却也只能让格拉尔把膝盖再弯下几分。

骑兵面盔下的怒意更甚,低沉的声音高昂起来,“你知不知道,布兰戈德部的骑兵袭杀了我部在厄鲁塔亚平原的斥候帐,大蒙骑兵不可能是风原铁骑的对手,这一点几乎整个草原都清楚,除了贺兰部那群古板贪婪的老家伙。等到风原铁骑踏平了贺兰部,科隆真的弯刀就要伸向我们了!他已经叛出了草原大会,而你却还要护着他的儿子!你这不是善心,而是养虎为患!”

“科隆真的儿子又如何,那么瘦弱的孩子怎么会是虎狼?”格拉尔摇头,肩头的压力骤然一轻,压在他肩头的手撤开了。

“瘦弱?”传令骑兵微微一怔,脸色随即变得难看起来,沉声道:“你没有见过他的……另一面!”

“另一面?”格拉尔眉头微皱。

传令骑兵深吸一口气,严肃道:“你虽然精通医术,但曾经也练过武。那么我问你,如果有一个人站定在原地,举起刀面对一名冲锋的铁游骑,这个人会是什么下场?”

“什么?”格拉尔眉头皱得更紧了。

“我换个说法,如果你站在原地,面对向你冲来的铁游骑,你们两人同时举起弯刀劈向对方,你会是什么下场?”

格拉尔垂眼看地,仅仅思索了片刻,面无表情地给出了答案,“我的手骨会当场断裂,如果我的刀没有断的话,那他的刀应该砍不到我的脑袋。”

“那你可能会胜吗?”传令骑兵不依不饶地问。

“怎么个胜法?”格拉尔一愣。

“站稳在原地,劈断铁游骑的刀,将武士从马背上掀飞!”传令骑兵冰冷地述说着那一夜的结局,可他声音微颤,像是虔诚的信徒与世人传述着武神般雄伟的神迹。

以常理度之,在骑兵的冲锋下,血肉之躯就跟卷起的草团一样不堪一击。但当他在脑海里回溯起少年暗红色的双瞳时,仍然能感觉到那一夜冷月般的冰寒。

“我站定着面对冲锋的骑兵,怎么可能会胜?”格拉尔不可置信地笑了,嘴角咧出的笑意似乎是在嘲笑着面前的人,讥讽着这个不可能出现的结局。

传令骑兵也露出了笑意,仿佛是在回应了格拉尔讥讽的笑容,可他语气却如铁石般冰冷坚硬,“没错,你不可能会胜,但是他可以!”

传令骑兵抬起手臂,目光斜移,遥遥指向格拉尔身后的大帐。

格拉尔浑身一凛,转手向后看去,正好对上了那双漆黑的瞳子。帐帘被掀起一角,孩子就站在帐帘后,目光穿过缝隙将外面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而他们的声音也随着光线一同涌入帐中。

他可以?可以什么?把冲锋的铁游骑斩落下马吗?

格拉尔不敢相信这个荒谬的事,他紧紧盯着撑起的帐帘,目视着孱弱的孩子一步步向自己走来。传令骑兵的手已经搭上刀柄,双膝微沉,面盔下的目光凌厉如箭,如同野兽一般就要猛扑向走来的身影。

格拉尔沉重的吐息声惊扰到了迎面而来的孩子,孩子本来一直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而当他抬起头时,格拉尔看不见他脸上有一丝慌张,唯有一种异样的宁静。当孩子再次把头低下时,格拉尔忽然明白了,那种宁静的感觉来源于死一般的寂默。

他好像是默认了骑兵的话,就连当事人都没有否定,那自己凭什么……

“这不可能!”格拉尔脸上的平静被彻底打破,他转身抓住传令骑兵的手臂,压住了后者拔刀的手。传令骑兵瞪大眼睛地对上他的目光,泛升的怒意戛然而止,转而惊讶于后者眼神里传递出来的凶狠。

“这不可能,他连个蛮人的模样都没有,怎么可能胜?”

“这是我亲眼所见!不止是我,还有很多人都看见了……”传令骑兵顿了顿,沉声道:“在那一夜,包括汗王在内,所有在场的人都看见了那个孩子展现出来的神力,那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力量,他真的拥有将武士从战马上斩下来的力量。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但我也没有什么可以再跟你多说的了。不管你怎么想,我们都没法否认,这个孩子就是布兰戈德的雏鹰,如果放着不管,总有一天他会像他的父亲科隆真一样掀起战争。今天,我必须带走他!”

天空阴沉得像是要塌下来。

格拉尔感觉喉咙有些干燥,心头的血不知不觉中竟好像凉了下来,仿佛置身于冬雪之中凝望着茫茫白幕,感受覆白原野的苍凉,就像是孩子此刻的内心。

格拉尔转头看向孩子孤瘦的身影,心里不由地想着:也许那个孩子在听见自己的父亲叛出草原大会的那一刻起,心就已经彻底冰冷下来了。

作为草原大会主部的主君,科隆真难道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去哪里了吗?

