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甬道上,特木尔循着滴落的血迹,很快发现了二人的藏身之处。
抬手,重新压满P90微型冲锋枪的弹夹。
咧嘴露出一口森白牙齿的笑容,好似即将吃掉猎物的豺狼。
“我说,帽子老弟,我知道你现在很绝望,但你千万不要吞枪自尽啊!不然我的功劳就要打一半折扣了!”
换衣间里并没有传来回应。
嬉皮笑脸的特木尔,神情无比从容。
回头,冷冷瞥了手持VECTOR冲锋枪的守卫们一眼,警告他们不要过来蹭功劳。
西装袖筒一甩,重新装填脑髓肽石的蒸发之剑落入手中,白雾剑刃凝聚。
右手持冲锋枪,枪托抵住右肩,左手反握蒸发之剑,双手肘紧贴肋部,避免阻挡视线,猫腰低姿戒备,缓步前进。
无比娴熟的杀技姿态。
“投降吧!帽子老弟,你受了枪伤,也没法时潜,你的同伴肯定已经抛弃你逃走了吧?不过我不在乎,他并不是我的目标!”
说罢,特木尔猛的踹开换衣间的门。
扑面而来的,是一团雾白色的水蒸气!
特木尔神色大骇,反应无比迅速的后跳,在间不容发之际,让身体避开蔓延的白色水蒸气!
“你的时潜能力!明明已经被蓝色睡眠烟雾封锁!怎么可能……”
下一秒,特木尔愣了一下,脸上的惊惧消失,变成不屑的狂笑。
因为他通过双眼佩戴的战术目镜,透视看到了这片雾白色水蒸气的源头。
垂下手中的冲锋枪和蒸发之剑,特木尔的神情和姿态都无比放松,迎着雾白色的水蒸气,不紧不慢的走进了换衣间。
背靠着衣柜,箕坐在地的针织帽男孩,腿上的伤口还在潺潺流血,脸色苍白虚弱,手中捧着一个正在冒烟的电熨斗。
“虽然这伎俩很别出心裁,却不过是雕虫小技,帽子老弟,你当我是被吓大的吗?”特木尔嗤笑道。
针织帽男孩咬牙,伸手摸向腿边的一把格洛克手枪,却是没有力气把枪口抬起来。
“别挣扎了,我现在,就把你的双手砍下来。”
特木尔表情阴森,高高举起手中的蒸发之剑。
这时,混杂隐藏在这片电熨斗的水蒸气之中,两缕颜色更为浓重一些的白色蒸汽,缓缓缠绕上特木尔的双臂。
接受过大脑杏仁核区域改造的特木尔,对危险的感知无比强烈,本能性的迅速转身!
可是。
已经太晚了。
漂浮在天花板视野死角位置,时潜姿态的方图南,沉声说出两个字。
“蒸发。”
特木尔的双臂,顷刻间变成血雾,然后在又在不到零点一秒之内,蒸发成看不见摸不着的物质分子。
两只连带着半截小臂的断手,跟手中的蒸发之剑和冲锋枪一起,缓缓坠地。
断臂处鲜血喷涌,特木尔杀猪般的哀嚎惨叫,踉跄着后退几步。
针织帽男孩当即抬起手中的格洛克手枪,连续扣动扳机。
如此近的距离,六发子弹全部打在特木尔的太阳穴上,殷红的鲜血和白色的脑浆迸裂飞溅!
脑洞大开的特木尔,在临死之际,所思考的最后一个问题。
“为什么……他可以……使用帽子的时溺能力?”
而在使用蒸发能力,废掉特木尔的双手之时,以方图南和特木尔为中心,一圈圈无比明显的波纹涟漪,朝着周围荡漾开来。
剜心般的剧痛,在胸膛处肆虐,是违反时空法则,所遭到的TN2时间氮中毒反噬。
同时,因为氮气的瞬间过度吸入,方图南身上的潜水服,当即破碎成气泡和水雾,无法继续维持漂浮在空中的时潜姿态,朝着地面坠落。
重重摔在地上,方图南却无暇顾及疼痛,因为房间外面,还有着一伙持枪守卫。
迅速爬起身,来到特木尔的尸体旁,捡起那把蒸发之剑。
“特木尔先生?怎么回事?我们听到枪响!”门外的守卫队长犹疑着喊道。
方图南挥剑,斩下特木尔的头颅。
提起头颅,朝着门外丢了出去。
“特木尔已经死了!你们无法对时潜姿态下的我们!造成任何伤害!”
