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更偏僻一些的位置,还有一小部分的住宅区,那里已经完全没有人烟了。
这里的房子大多建成于50.60年代,虽有些经过后人的修缮,可仍旧略显破败。
大部分都是新城区一些住户的祖宅,直到现在,也没有瞎了眼的开发商看上,只好就荒废在那里。
有些房子略显整洁,上了锁的那些房子还会有人来打扫祖宅,纯粹是留个念想。
也有相当的一部分,已经是残垣断壁,无人问津。
这吸引了一部分的流浪汉,在此居住,他们自然不敢去碰那些上了锁的。
白天出去乞讨要饭,晚上回到这里,随便寻一处能堪堪遮风避雨的屋子住着,也算是家了。
此时,这里却出现了一名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的年轻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运动服,连衣帽戴在头上,遮住了大部分面容。
在黑夜中,若不凑近看,压根发现不了他。
男子身形修长,在月光的映照下,隐约可见面容有些苍白,眼神却如同夜空中的星辰一般明亮。
昭歌一路尽量避开零星出现的人影,小心翼翼来到一家老宅前。
四下打量了两眼,确定无人后,这才打开门锁。
他闪身钻了进去后,又小心的将门反锁。
穿过杂草丛生的院落,来到侧屋内。
昭歌并没有开灯,只是借着隐约的月光摸索了一阵。
嘎吱。
一道木板被从地上抬起,向下望去,里面亮着昏黄微弱的光芒。
这是一处地下室。
昭歌熟练的钻了进去,盖上木板,顺着甬道朝地下室深处走去。
地下室最深处,还有一间上锁的房间。
昭歌从身上掏出钥匙,打开门。
门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也没有一点动静。
啪嗒,灯被打开,黑暗瞬间被吞没。
屋内并没有太多的家具,只有一张简易的床和一张桌子,还有一股霉味弥漫开来。
只见这房间里的地上,赫然躺着一个人影。
他的四肢被铁链紧紧绑着,只能活动一小段距离,门是万万碰不到的。
昭歌眼神冷漠,上前踢了男人一脚。
男人缓缓的抬起头,面容苍白,嘴唇微干,脸上胡茬显然已经很多天没刮过了。
不过若是诺阳在这,怕是一眼就能认出来。
此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刘长军!
男人看到昭歌后,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猛然从地上爬起来,扑向他。
面目狰狞,像是要择人而噬。
“王八蛋,王八蛋,你到底要干什么!我听你的做了那么多事,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昭歌往后退了两步,刚好是铁链够不着的距离。
刘长军只能立在原地,歇斯底里。
奋力挣扎也无济于事,反而手腕和脚腕都被铁链磨出了鲜血。
昭歌冷漠的看着状若疯魔的刘长军,无动于衷。
等刘长军无力的跌倒在地,昭歌才开口说话。
“本来你是要死的,我大发慈悲,没有杀你,你为何不感激我?”
刘长军又疯了,无力的拍打着地面,怒吼出声。
“那你来啊,杀了我,杀了我!”
整日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室,看不见一丝光亮。
无人说话,无人陪伴,只有冰冷的铁链相伴,是个人都会疯。
昭歌嘴角扯出一丝冷笑,淡漠的开口说道:“若不是你自己贪心,非要多此一举,又怎么会落到这个下场。你这样的人,活着,已经是对你最大的恩赐了。”
刘长军发泄完了怒火,只剩下冰冷和麻木,无力的趴在地上。
“我知道我活不了,求你给我个痛快。”
昭歌将随身带着的一个袋子扔在地上,转身朝外走。
“这里面是三天的水和压缩饼干,三天后,你要是没死,就能活。”
刘长军猛然抬起头,看向昭歌。
“真的?真的吗?你没有骗我?喂,等等,再和我说说话,求你了…”
啪嗒,灯被摁灭,随着房门的关闭,刘长军又被黑暗完全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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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张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楷体小字。
诺阳捏着一节粉笔,站在黑板前。
他将七名受害者的生平,性格,工作,以及大致的人生经历,全部抄写了下来。
楚长冀,男,30岁,未婚,冀北安定人士,去年来的临凤,福利院幼教,恋童癖。[对应黑蔷薇。罪无处不在,恶深藏心底。]
冯公直,男,32岁,已婚,临凤本地人,公务员,酗酒家暴,出卖妻子。[对应大型三色堇。挣脱枷锁,重获新生。]
梁修性,男,38岁,离异,临凤本地人,无业,赌徒,赌到家破人亡。[对应罂粟,若沼泽步步深,如套索朝朝紧。]
欧芸,女,28岁,丧偶,临凤本地人,企业家杨喜妻子,杀夫谋财。[对应黑百合,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郭明言,男,35岁,已婚,临凤本地人,报社总编,经常篡改事实,抹黑良善。[对应幽灵花,黑暗滋生罪恶,对错死后方悔。]
张闻正,男,52岁,已婚,临凤本地人,临凤二中校长,罪名不详。[对应舟形乌头,刻石碑上腐朽,埋入地下腐烂。]
关应权,男,37岁,未婚,临凤本地人,黑帮老大,罪名,疑似贩毒?[对应黑色曼陀罗,万恶源头,死有余罪。]
席安就静静坐在他的身后,眼神一直盯着黑板,双手不由自主的弹动着。
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一个多小时了。
一动未动。
突然,席安站起来,走向黑板。
手指先重重点了一下张闻正,紧接着又在郭明言的名字上,点了一下。
“幼教,公务员,无业游民,富太太,总编,校长,黑社会。
如果真的有什么联系,恐怕就是这两个人,才会产生一些交际。另外,张闻正这个人,我想,凶手杀他,应该很开心。”
诺阳好奇的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席安的眼神依旧盯着黑板,回答道:“在他死时,凶手才留下了线索和证据,就好像,好像是,某个目标快完成了?”
“什么目标?”
席安离开黑板,回到椅子上躺下,点了一根烟,看着弥漫的烟雾,缓缓说道:“假如,他并不是为了什么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而是他把他想杀的人,混在了一群坏人之间,会不会更和谐一点?
又刚刚好,他想杀的人,也是坏人,所以并不违和。”
“那么这样的一个逻辑缜密,反侦查意识极强,又能同时接触到各种人的职业,会是什么呢?”
“暂时想不明白,但我觉得他应该是一名青年男性,年纪不会太大,35岁以下,也不会太小,20岁以上,嗯…他应该是名知识分子,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擅长跟各种人打好关系。”
诺阳一直静静的听席安说着,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男人虚幻的身影,他猛然一拍手。
“对,凶手就应该是这个形象,我可不相信这次凶手还能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肯定是名知识分子,光是自制tNt炸药,就需要一定的化学知识。”
席安打了个哈欠,脑海中的念头一直在疯狂运转,想象着各个可能性,很耗费心神。
诺阳也有些疲惫了,于是他朝席安说道:“既然你怀疑跟张闻正和郭明言有关,那我先让人查查他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接触。”
“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也早些休息。”
席安点点头,送走诺阳后,关上卷帘门。
他给自己和猫都洗了个澡,这才躺在床上。
说起来,别的猫啊狗啊,似乎都很厌恶接触到水,给它们洗澡非常困难。
可,等等,不一样,它似乎很喜欢洗澡。
可能是因为,我们是在大雨中相遇的?
席安如是想到,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