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老城区，早已经是万籁俱寂。
从天空中俯瞰下去，只有零星的几处灯光还亮着。
仿佛表示着，这片土地还未死去。
而新城区则截然不同，这里依旧灯火通明，人流如织。
夜市街里的小吃摊前，满是等着享受美食的人群。
炸洋芋，臭豆腐，烤冷面，炸鸡腿等各种美食的味道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种莫名的气味。
大排档里，坐满了喝酒的男人们。
他们释放着白天的压抑情绪，把一切都埋藏在酒中。
张扬的大笑声，啤酒瓶的碰撞声，传出很远。
大型超市里也依旧人来人往，出来的人总会多一些新衣服，新鞋子，或者包包，口红，化妆品。
只不过是将他们白天在这座城市赚到的钱，留下了而已。
24小时便利店还在营业，这是加班到深夜才下班的人们，最好的慰藉。
一栋栋高楼大厦内，还亮着一盏盏灯光，社畜们还在努力工作。
房贷，车贷，家庭的开销，让他们几乎喘不过气。
他们的努力，可以让老板今年换一辆更贵的豪车，和更大的别墅。
而他们，也可以缓解生活的压力，双方各取所需。
住宅区里，夫妻为了日常琐事又在争吵，声音很大，走廊上的声控灯都亮了起来。
而每次的结果就是，妻子在哭，丈夫默默出去抽烟。
酒吧里，年轻的男女们在劲爆的音乐中，肆意的舞动着，跳跃着，在享受他们的青春年华。
垃圾站前，清洁工正在清理着这座城市白天留下的垃圾。
也有一部分流浪汉在附近徘徊，等着捡些瓶子或者纸壳去卖钱。
他们需要抓紧时间了，待会还得走路回老城区睡觉。
日复一日，只是循环。
哭声，笑声，狂欢声，叹气声，啤酒瓶子碰撞声，声声入耳。
这一幕幕，组成了人世间最真实的模样，又全部都变成了背景，被装进了相片中。
而相片的中心，是一名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子。
她妆容精致，身姿婀娜，站在城市的最高点，仿佛是一位骄傲的公主。
昭歌笑着收起相机，拍着手掌。
“王小姐不愧是专业的，拍出来的效果特别好。”
王婧捂着嘴轻笑，看着相机中的自己，也很惊喜。
她仿佛成为了世界的中心，是那么耀眼，夺目。
昭歌笑着从随身带着的背包中，取出一瓶水，递给王婧。
“辛苦了，喝点水休息一下吧，这么晚了，要不待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王婧接过水，发现盖子已经被昭歌提前拧开了。
她喝了一口水，心中想着，昭先生还真是贴心呢。
她看了下时间，发现确实已经很晚了。
王婧心中犹豫了片刻，还是笑着拒绝道：“不用了，我自己坐车回去就可以了。”
昭歌突然笑着指向临凤一中的方向。
“那里是临凤一中吧，说起来我就是那里毕业的。”
王婧惊讶的看着昭歌，说道：“呀，这么巧，我以前也在临凤一中读书，这么说你还是我学弟呢。”
昭歌笑着看向王婧，眼神有些诡异。
“我知道啊，我还知道，你的班主任是周晶呢，巧了，我的班主任也是周晶。”
王婧怔住了，她看着这个依旧在笑的男人，突然觉得他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昭歌依旧在笑，可这个笑容在王婧看来，有点毛骨悚然。
“奥，对了，我的姐姐也在临凤一中读过书，她叫苏芷，王小姐认识吗？”
听到这个名字后，王婧有些惊慌。
那些支离破碎的画面，一夜又一夜漫长的梦魇，在她的脑海中不停回放。
王婧心中涌起强烈的不安感，此时她迫切的想离开这里，离开眼前这个男人。
“那个，时间不早了，我先…”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她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王婧想拿出手机接电话，可这时，她却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就连手中的水都没拿稳，水瓶摔落在地，水花四溅。
她的身体也变得瘫软，四肢无力，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脸颊和地面接触，冰凉刺骨。
她惊恐的看向昭歌，想大声的呼救，想叫喊。