不是的,那个雄鹰般的男人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的儿子去了哪里,他一定也知道自己的儿子将会躺在阿勒斯兰部的铁笼子里,等待着被处死的命运。

但父亲……还是选择了放弃。

格拉尔心里一下沉了下去,默默地迎上走来的孩子,低头对上后者的目光。

“你……”话就在嘴边,可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很清楚传令骑兵的为人,尽管两人曾经并不怎么对付,传令骑兵绝对不可能拿这种事情说谎。

与格拉尔坚定于白庙的规矩与立场一样,传令骑兵对部族的忠诚和对荣誉的重视,都不允许他针对一个看似瘦弱的少年编出匪夷所思的谎言。

“谢谢你。”阿努拉低头走过格拉尔,低低地在他身旁留下话音,“但我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弄清楚了也没有用!”格拉尔伸手压住孩子的肩膀,“那是你父亲与汗王之间的事,和你没有关系。”

阿努拉微微一愣,他和面前这位高大的蛮人并不算熟,甚至只有一面之缘。他感受到了这位白庙后人的善意,可却无暇细究这股善意因何而起。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他垂眼看地,格拉尔看不见他的眼睛,却从孩子的话音里听出了……孤独和失落。

格拉尔心有不解,孩子的失落可以理解,但这种孤独又是从何而来?

失落,每个人在每一瞬间都可以表现出来,但孤独……这是一种需要时间磨砺的情绪,每个人的孤独都是相同的,就好像是孤身一人在一条没有尽头的路上走了很远很远,可以身处无尽的黑暗,也可以看见一丝光明,甚至是晴空万里。

纵使沿途风景各异,但相同的是,那条路很长很长,只有在回头都看不见起点的地方才能感受到真正的孤独。

阿努拉避开压在肩上的手,径直走向传令的骑兵。

格拉尔杵在原地,与孩子背对,默默地注视着眼前空荡荡的医帐。他没有再阻拦于孩子与骑兵中间,那道稚嫩的声音里不仅仅只有孤独和失落,还有超越年龄的坚韧啊,白庙有能力、也必须要保护所有人,但他们也必须要尊重每一个人的抉择。

如果他真的拥有武神般的力量,那么这场席卷北陆的战火或许真的和他有关系吧。

这是北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医者,格拉尔·普曼诺柯,第一次感受到帝王的孤独和无助。当他回忆起这一日与年少的帝王最后一次见面时是心有余悸的。

一个得知自己被族人抛弃的孩子并没有躲在角落哭泣,而是越过白庙的庇护,直面向弃子的悲哀命运,就像是被最亲的人从背后推下山崖,孩子收起了软弱,拼命抓住峭壁缝隙中生长的草根。

在悬于高空的孩子眼里,他看见了雏鹰不屈的意志,以及——

颠覆一切的雄心!

格拉尔无声地笑了,笑自己的无动于衷,又在笑草原上那些大人物们的无知无畏。

传令的骑兵看着缓缓走来的瘦弱孩子,阿努拉一直垂着眼,他看不见孩子的眼睛。可孩子昨夜站定挥刀迎马的狂悖力量,直到现在都让他感到背脊发寒。

他不自觉地将手扶上刀柄,目不转睛盯着眼前的孩子。

“我真的是逆贼吗?”阿努拉站在了他的身前,慢慢把双手抬起。

传令骑兵没有回话,默默看着孩子交叠的手,顿时心领神会。他不动声色地将备好的粗绳捆上孩子的手腕,甚至忍不住地不停发力,在白皙细嫩的皮肤下留下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红痕。

这个看似合乎常理的行为却无法掩盖他对孩子的忌惮,周围看过来的人们都在心底生出了疑惑,这样一个孱弱至极的孩子也需要被捆住双手吗?甚至捆得比一个杀了人的囚犯还紧……

只有见识过孩子挥刀斩马的武士们松了口气,他们虽然拥有直面强敌的决心,但本能地还是会对某种未知的、强大的力量而感到恐惧。

“阿努拉!”不远处的嘶吼吵醒了人群。

阿努拉循声看去,在那里,一群黑甲武士死死扯着绳子,而被束缚的魁梧青年挣扎着想要往前冲,他在前进,可每一步都很慢,很慢。两人的距离一下子变得无比遥远,中间还横亘着一位黑甲的武士。

“别碰他!有本事……你们把我松开,我们一对一!”姆卜沙怒目瞪向身旁的一名武士,武士没有任何回应,面盔的缝隙里一片漆黑,看不见表情。

阿努拉看见了他额头上暴起的青筋,连忙高声大喊道:“姆卜沙!别过来,我没事!”

“阿努拉!”姆卜沙还在大喊,可下一秒便被武士的大手盖住了头颅,黑影将他眼帘笼罩。

“姆卜沙!”阿努拉大惊,就要朝他冲去,可一只铁手突然袭来,是身旁传令的骑兵。

“别动!”传令骑兵压住孩子的肩膀,随即立刻侧身对武士们喊道:“不要伤了他,把他制住就行了!”

