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琪璇应该是第一批意识到雪灾的人之一,早在年前,她派人去荷花村送东西的时候,沿路就有地方不同程度的受灾了,大雪封路,有些地方的积雪都已经有半人高了。从那个时候起,她就有意识地多囤了些粮食与棉花布匹等物资。
初十,一年一度的宫廷迎新宴会照常举行,这一天里,京中五品以上官员和各位有爵位在身的勋贵们都要携家眷进宫,百官朝贺、与民同乐,说得大概就是这样的盛况了。
而今年的迎新宴会又有所不同。不管你是王爷公主还是一品大臣,不管你是文采出众还是功勋卓越,所有人的风光都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名字给盖了过去。
宁琪璇,一介白身,其名下的醉香楼和宁记酒坊却各自向朝廷捐赠了白银一万两用于救助雪灾中受苦的民众。不但如此,她还是全京都第一个捐款的,而且还是主动捐款。
总计两万两白银,对于前来参加宫宴的众人来说,没有谁是拿不出来的,可拿得出与拿出来是有着本质区别的。人家最难能可贵的地方就是,人家不需要朝廷的倡议,积极主动地就把爱心给献了。
以至于宋王府一家人出现在宴会场的时候,满场的人都向她们头来了赞叹、羡慕、感叹的眼光。一家人一开始还洋洋得意地,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因为,每个上前来与他们搭话的人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赞叹宋王府有个好女儿的,而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宁琪璇捐款的事。
初时的惊愕过后,面对周围人的赞叹,戚新荣原本还有些与有荣焉的,可是,很快的,他就品出了不妥来。为灾情捐款本是好事,可宁琪璇却没有用宋王府的名义,甚至都没有用她个人的名义,而是用的醉香楼和宁记酒坊的名义,这其中的深意就耐人寻味了。
在场的都是聪明人,表面上说着赞扬的话,私底下却一个个都在嗤笑宋王府家宅不和,亲生女儿做好事宁愿借着店铺的名义也要让宋王府沾光。
而庄滢滢和戚思柔两人却是嫉妒得发狂。一来嫉妒她的富裕,二来记恨她抢了所有人的风光。
“咦,贵府的二小姐没有来吗?”
一名贵妇的问话使得庄滢滢面色一僵,扯了扯嘴角,露出些担忧与遗憾之色来,说道:“哎,也怪二姐儿没这个福分,今年是她回府后第一次参加宫宴,没成想临出门的时候突然身体不适,没奈何,只得把她留在府里休息。”
“原来如此,这还真是遗憾呢,原本还想着能有幸见一见贵府二小姐呢,到底是怎么样的人儿竟生的这么一副菩萨心肠,真真是令人敬佩呢。”
“呵呵,以后总有机会的。”庄滢滢内心呕得很,面上却不得不装出一副贤良主母的模样与人周旋。
慈宁宫内,太后听了苏沫的禀告,惊讶地问道:“她竟然没来宫宴?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苏沫低声把自己打听道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回禀给太后,说道:“宋王妃说是临出门的时候二小姐突然闹了肚子,这才没能跟着一起来的。”
“突然闹肚子?”
“宋王妃是这么说的。据说早起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没想到突然就闹腾起来,竟是拉得站不起身来。”苏沫抬头看了眼太后的神色,问道,“太后,您看要不要给二小姐个恩典,派个太医过去给她看看?”
太后想了想,说道:“是该派个人去,苏沫,你去太医院挑个太医,再派个伶俐的人跟着一起过去。”
“是。”苏沫恭敬地应者,退下去安排不提。
未时中,酒宴毕,内外命妇们或聚集在御花园中赏景聊天,或去各个宫殿中给各位娘娘们请安。
太后一改往年只象征性地出席打个照面的惯例,今日竟是兴致极好地来到御花园中,选了个亭子坐了,与几位宗亲贵妇一起吃茶聊天。
没一会儿,被派去给宁琪璇看病的太医和一个小太监一起回来了。向太后行了礼后,就侍立在一旁等着太后问话。
“怎么样?戚家二丫头的病没什么大碍吧?”
太医拱手,“回太后,宋王府二小姐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吃坏了东西,微臣到的时候,二小姐已经吃了药止了泻。”
“可知是什么东西吃坏的?”太后问道。
太医犹豫了一下,才道:“据二小姐说,早起后她除了早膳外就只喝过一杯茶水。早膳是她院子里的小厨房里做的,她与她身边的丫鬟婆子吃的是一样的东西,一院子人,就只有她有腹泻的症状。而茶水是在宋王妃的凝香院里用的。”
此话一说,常年浸淫在宫斗宅斗中的贵妇们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戚家二小姐这是着里人的道了。
“哼,原本想着宋王府里有了女主人,这规矩也该慢慢地规整起来了,没想到,竟是越来越不知所谓了。哎,总究不是世家嫡女出身,妾室扶正的,还是立不起来啊。”太后无奈地摇了摇头。
其实,王爷侧妃,那也是上玉碟的正经媳妇,可谁让宋王府是异姓王呢?谁让宋王府不受皇帝重视呢?偏偏庄滢滢本身又是庶女出身,本就不受世家嫡女出身的贵妇们的待见,自打她未婚先孕生下戚思柔的事被世人知晓之后,众贵妇们对她就更加不屑鄙夷起来。如今,连太后都这么说,大家伙儿对庄滢滢就更加地看不起了,连带着对她的女儿戚思柔也看不顺眼起来。
“太后,奴婢有事要禀。”一旁的小太监躬身行礼道。
“嗯?什么事?”
“回禀太后,奴婢到宋王府的时候,看到二小姐身边的丫鬟们正在忙进忙出的,还有好几个外男进出二小姐的蔷薇院。奴婢觉得奇怪,就刻意打探了一番。原来,那些外男全都是二小姐铺子里的管事,是受了二小姐的召唤,前来商议救灾之事的。据奴婢打探来的消息,醉香楼在郊外难民营设立的粥棚今儿中午就已经开始施粥了。宁记酒坊的管事也已经带了人在那边搭设屋棚,免费提供给那些难民避寒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