可此时的她，就连大声叫喊都无法做到，这让她心中涌起无比的绝望。
“人类总是追求和向往美好的事物。”
昭歌脸上带着绅士一般的微笑，轻轻抚摸着王婧的脸庞。
“要穿好看的衣服，要买好看的包包，要住漂亮的房子，还要，漂亮的脸蛋。”
“可美丽的背后，谁又知道到底隐藏着什么呢，隐藏着肮脏？罪恶？或者丑陋。”
王婧看着眼前脸上带着笑容的男人，心中的恐惧如潮水般蔓延。
她没有从这个笑容中，感受到一丝的温度。
只有无尽的冰寒，仿佛来自地狱中撒旦的笑容。
昭歌在抚摸她的脸庞，称赞她的美丽，可她却没在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一丝的贪婪，和陶醉。
这与以往那些觊觎她漂亮脸蛋，和身材的男人都不一样。
昭歌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件即将破碎的精美瓷器。
“放，放过我，求求你…”
王婧流着眼泪，祈求着看向昭歌。
昭歌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咳嗽声在这空寂的夜色下，格外刺耳。
片刻后，咳嗽声才逐渐停止。
昭歌脸色更加苍白，他拿开捂着嘴的手，手上已经满是猩红。
昭歌笑看着手中的鲜血，然后将鲜血，全部涂抹在王婧的脸上。
“放过你？谁又放过了我姐姐呢。”
王婧精致漂亮的脸蛋，被涂抹上一道道的血迹，异常妖艳。
昭歌一边往王婧的脸上涂抹鲜血，一边说话，声音逐渐低沉。
“姐姐跟我提起过很多次你，她说你是她在那个班级里唯一的好朋友，她说你人很好，她说你也经常被欺负，她要保护你。”
昭歌的语气依旧平静，可这种平静下面，是无尽的悲伤，与仇恨。
“可你又做了什么，是你偷了班费，你不但不承认，你还将罪名推给姐姐，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啊，你怎么能，你怎么敢！”
昭歌面目突然狰狞起来，他拽起王婧的头发，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仿佛要将王婧生吞活剥。
王婧的眼中满是祈求，她没有力气挣扎了，只能哭着道歉。
“对，对不起，放过我…”
昭歌突然平静了下来，愤怒和狰狞消失，脸上重新带上温和的笑容。
他放开王婧的头发，反而扶起了她。
昭歌一只手搂着王婧的肩膀，让她不至于跌倒。
两人就这样站在天台边，望着夜空下的城市。
昭歌指着一中的方向，一只手轻轻擦拭王婧的眼泪。
“乖，对着那边说对不起，你说够一百句，我就放过你。”
王婧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很吃力，不过她还是心存侥幸。
于是她艰难的对着一中方向，用力的说着对不起。
眼泪从她的眼中一颗颗滑落，仿佛她正在对以往造成的罪孽忏悔，赎罪。
等王婧终于吃力的说完对不起后，她看向昭歌，眼中满是希冀。
昭歌轻轻抚着她的发丝，笑着说道：“真听话。”
然后他凑在王婧的耳边，小声说道：“不过，我是骗你的，你还是要死哦。”
“记得，到了下面，也要跟姐姐道歉啊。”
瞬间，无尽的冰寒和恐惧将王婧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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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方得到王婧的信息后，立马打电话联系王婧。
可电话响了许久，却始终无人接听。
顿时，众人心中都涌起不好的预感。
卓祁喃喃低语道：“不会是已经出事了吧？”
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昭歌竟然迫不及待的找上了下一名受害者。
以往的几起命案里，凶手都是隔两天或者三天才会再次作案。
诺阳心中恼火，这次是他疏忽了。
早在席安对他说起昭歌有嫌疑的第一时间，他就应该抓捕这个人。
可当时毕竟只是猜测而已，没有任何的证据证明是昭歌所为，所以他才没那么重的紧迫感。
诺阳对一名警员吩咐道：“快，立刻给我定位昭歌的手机。”
技术人员立马开始尝试定位。