“你们没必要拼命了!”
“放下枪!安静的离开吧!”
停顿了下,方图南深吸一口气,声音陡然变得狠厉。
“你们也可以开火。”
“然后!受死!”
门外并没有传来回应。
方图南也知道,这些守卫虽然都是褚教授花钱雇来的散兵游勇,缺乏忠心,却也不至于被区区几句话吓退。
罢了。
方图南旋开手中的药瓶盖子,一口气吞下三粒未醉胶囊。
时溺姿态的分界线?
反正都是赌命而行。
时潜者自从触碰时间水滴的那一刻开始,就无法回头。
越过去又何妨?
杀戒已开。
那就别再回头!
水烟气泡躁动泛起。
再度进入时潜姿态的方图南,手持蒸发之剑,义无反顾的冲了出去。
走廊上手持VECTOR冲锋枪的守卫们,此时还处于看到特木尔头颅的恐惧震撼之中。
“我们……要撤吗?队长?”一个守卫颤声问道。
守卫队长没有回答,脸上阴晴不定,是在迟疑。
这时,又有一个守卫惊诧喊道:“啊!队长!那把白雾之剑……唉,我刚才明明看到在半空中闪烁了一下,怎么又消失了?”
他没有看错,蒸发之剑和其它所有的时间遗物,在普通人手中使用,或是正常放置,就会跟不使用潜意识流变的时潜者一样,是可以被观测到的三维状态。
但如果被时潜姿态下的时潜者使用,就会被时空障壁隐藏,变成三维空间生物无法观测到的四维状态。
“在哪儿?”守卫队长睁大眼睛,握紧手中的冲锋枪,焦急的左顾右盼。
突然,他眼前的景象,从中间裂开一道黑色的缝隙,然后意识渐渐模糊。
其他的守卫们,纷纷发出惊恐的嚎叫,看着他们的队长,整个身体从中间,裂开成了两半,内脏和血水流了一地。
方图南缓缓收回斩出的蒸发之剑,看着周围泛起的时空涟漪。
咬紧牙关,努力对抗氮气中毒的反噬,不让潜意识流变铠甲消散。
队长的恐怖死状,把其他守卫队员们彻底吓破了胆。
“投降!我投降!”
“我这就放下枪!不要杀我!”
“我们这就离开!”
守卫们纷纷丢掉手中的冲锋枪,转身溃逃。
看着最后一个守卫的身影,消失在标本大厅的尽头,确认安全后,方图南解除了时潜姿态。
疾步冲向开着门的储藏室,方图南把里面存放着的灵魂有机物扫荡而空。
拎着袋子跑回换衣间,途径门口,特木尔的头颅旁,方图南停下脚步。
能抢的都抢走,这个也别落下。
抬手拽掉特木尔佩戴的战术目镜,这玩意儿虽然不是时间遗物,但也是颇为有用。
来到针织帽男孩的身边,眼看他腿上的枪伤依旧流血不止。
简单缠绕包扎一下,方图南不敢多耽误时间,这里离CXT研究所的总部太近,随时可能会有增援赶到。
背起针织帽男孩,从先前规划好的紧急逃生暗道离开。
“坚持住,只是腿部受伤,你会没事的。”方图南爆发出体力的潜能,沿着台阶快步而上。
可针织帽男孩却是呼吸急促,脑袋垂下,眼皮开始想要合上。
“喂!别睡着啊!挺住!”方图南大吼道。
“我,使命,对不起……”针织帽男孩呢喃道。
“你对不起谁?”
“使命,我,对不起,妈妈。”针织帽男孩的一颗颗热泪,落到了方图南的脖颈上。
“别说胡话了!你死在这里,才是对不起把你生下来养这么大的妈妈!顶住,景羽的车就在前面!别睡!求你了!保持清醒!跟我说话!告诉我,为什么我刚才能够使用你的能力?”
