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齐府回来后,宁琪璇就把搬回秋水县的事提上了日程,大家都纷纷忙碌起来。整理行礼、联系车马行……忙得不可开交。其中,柳絮要数几人中最兴奋的了,因为宁琪璇说回到秋水县就要正式开办酿酒作坊了,她学了那么久的酿酒术终于有了用武之地了。
马牙婆被请来了一趟,宁琪璇挑了两户人家总共八人买了下来,都是有着一把力气又伶俐的人。其中一户姓马,两夫妻带着个十五岁的小伙子;另一户姓牛,却是祖孙三代,老人五十不到,带着儿子儿媳并一双孙子孙女,孙女也才堪堪十二岁,因着原本就有在酒坊里做活的经验,宁琪璇就把他们给留下了。这八人都是要跟着她回秋水县去的。
一切准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这日,宁琪璇喊来丁宝柱说话。
“宝柱哥,我们这就要回秋水县去了,宁记酒楼里却是不能没有掌事人的,你们一家子就留下来吧。”
丁宝柱早就有被留下的心理准备,而且他私心里也是乐意留在宁记当掌柜的,也就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来,“是。小姐放心,我一定会把宁记管理好的。”
宁琪璇点点头,说道:“我相信宝柱哥。我这去了秋水县后大部分精力都要投入到酒坊的建设中去,宁记这边肯定是顾不过来来的,我想着,不如就由宝柱哥你全权负责吧,只是,我们之间的契约要改一改。之前的契约里写的是按月领工钱的,就改成按利润分红吧?三七分成,你三我七。”
丁宝柱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怔住了。之前听说要改契约,还以为是要让他们签死契呢,毕竟,一家酒楼都交给他负责了,宁琪璇想着签死契买个安心也还是有的,没想到竟是要把酒楼三成的红利分给自己,惊喜来得太突然,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反应了。
“怎么了?可是觉得少了?也是,虽说这宁记酒楼是我开的,但是,之后的管理全得靠你,我就一甩手掌柜伸手就要了七成红利去,确实有些多了。”
“不是的,不是的。”丁宝柱连连摆手,“我只是高兴傻了,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多谢小姐的信任,我一定会把宁记管理好的。”丁宝柱再一次保证道。
“如此,一会儿等中人到了,我们就正式签约吧。另外,还有一事,上次就跟你说过的,等你攒够了钱就把你父母弟妹的卖身契给赎回去,不知到如今攒了多少钱了?”
丁宝柱面露羞愧,说道:“回小姐,我,至今还差着二十两银子。”
“这样吧,我先把卖身契给你,不过,你得给我写欠条,差的这二十两银子就从你的分红里扣,你看如何?”
这一次,丁宝柱是真的感恩戴德了,深深地给宁琪璇磕了一个头。一直以来,父母弟妹的奴籍身份都是他心头的一个痛,每每想起都会羞愧万分,如今可算是好了,一家人都是良籍了,弟弟也可以进学堂读书了,只是他已经十三岁了,不知道这个时候开蒙会不会有些晚了。
直到跟宁琪璇重新签订了契约,走出院落,丁宝柱的内心还是有些不敢相信今日所发生的事都是真的,待到见到小许氏,让她狠狠掐了自己一把,钻心的痛楚传来,丁宝柱才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咧着嘴笑得像个傻子似的,倒是把小许氏给吓了一跳。
待到丁宝柱把事情这么一说,不只是小许氏,全家人都有那么一时的怔愣。反应过来后,纷纷表示即便不再是奴籍,自己一家子也誓死跟随宁琪璇,唯小姐之命是从。
这边,宁琪璇送走了丁宝柱,菊清不解地问道:“小姐,你既然连宁记三成的红利都分出去了,为什么还要计较那几十两银子呢?直接放了丁大一家的奴籍不好吗?宝柱哥还能多感激小姐几分。”
宁琪璇摇摇头,说道:“有句话,叫斗米恩升米仇,我抓着丁大一家的卖身银子不放,并不是我小气舍不得那些银子,而是要提醒丁宝柱,我与他之间,没有谁欠着谁的,更没有谁是必须要对另一方好的,他努力工作,我付给他三成的红利做报酬,同样的,他想要赎走他家人的卖身契,也必须拿银子出来,有付出才能有所得。但是,如果有朝一日他的工作不能让我满意了,我也可以终止与他的契约,另找得力人手接管宁记。”
菊清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反思起自己的行为来,从此以后,对宁琪璇的照顾更加地无微不至起来。
八月初,一切准备妥当,宁琪璇终于是启程回秋水县去了。这次回去,除了一些衣物和日常用品外,宁琪璇还把所有的掺了灵液的酒水都给带了回来,至于其他的酒水都被她留了下来,放在宁记里慢慢卖。另外一些新制的酒曲也带了回来,满满当当地装了四马车,加上坐人的两辆马车,竟是凑了个六六大顺,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出了靖州城。
齐文睿、齐文秀两兄妹赶来相送,几人自是一番恋恋不舍。让宁琪璇想不到的是,张佳玉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也是一早就赶过来送别,让她对张佳玉此人的看法又有了一些改变。
车队每日里卯时三刻出发,午时至未时午休,到了申时二刻再次启程直到戌时再找地方住宿,第二日继续赶路,如此到了第四日巳时一刻的时候,车队终于是进入了秋水县。好在从靖州府到秋水县一路都是繁华地段,隔不了多远就有驿站和村庄,即便是炎日的夏日赶路,也没吃多少苦头。
车队一路不停歇地到了原先的戚府如今的宁宅门口,宁琪璇在菊清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看着崭新的大门,门梁上挂着的灯笼上苍劲有力的“宁”字,不由地感慨万分。
当初,她与菊清秀兰三人只带着一箱子的行李来到这里的时候,这里还是戚府,如今,不但宅子换了主人,自己身边的人也是越来越多,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逃难般来到此地的落魄小姐了,物是人非,说的大概就是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