压在姆卜沙身上的武士终于缓缓撤开了力道。

“姆卜沙!你别乱动了!我真的没事!”阿努拉焦急地喊道。

姆卜沙嘴里被塞了一个草团,他不再挣扎,可目光却死死盯着传令的骑兵,那眼神仿佛能将人切成碎片。

他看得很清楚,阿努拉手腕上一条条深浅的血痕,那是被绳子死勒的痕迹。但却他并不知道的是,这些血痕大部分都不是传令骑兵造成的,而是两位讲着一口流利的布兰戈德语的武士在昨夜勒出来的。

“把他们带上马!”传令骑兵大手一挥,不顾孩子的惊呼,直接将阿努拉扛在肩上。

武士们没有半点耽搁,粗暴地将姆卜沙平丢上马背,任由黑马的脊骨戳在他的胸腔中。阿努拉倒看着姆卜沙被平放上马背,就像是一条卷布软塌塌地贴在黑马的两侧。

黑马被一名仆从牵来。

“是像他一样平放,还是坐在马背上?”传令骑兵的声音响起。

阿努拉惊诧地扫了骑兵一眼,他从骑兵的话语中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善意,虽然不明白后者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看着姆卜沙一脸难受地在马背上蠕动,心底还是有些发憷。

“坐着吧……被那样平放着,感觉随时都会吐出来。”阿努拉说,“能不能让他也坐在马背上啊?”

“不行!”远处的骑兵听见了阿努拉的声音,立刻高声回绝,“这小子力气大得像头牛一样,要是放他坐着,这小子使劲夹上马腹怎么办?”

“有道理。”传令骑兵点点头,这话也是说给阿努拉听的。

他抬起手,将孩子放上马背,随后自己也跨了上去,两手绕抓缰绳,环护住孩子。

黑马长嘶一声,军骑陆续向南奔去。

“是要回阿勒斯兰部吗?”阿努拉弱弱地问。

“是。”传令骑兵沉声道。

“汗王会拿我祭旗吗?”

传令骑兵忽然一愣,在黑马侧行时险些跌向一旁的帐篷。

“呼!”他一脸后怕地喘了口气,默默地看着身前的孩子。

这孩子原来连祭旗也知道啊……

他好像能感受到孩子的情绪,心底升起一种莫名的伤感。孩子的话音平淡得像是初升红日洒下来的晨曦,没有对黑夜的恐惧,但又不像晨曦,因为没有日出时对天空的向往。

是死寂。

他的父亲科隆真,被北陆人称为草原雄鹰的男人,在自己孩子身处狮口时选择向狮王宣战。而草原的狮子只需要轻轻一咬,就能将雏鹰撕成两半。

科隆真利用自己的孩子将汗王蒙蔽在草原的安宁中,拱卫北庭的群臣没有一个人会想到,布兰戈德的主君竟真的狠心将孩子当作棋局中的弃子。就连汗王也想不通,为什么草原的雄鹰会将自己如武神般的孩子送到险地。

难道是为了磨砺未来的苍鹰?

可这样的磨砺,未免太艰难了,让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从敌族的腹地逃脱吗?

绝无这种可能。

驻守这片腹地的,可是当今整片草原公认的第一骑军——铁游骑!

面对忤逆的鹰,草原的狮子不会放过杀死雏鹰的立威机会,用敌族主君的儿子在战前祭旗,还有什么比这样的出征仪式更振奋人心的吗?部族的王子被处死于阵前,这对风原铁骑的士气是巨大的打击,科隆真不会不知道这一点。

所以……

“我叫阿努拉,你叫什么名字?”孩子想在人生的最后一刻多认识些人。

“黎羊。”传令的骑兵在马背上沉默了一阵,最终还是开口。

所以,科隆真绝对不会放着他送入狮口的儿子被敌人架在自己的面前,而阿勒斯兰的骑军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让厄鲁塔亚的雏鹰活着!

他们要让这个孩子活着见到自己的父亲,然后再处死他!

黑影从各帐间涌现,骑兵们渐渐靠拢上来,营门外还等候着数百名铁游骑。

少年帝王在逆风中睁开眼,周围尽是铁甲白刃。仿佛是历史年轮的逆转,是宿命论者的胜利,无论出于什么目的,这支未来将会效忠于新国的骑兵在伊姆鄂草原上第一次承担起守护帝王的责任。

这是连后世史官们都不禁感慨的命运,上天苍青色的手将最想要杀死帝王的武士拨转到了守护的命运之下。

这一刻,在云端之上,诸天星辰在颤抖中逆行。

中洲和西陆的星相师们不约而同地将观星台上的星境挪向北陆的天空,他们谈论着,带着惊疑和赞叹的语气。

一封封密卷被解档,这一天,世人终于回忆起了星历百年整时的往事,那是悖星第一次出现的时间,是百时制向十二时制的转折点,也是人类文明的诞生之日!

然而,北陆的星相师却无法窥探到星天的奇相,阴云遮蔽了整个北陆,仿佛顺应着帝王的心绪,阴翳而又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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