针织帽男孩咳嗽了一声。
“因为……”
“因为……噬血。”
“你是,鲨鱼。”
方图南愕然。
自己果真不是海豚。
景羽,你这预言家。
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方图南背着针织帽男孩进入电梯里,调整到管理员模式,输入密码。
电梯上升至地面,暗道的出口,正是精神病院的配电室。
出门一路向北,穿过一片盛开着的油菜花田,不远处的一条狭窄农田机耕道上,已经依稀能看到白色面包车的轮廓。
景羽早就下了车,在焦急等待着,远远看到月色下在花田中浮动的人影,急忙跑过来接应。
“倒霉的使命哥!怎么又是他受伤了!好多血!”
“他替我挡了一枪……没时间多说,快开车离开。”
面包车一溜烟窜走,方图南用车上的绷带和应急药品,手忙脚乱给针织帽男孩处理好伤口。
但情况明显是不如上一次乐观,甚至可以说是很恶劣。
“血止不住……怎么回事?”方图南焦躁道。
“你脚下的泡沫箱里!我准备的有冰袋!”景羽说道。
“不愧是你。”
紧急冰敷后,伤口止住了血,但针织帽男孩又开始手脚冰冷,额头发热。
“他能撑到我们回永安吗?是不是该拐道……冒险送他去最近的医院?”景羽问道。
方图南正犹豫之际,针织帽男孩却是用力摆手。
“恐怕不行,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褚教授和三鹰集团会盯着监控找他。”方图南摇头。
看了眼手机地图,现在面包车已经上了县道干线公路,附近很难找到什么乡村小诊所,就算能找到,小诊所的医生也绝不会收诊这样一个来路不明,中了枪击的重伤患者。
“只能回去了……我现在联系老胖,让他准备好手术器械医用品后,开车来迎迎我们。”
“撑住啊!使命哥!我保证两个小时之内赶到!”景羽咬牙,一脚把油门轰上了一百二十码。
一个半小时后,在永安县和金水县的交界处,一辆救护车对向驶来,减速并打着双闪。
“老胖的脑子也够活络的,把救护车直接开来了。”景羽欣喜道。
两辆车在道路旁的空地上停下,三人合力把针织帽男孩抬上救护车的车舱。
“所以呢?货真价实的枪伤!什么鬼啊到底是?你们真的在演《新世界》第二部吗?我成了黑道医生?”
虽然嘴上在抱怨,可符江手上并未怠工,有条不紊的给针织帽男孩戴上呼吸机和除颤仪,剪开他的衣服,清理消毒伤口。
“情况怎样?”方图南忐忑问道。
“不知道,他已经晕厥过去,不太妙……我看看,伤道损伤痕迹……子弹卡在伤口里了!需要手术取出,而且他失血过多,你们两个,轮流给他输血!”
做好输血和手术准备工作,按亮救护车上的车载无影灯,符江戴好口罩,拿着手术刀和镊子开始取子弹。
方图南微微握拳,给针织帽男孩充当人体血包,紧张的看着符江手上的动作。
好在县医院的外二科副主任,绝非草包庸医,不到两分钟,符江就用镊子夹出了子弹,并给伤口缝合止血。
“成功了吗?”方图南和景羽期待的问道。
“子弹是取出来了,可他的出血量太大,我建议……还是立刻转去我们医院。”符江取下手套,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不行,他不能去医院。”方图南摇头。
“为什么不能去?他真的是逃犯?可这样下去他会死的!自首被抓去蹲大牢也总比直接嗝屁没命强吧!”符江不解道。
“他不是逃犯……而是因为有人在追杀他!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跨国集团黑社会!如果去了医院,他必死无疑!还需要多少血?让我继续给他输!把我抽成人干都没关系!”方图南语气坚定。
“还有我的,把我们两个都抽到供血极限,总够了吧?”景羽伸出胳膊。
符江无奈摇头,沉声道:“把你们两个抽成木乃伊都没用!有点医学常识好吧?光输纯血浆是不够的!他现在需要输的是血小板和凝血因子!而且方南是O型血,给他输多了会有排异反应!”