过了片刻，他脸色难看的转过身。
“队长，无法定位昭歌的位置，他的手机已经关机了。”
席安这时冷静的开口说道：“他可能知道我们已经盯上他了，按照他小心谨慎的性格，肯定会关机。”
“去查看监控录像，查询手机信号最后一次出现过的地方，查看那附近所有的路线监控。”
监控室内，十几台显示屏中，正播放着监控画面。
刑警队的警员们正在监控前快速的对比着人像。
他们之前在周晶家附近的监控录像中，找到了昭歌的身影。
可这片区域不小，足有十几条主要路线。
要在人群中精确的找到一个人，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而他们现在，需要加快进度了，时间不等人，王婧那边随时可能会发生危险。
席安皱着眉说道：“太慢了，三倍速播放。”
一名警员诧异的看着席安。
“三倍速太快了，这么快的播放速度下，视频人像会很模糊，我们很难在人群中找到昭歌，根本看不清。”
诺阳开口说道：“按照他说的做。”
“哪条路线监控快进？”
“全部。”
十几台显示屏中的监控画面，都在快速播放着。
从下午的时间段开始，以三倍的速度播放。
视频中车辆行驶而过，都出现了残影，人群在路上行走，更是非常模糊，几乎连男女都分辨不清。
警员们心中都在犯嘀咕，这么快的播放速度，真能找到人？
就在这时，席安突然说道：“左5暂停。”
警员连忙按下暂停键，可第五块显示屏的画面上，并没有昭歌的身影。
“倒退30秒，暂停。”
顿时，众人就看到监控画面里出现了一名男子。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将脸部轮廓遮挡，使人无法看清他的模样。
警员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看向席安的眼神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不过众人连忙压下心中的震惊，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色。
终于找到昭歌了。
就在这时，席安却皱起眉头。
“不对，这不是昭歌。”
就连诺阳都有些疑惑，开口询问道：“这不是昭歌吗？可他的穿着跟昭歌一模一样啊。”
“他走路时的步伐，跟手臂不由自主的摆动频率不对。”
说着，席安看向一名警员。
“继续播放。”
监控录像继续以五倍的速度开始播放。
这次，在席安说暂停的一瞬间，一名警员及时的按下了暂停键。
这时，众人赫然发现，竟然有三处监控录像中，都出现了跟昭歌穿着一模一样的男子。
小林看着监控上出现的三个一模一样的身影，嘬了嘬牙花。
“妈的，闹鬼了吗。”
诺阳看着监控画面，冷静的分析。
“他可能是提前找了好几个，跟他身高身形相似的男人，让他们换上相同的衣服，在某个时间段内，刻意出现在摄像头下。”
如果不是席安的观察力足够变态，发现了刚刚那名男子走路的步伐与昭歌不同，他们可能已经开始着手调查那附近区域了。
这样就会掉进昭歌的陷阱，被牵着鼻子走，肯定会浪费大量的时间和警力。
毕竟正常人，谁能分辨出别人走路时的步伐间距？
席安淡然的开口说道：“除了出现过昭歌的监控录像暂停，其他的继续播放，找找还有没有同样穿着的。”
很快，又发现了四处监控摄像中，出现了同样穿着的身影。
其中有一个人还不小心抬起了头，被监控拍到了脸部。
警方立刻根据此人的相貌，在信息库中，找到了这个人的资料。
一名警员立马打电话过去了解情况。
据此人所说，是有一名年轻人给了他一套衣服，和五百块钱，让他在某个时间点走过某个路段。
那个人的说法是，他的身形很适合当这款风衣模特，让他配合拍一下宣传视频。
说到这里时，那个人还纳闷呢。
“但是我按照他说的走到指定地点，也没发现要给我拍视频的人去哪了。”
一名警员嘬了嘬牙花子，“这个昭歌，心思也太缜密了，花样真是层出不穷。”
就在这段时间内，席安已经根据七个人走路时的步伐间距，以及细微动作，找到了真正的昭歌。
昭歌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护城河附近的道路旁边。
诺阳眼中闪着寒芒，语气冰冷。
“这次，他插翅难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