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以后,有一架直升机停在山顶的平台上,救走了第一批昨晚的伤员,抛下了不少救援物资。
一善和徐立拿到了一小壶热水,两个鸡蛋,还有两个馒头。
二人坐在地上开吃,一善将鸡蛋给了徐立。
徐立见状,就将馒头给了一善。
话不多,甚至没有,但是都在默默想为对方做些事,表达自己的心意。
一片废墟下的普陀寺,有了温暖和力量。
大善和尚的尸体被抬往寺庙的空地,和尚和一善为他的尸体助念,超度他的亡灵。
徐立也加入其中,虽然不知道这些和尚到底嘴里念的是什么?
不过,徐立盘坐的姿势和样子,一看就像一个出家多年的僧人。
万幸的是,小雪也停了,天空晴朗,太阳从东方的地平线升起,带来了阳光和温度。
这是天大的好消息。
普陀山在太阳的照耀下,再次闪闪发光,它将从废墟中站立起来,不屈不挠。
人生没有完美,更没有完整,残缺就是大美。
它被地震选中,但也得到庇护。
遗憾就是人生,可是遗憾就是了无遗憾。
救援,速度加快,一具具尸体从废墟中抬出,也有活人被抢救过来。
一直到下午,所有搜救完成,最后一个救出来的是妙真口中的大耳垂阿姨。
她太有福气了,压在石板下,没有受伤,出来的时候还笑嘻嘻的。
简直像小孩捉迷藏,躲了很久没有被发现,成了最后的胜者。
一善抱住大耳垂,哭的不成人样。
“哭什么?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地要震动,生死无常,自然现象,没有必要哭。”
大耳垂阿姨劝一善和尚。
“大善和尚去了西方极乐世界,师父送到了医院。”
一善哭泣着诉说。
“死亡就是重生,你师父福报大,命大,不会有事。”
“这突如其来的…”
一善还陷在情绪里。
“你修行多年,这么小的事情看不明白?生死有区别吗?”
大耳垂阿姨风淡云轻地说,边说边笑。
这些一善都懂,他是个大菩萨,佛家的精髓和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可是面对自己的兄弟和师父,一善还是无法控制的悲伤。
“以后普陀寺就靠你了,你要撑住,重建它。”
大耳垂阿姨说完,就拍拍屁股,到处晃悠了。
“重建?” 一善重复。
第二天下午,妙真已经快马加鞭地赶到了普陀山脚下。
一路狼藉,遍地都是废墟,死去的牲口,马路上没有生命迹象的鸡,鸭,鹅,猪,还有一些野生的蛇,鸟类。
路边受伤的人正在排队,医护人员忙前忙后。
大树连根拔起,树枝横栏在路上,横七竖八。
妙真从没有见过这种场面,简直被惊呆了。
她不敢相信一场地震,几乎毁坏了一切。
那些失去房屋,亲人,物资的人,他们面临无助的边缘,是怎么能够承受这巨大的灾难的?
她边走边哭,边走边动手帮忙。
她想到了山上的一善,情况如何?
妙真腾出手的时间,看了看周围的山况,就打算一个人从小路进寺庙,以最快的速度飞奔到一善的身边。
她想知道一善没有问题。
也想普陀寺完好无损,在地震中毫发无损地站立着。
“喂,你,过来,不能上山。”
有一个男人的声音在背后大叫。
妙真扭头,一个人在朝她挥手。
“我要去山上找人。” 妙真解释。
“政府规定,除了专业的救援队伍,任何人不可以上山。”
“我的家人还在上面,我必须去。”
妙真本想说,我的丈夫还在寺庙里,又觉得不妥,话到嘴边又换掉了。
“那些不行,上山危险,到处都是积雪,这是上级的命令。”
“你们到底有没有人性?我要找我的家人,他生病了吗?还活着吗?我要知道。”
妙真和管理人员吵起来,脚下还在往前走,眼看就要走到山口的岔道上。
“再提醒你一次,不听就使用武力了。”
管理人员动了真格,冲身边的几个男子叫喊,把她绑起来。
几个陌生的男人就走到妙真的身边,没有绑架她。
只是很为难地试图说服:
“你也别为难我们了,现在关键时刻请不要给政府添乱,上面有专业的搜救人员,不会让你过去,你留下来加入我们的团队,太多需要帮助人手不够的地方。”
几个大老爷们,手上拿的绳子,眼睛却到处看,他们的心思其实没有在妙真身上。
就觉得妙真是出来捣乱的。
村民家里到处都是一团糟,他们要干的事情太多了。
妙真听到这些话,还是软了下来。
她也知道,再闹下去,只会增添更多的麻烦,给自己,也给这些工作人员。
现在到处都是狼藉一片,还真的不如留在山脚下,能出力就出力。
一善,就希望佛菩萨保佑,太平无事。
她在心中祈祷,念着阿弥陀佛。
妙真听劝,很快加入了女子医疗团队,尽管她没有任何医护经验,不过做医生的小助手,还是绰绰有余。
“你是马妙真吗?”
其中一个医生看到妙真后,眼睛一亮,就像认出了 她心中崇拜的榜样。
“我是,你是?”
妙真回答,很有礼貌。
“我是你的粉丝,看过你在人民大会堂的那个汉服舞蹈表演,真不愧是天生的艺术家,我太荣幸了,没有想到这里能够遇见你。”
这是一个正在给伤员打针的医生。
“你过奖了,我就一个很平凡的人。”
妙真还是第一次遇见崇拜自己的人,居然还有了自己的粉丝。
她倒没有想到这些。
那都是过去式了,辉煌也都是一瞬间。
而现在的她,是普通大众中很普通的一员。
也就一个凡人而已。
“你可是我们心中耀眼的星光,可不是平凡人,等会忙完可以给我签名吗?”
“签名?”
一会儿工夫,妙真曾经高大上的形象又再次呈现。
不过,她是虔诚的佛学弟子,虽然连在家居士也算不上,不过对于这些名利的东西,早已经看淡了。
她不在金钱和地位,现在唯一在乎的就是和一善的感情,她想一辈子留在一善身边。
吃什么喝什么穿什么,一切都不重要。
可就是这个没有要求的要求,已经太难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