符江抬手拔掉方图南胳膊上的针头,连带针管换成新的后,扎在了景羽的手腕静脉上。
“半小时后拔下来!把你那辆面包车的车钥匙给我!”符江说道。
“这里,给,不过你要去干什么?”景羽问道。
“我还能干什么?既然这个小兄弟的命,对你们两个都这么重要,那天大的风险,我也得硬着头皮上了!”符江的语气无奈又决绝。
刚迈腿要跳下车舱,符江忽地想起了什么,又折返回到针织帽男孩身边。
“为什么血小板减少的这么快?炎症反应……感染的很厉害,可这不对,他中枪多久了?”符江疑惑问道。
“不到两个小时。”方图南回答。
“那更不对劲了,让我再检查一下……这……”
符江让方图南帮着给针织帽男孩翻了个身后,惊愕的看着他的后腰处。
“该死!这里……怎么还有一处枪伤?要取子弹吗?”方图南急切问道。
“不……不用,看弹道损伤痕迹,子弹是斜着穿透而过,不过,这个伤口的位置……”
符江的脸上,当即浮现出无比悲哀的神情。
“方南,你们两个……做好心理准备吧,他可能伤着内脏了。”
“什么意思?”方图南瞪大眼睛。
“意思就是现在送他去医院,也无济于事了,只能盼着有奇迹发生,他才能挺过来。”
听到符江的话,方图南好似挨了一记闷棍。
“别愣着,不管希望多么渺茫,身为医生都得奋力抢救,我回去搞血袋,方南你开着这辆救护车,回你们那个游乐园据点!这里毕竟是在公路上,万一马上有哪个热心肠的过路司机来询问情况,事情就麻烦了!”符江把救护车钥匙丢给方图南。
方图南用力点头,坐上驾驶座,开车离开。
半小时后,救护车驶进游乐园里,符江也打来电话,表示他已经搞定了血库的负责人,二十分钟之内就能带着血袋抵达这里。
挂断电话,方图南来到车舱里,眼看景羽正急的满脸是汗。
“他的额头太烫手了!而且不停说胡话!”
方图南把耳朵附到针织帽男孩嘴边,听见他呓语呢喃着的,依旧是说他使命失败,对不起妈妈。
“怎么办?他好像……真的很难挺过来了。”景羽颤声说道。
用力握紧针织帽男孩的手,方图南双眼中满是不甘和懊悔。
“为什么替我挡子弹?又为什么一直在帮我?你到底是谁?你明明答应我们,今晚行动结束后,就会全部告诉我们!”
救护车车舱里的空气,在这一刻,变的沉闷无比,让人难以呼吸。
怎么办?
陡然,方图南想到了。
能挽救针织帽男孩性命的最后希望。
立刻跳下车舱,从宿舍房间里的柜子里,拿出停泊之钟。
把刻度盘的时间,调整到两个半小时之前。
方图南吞服下未醉胶囊,开启传送门并进入脑波电台,伸手触碰停泊之钟所开启的灰色漩涡,进入时空隧道。
落点的空间坐标,会直接定位到这个穿越时空中的自己身旁。
眼前的景象逐渐凝实,方图南来到两个半小时之前,精神病院地下实验室的标本大厅。
此刻,正是储藏室大门开启,特木尔放话要活捉针织帽男孩的时刻!
方图南急着寻找可以被修改的时间帧页,向前猛蹿出一段距离。
可这时,异变突生!
数不清的涟漪,至少有上百道!在两个穿着潜水服的方图南之间,疯狂的泛起!
并且,这些时空涟漪,隐约有共振的趋势,汇聚成一道道湍急的水流!
方图南所处的这整个时空,都开始扭曲波动,水流泛起的真空之处,隐约出现了黑色的奇点。
“不好!要引发莫比乌斯震颤效应了!”
方图南骇然大惊,赶在时空崩塌,洪流出现之前,连忙离这个时空的自己尽量远一些。
莫比乌斯震颤,又称为衔尾蛇悖论。
指时潜者穿越回过去的时空后,和这个时空已经存在的自己产生接触,形成叠加态,导致水滴矩阵运算维度过载,时空涟漪共振汇聚,引发升级版的时空洪流现象!
引发洪流的后果,会导致整片时空崩塌,奇点黑洞接连出现,彻底吞噬毁灭掉这片时空的同时,也让时潜者死无葬身之地。
在通常情况下,莫比乌斯震颤很难触发,因为三维状态下的人类,始终被时空障壁保护着,即便方图南以时潜姿态和过去的自己碰面,也无法触碰到过去时空的自己。
可现在,白隙线时空的方图南,和这个过去时空的方图南,都是处于四维状态的时潜姿态。
如此,他们两个便是能无视时空障壁,轻松碰撞到一起。
那时空洪流,也会在一瞬之间触发。
方图南和这个时空的自己,拉开了至少二十米的距离,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
同样要谨记,不要自作聪明的贪心,试图把这个时空中,特木尔手中的蒸发之剑,再度捡走带离。
因为叠加态物品,同样可以触发莫比乌斯震颤。
小心翼翼的等待着,直到这个时空的自己解除时潜姿态,方图南才敢贴到特木尔身边,寻找能被改变的流向节点。
但是……一无所获。
方才的这场战斗,从开战到劣势不敌,再到逃窜躲藏,最后伏击反杀,对战过程细节拉满,但全程不过只用了三分四十秒的时间。
在三分四十秒之中,方图南没有看到任何一处能被改变的流向节点。
这可如何是好?
回到更早之前,阻止自己和针织帽男孩展开这次夜袭吗?
那无疑更是难以做到!
而且方图南的时间不多,必须赶在白隙线时空的针织帽男孩丧命之前,完成时间帧页的修改。
不然时间轴线会在针织帽男孩的生命消亡后,形成断点!再无修改的余地!
心如火炙之际,方图南突然想到了,战斗开始后,一分十秒左右的时刻。
特木尔他,处于一种对于时潜者而言,无比特殊的状态。
急忙回到方才穿越落地的坐标点,闭气返回脑波电台,然后返回现实。
解除时潜姿态的方图南,给胡行拨去电话。
“喂!胡哥!十万火急!告诉我!你笔记上记载的时间帧页伪权限修改,要怎么做?”
“呃?伪权限修改的方法?笔记上面我写的很清楚了啊!”
“我看不懂,流体力学和连续介质,伯努利原理……你给我用通俗的语言解释!快!”
“就是……你之前试图帮你那个会唱歌的朋友修改人生轨迹,我现身阻止你的那次,你当时不是想把他的手机推到水池里吗?可那时你连时潜者都不是,那处时间流向节点却是时间页的级别,你知道你当时为什么能跨越权限,进行修改吗?”
“我不知道!你别卖关子了!我很急啊!”方图南大吼道。
“因为水池!因为手机在水池边!用最简单的理解表达方式……只要是被流体笼罩的流向节点,波状运动的介质产生弹性碰撞……罢了,这样说你可能也无法理解,我再直接点!”
“一句话,任何时空中,只要是周围有水和其它任何种类的液体存在的地方,时间帧页就能越过权限和限制,进行强行修改!”
“因为维持时空运转的蓝色水滴矩阵,就我们之前在四维时空见到过的,那种最基本的存在粒子,也是流体介质,同样的介质,让波动能量的传递方向和速度更强,让时潜者能够如鱼得水一般,提升权限,打破限制,进行修改,我这么说,你能……”
没等胡行说完,方图南就激动大叫一声明白了,然后挂断电话。
马不停蹄,方图南吃下未醉胶囊,再度踏上先前的穿越旅程。
抵达之后,屏息凝神,和这个时空的自己保持着距离。
待到特木尔丢出蓝色烟雾弹,封锁针织帽男孩的时潜能力。
烟雾散尽,特木尔收起耗尽一颗脑髓肽石能量的蒸发之剑,举起冲锋枪,要废掉针织帽男孩的胳膊。
这个时空解除时潜姿态的自己,开枪击碎特木尔身旁的筒状玻璃器皿。
特木尔被喷涌而出的福尔马林液体,冲滑倒下。
自己和针织帽男孩打算从西边的暗道出口逃走。
被持枪守卫火力压制,只能反方向窜逃。
没从黏滑福尔马林尸液中起身的特木尔,悍勇无比的以半仰的姿势,抬起手中P90冲锋枪的枪口,准备扣动扳机朝着自己和针织帽男孩开火。
就是现在!
方图南双手秉持着蒸发之剑,朝着特木尔的手腕刺去!
时空屏障当即浮现,挡下了蒸发之剑。
但肉眼可见,特木尔身上的福尔马林尸液,和如水滴波纹一般的时空屏障,产生了某种介质波动。
执剑人手中的剑尖,没能击碎时空屏障。
但一股势能的波动能量,却是穿透时空屏障而过,击打在了特木尔的手腕上。
特木尔持枪的右手一颤,枪法失去了精准度。
听到枪声,针织帽男孩和之前一样,迅速扑倒了自己,但那发要命的后腰处枪击,被躲避了过去。
成功了!
方图南来不及高兴,整个身体突然传来一阵彻心彻骨,凌迟重辟一般的痛苦。
像是被人绑在了一台打桩机之下,被上百吨的重锤狠狠砸下。
方图南感觉,他的身体,在这一刻,似是被碾碎成了齑粉。
以他的身体为中心,一圈圈无比激烈的波纹涟漪,朝着周围荡漾开来!
比之前每一次泛起的涟漪,都要更强剧!
方图南身上的潜水服,一瞬间瓦解成气泡水烟,然后又迅速凝聚恢复正常。
反复这样好几次后,潜水服突然炸开!
变成一大片朦胧氤氲的七彩水雾,带着一颗颗闪烁的白色星芒,以及颗颗粒粒的银色尘埃。
看起来,就像是浩瀚宇宙中的一朵星云。
在这片星云之中,一只凶暴狰狞的噬人鲨甩尾游出。
通体青灰色,只有腹鳍和头顶的一处小斑块,是月白和靛蓝的奇异颜色。
“我干!完成这处时间帧页伪权限修改后,TN2反噬太强!我居然越过时溺姿态的七百米深度分界线了!”变成噬人鲨的方图南哀嚎道。
不过,这个时溺姿态,还挺凶挺帅的。
毕竟是鲨鱼,当之无愧的海中霸主。
怎么说都比什么海豚海豹海狮臭乌贼之属,霸气的太多。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
力量。
方图南感觉到了,时溺状态下的他,全身上下充满了爆炸的力量!
轻轻一个甩尾,他直接就从标本大厅的南边,窜到了最北边,速度快到离谱!
身前有一道挡路的时空障壁,张开血盆大口,轻松就咬了个稀碎。
太强了!
如果之前的行动,自己就已经能展现出这种时溺姿态,就根本轮不到特木尔造次!
满心欢喜的方图南,游弋到了方才穿越落地的坐标点,闭合上呼吸的鱼鳃,返回脑波电台空间,并解除时溺姿态。
回归现实的白隙线时空,方图南快步出宿舍的门,跳上救护车的车舱。
“方南!刚才我的记忆……”景羽愕然道。
“我成功了吗?他怎么样了?”方图南急切问道。
“似乎是成功了!他虽然还昏迷着,但额头已经不再发烫了!”
让景羽帮忙,轻轻给针织帽男孩翻过身,他后腰上的枪伤,赫然是已经消失不见。
“太好了!太好了!”方图南长出了一口气,双手合十。
这时,游乐园的门口,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呼啸驶入,急刹停下后,符江抱着一个便携式冰箱下车。
给针织帽男孩输上血包,又仔细检查了一下他的状况,符江疑惑的挠头。
“咦?他的状况稳定下来了……后腰上的枪伤?不对,后腰上有枪伤吗?”
修改前后的时间轴线记忆,在符江的大脑中激荡碰撞,最后被水滴矩阵运作的波介质,修改脑波覆盖抚平了记忆。
“啊,第一次进行这么紧张的抢救,我他娘的刚才都出现幻觉了!只是腿部的外伤,现在又补充了血小板和凝血因子,他能挺过来的!放心好了!”
符江说完这句话后,三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救护车车舱的地面上。
“怎么样?老胖,当了一回黑道医生,感觉如何?”景羽笑着问道。
“哈,啊,肯定是比高中时,咱们三个人逃课翻墙去网吧,刺激太多了。”符江苦笑道。
“我还记得那时方南还没成年,我们只能去鞋帽城的那家黑网吧。”景羽感慨道。
“你们……真的是,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都还记得吗?”方图南爬起身,打开一瓶葡萄糖灌进肚子里,补充能量体力。
景羽点头:“当然了,那段时光,是我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
“俺也一样,真怀念那个时候无忧无虑,成天傻乐的自己啊。”符江不由得唏嘘。
方图南饮尽手中的这瓶葡萄糖,丢出救护车车舱外,微笑着什么都没说。
的确。
怀念也回不到从前了。
但那些时光。
也值得永远怀念珍藏。
之后,三人守着针织帽男孩到天亮。
终于,看到他的双手颤动了一下,轻轻咳嗽一声,缓缓苏醒。
三人急忙凑了过去。
“很好,体征都平稳了!他挺过来了!”符江喜悦道。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七除以三,我们每个人分到多少浮屠?”景羽开玩笑道。
“哈哈,羽,我的那份不要了给你,这么多年的工作,我造的浮屠太多了!不稀罕了!”符江哈哈大笑。
方图南的心情也是无比激动,但恢复意识的针织帽男孩,晃过神后,却是眉头紧锁,表情布满阴霾。
他缓缓抬手取下氧气面罩,看着方图南,是想说什么。
方图南连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涟,漪,你,泛起,了,几,次。”针织帽男孩气若游丝道。
方图南这才想起,这次行动开始之前,针织帽男孩要自己向他保证,无论如何,都不能泛起时空涟漪。
可现在,方图南算了算,他这一整晚,已经足足泛起了三次时空涟漪。
“三次……但没关系!我越过时溺姿态的分界线了,并且没有任何失控溺亡的迹象!放心好了!”方图南抓住针织帽男孩的手。
针织帽男孩用力摇头。
“不是。”
“原因,不让,你。”
“是更。”
“更危险。”
“原因。”
方图南撇了撇嘴,满不在乎道:“你害怕褚教授和三鹰集团能通过时空涟漪,找到我们是吗?没关系,能展现出时溺姿态后,我现在超级无敌强!若是那些敌人敢来!噬人狂鲨!就把他们全部杀光!”
针织帽男孩依旧是摇头,还想说什么,却是虚弱咳嗽起来。
“什么都不用担心!你安心休养就好!一切交给我!”方图南给针织帽男孩重新戴上氧气面罩。
随即,方图南三人离开了救护车的车舱,让针织帽男孩好好休息。
伸了个懒腰,接过符江递过来的一根自己最喜欢的软玉溪。
看着远处美丽熹微的晨光,方图南抽了一口烟,心情只能用美滋滋来形容。
一夜神经紧绷的奋战,熬过生死攸关的绝望。
最后圆满完成任务,保住了队友垂危的性命,还收获许多额外的胜利果实,现在这种舒爽的享受,无可比拟的轻松愉快。
可方图南不知道的是,游乐园西边的一处山坡上,一个手持钛灰色望远镜的人,正在静静的盯着他。
这个人留着栗色的齐耳短发,身材瘦小,皮肤白净,穿着黑白格衬衫,搭配一条灯绒裤,肩上斜挎着个紫色邮差包。
颇为中性的打扮长相,让人难以判断这个人的性别。
放下手中的望远镜,短发中性人又从挎包里,掏出一个足有板砖那么大的“大哥大”手提电话。
这两件物品,外观都是独特的钛灰色。
拿着手提电话拨通一个号码,短发中性人蹲坐在草地上,歪着脑袋接听,露出了脖颈上的一处纹身。
月亮和三道波纹,以及一个数字“9”。
“喂,8号,我观测到时空涟漪的残韵了,找到他了。”短发中性人说道,一口很是沙哑的烟嗓。
电话另一边,是个甜美悦耳的可爱甜妹嗓音。
“哎呀呀,9号,你真能干啊!真棒棒!你已经发现目标了吗?”
“对,很有意思的是,目标居然跟我们的叛徒混在一起。”
“叛徒?唉……9号你等一下,我的卤肉饭端上来了,我吃完再跟你讲。”
电话突然挂断,短发中性人脸上却是没有丝毫愠色,似是早已习惯了这个性格随意不着调的搭档。
再次拿起望远镜,看向游乐园的方向。
短发中性人按下手提电话上的一个按键,给总部发去汇报讯息。
“目标位置:经度114.,纬度29.5421”
“目标代号:傻子”
“目标:已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