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真是个好东西，喝多了就能让大多数人，暂时的忘记所有烦恼。
彻底释放出他们平日里，一直被刻意压制在心底的另一面。
人喝到迷迷糊糊时，反而话更多，将醉未醉死。
郭明言此时就是这个状态，一路上跟昭律师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丰功伟绩。
帮过哪个教育局领导摆平不良言论啊，又是帮着哪位女明星去黑竞争对手，事无巨细。
昭律师自是一边点头，一边随声夸赞，表示肯定。
两人晃晃悠悠的来到停车场。
昭律师先是把醉话连篇的郭明言扶到后座躺下，自己坐到副驾驶。
他回头凝视郭明言那张醉酒的脸片刻，这才重新扭回头。
代驾很快就到了，车子先开回了老城区。
昭律师下了车，又醉醺醺的跟司机说了郭明言家中的地址。
嘱咐司机一定要把人安全送到，喋喋不休如市井老妇。
等到车子已经开出很远后，昭律师依旧站在原地，一半身子在昏黄的路灯下，一半隐匿在黑暗中。
————————
沈映被拒之门外，一边拍着门一边嚷嚷道：“干嘛呢这是，赵姨，有话好好说啊。”
门内传来中年妇女的怒喝声。
“你赶紧给我滚，你这个作孽该被杀千刀的东西，林林可是你的发小啊，你也狠心害他！”
沈映有些委屈。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怎么就是我害的他了？”
“自从他上次跟你出去后，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你还说你不知道！”
“我也是才知道的啊，谁知道林林会碰那玩意儿，那可是犯法的…”
不等他说完，门噌了一声打开了，一名中年妇人怒喝一句。
“闭嘴。”
紧接着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楼上楼下，这才不情愿的让沈映进了门。
沈映走了进来，随手又把门给关上了。
他来到内里的一间屋子前，伸手敲了敲门。
“林林，你还好吧？”
里面马上传来疯狂的拍门声，还有一名男子虚弱无力的嘶吼。
“映哥映哥，快，你让我妈给我买啊，快快快，我好难受啊。”
沈映假装错愕的回头看向妇人，
妇人泪流满面，忍不住低下头拭泪，可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干净。
沈映用小心翼翼的口吻问道：“怎么已经这么严重了，不如把他送去戒毒所吧？”
妇人连忙抬起头。
“不能送去，万一被他们学校知道林林吸毒，那还怎么毕业啊，肯定会被学校开除的，以后工作也不好找，呜呜呜…”
妇人擦了擦泪，有些手足无措。
“我已经把他关进去两天了，给他做的饭他也不吃，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啊。”
“妈，妈，我求你了，我求求你，再帮我买点，一点点就好，我好难受啊，妈，我求你了…”
听着儿子癫狂沙哑的叫喊声，妇人心如刀绞。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口中无措的喃喃道：“孩他爸，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沈映贴心的把女人扶到沙发上坐下，咬了咬牙，很为难的样子。
“这样吧赵姨，我跟林林多年朋友一场，你把钱给我，我去帮他买，总不能看着他这样，哎。”
妇人依旧摇着头。
“不能啊，不能啊，这东西犯法的啊，不能…要不我还是报警吧，把他送去戒毒所，对对，报警…”
说着妇人就要掏出手机报警。
沈映一把夺过手机，怒声喝斥道：“赵姨，林林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就忍心看着他前途尽毁吗！要是进了戒毒所，他这辈子的前程可就要毁在你手里了！”
妇人怔住了，儿子是他们家唯一的希望，辛辛苦苦的总算把孩子供到大学了。
孩子也听话，读书刻苦，眼看着就等毕业后找份体面的工作，将来出息了，她也能跟着享享清福。
可就前两天，孩子放假回来，不知怎么的就染上了这个玩意儿。
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报警又不敢，生怕被学校知道后毁了前程。
沈映见妇人犹豫了，声音也温和了下来。
“赵姨，这种情况我们都不想的，现在只能让林林先吸食着，然后再想想其他办法，我可以帮你打听打听，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戒毒法子，千万不能报警啊，那就全完了。”
妇人又是抽泣了一阵，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拿出钱交给沈映。
“那，那就麻烦你了，你路子广，记得帮忙打听打听，哎。”
沈映接过钱，拍胸脯保证了一阵，这才离开了。
等到走出楼去，他拍着口袋中的钞票，面带得意。
你不是学习好吗？
老师总夸你将来比我们这些不成器的有出息，街坊邻居都看重你。
嗯，考了个好大学前程无量啊，觉得跟我们不是一路人了，叫你吃饭都不想出来。
好吧好吧，那就把你变得跟我们是一路人。
这样，我们才是好朋友嘛，才对得起发小这个称呼。
沈映刚走出小区，突然就和一个男人撞了个满怀。
沈映张口就骂。
“是不是瞎，走路没长眼睛啊。”
男人西装革履，面容有些苍白，他看了沈映一眼，低头笑笑，说了句不好意思。
沈映这会儿心情还不错，也就没有过多纠缠，狠狠瞪了男人一眼就大步离去。
————————
时值晌午，诺阳正在看这几天的案情进展汇报。
他试图从繁杂凌乱的线索中抽丝剥茧，找到其中有关联的部分。
可越看越没头绪，越看越心烦意乱。
诺阳抬起头深呼吸，强迫自己尽量平心静气些。
从监控到口供，逐条逐字细细看，依旧毫无进展。
诺阳无奈，只好点上一根烟叼在嘴中，双手揉捏太阳穴。
“咚咚咚咚。”
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诺阳没来由的心中一沉。
果然卓祁进来汇报道，在新城区又发生了两起命案。
诺阳听到是在新城区，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还好。
紧接着却听到卓祁又结结巴巴的开口，脸色十分难看。
“两名被害人身上，都，都有卡片…，已经可以百分百确定了这是一起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甚至，已经被记者添油加醋的报道了出来。”
诺阳再也维持不住沉静，他用手猛拍桌子，震耳欲聋。
诺阳恼火的骂道：“不是说了高度保密吗，那些记者从哪知道的？”
公安局办案，特别是这种性质极其恶劣的连环杀人案，最忌被记者知道。
一旦经过记者的渲染，添油加醋，容易让市民人心惶惶不说，这样更会惊到凶手，打草惊蛇。
凶手很有可能就此销声匿迹，甚至远走他乡，案子就此陷入僵局。
那些个记者为了博人眼球，什么事干不出来。
指不定就会捕风捉影的写公安掌握了重要证据啊，已经确定目标之类。
从而导致凶手狗急跳墙，犯下更为恶劣的罪行也说不定，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
卓祁叫屈道：“这可不是我们保密工作做的不到位，而是今天发现的第一名死者，是朝晨晚报的总编，公众人物，还有那个女性死者，正是最近临凤有名的大新闻之一，企业家杨喜的遗孀。”
诺阳头疼的嘬了嘬牙花子，深深抽了一口烟吐出，有些愣愣出神。
卓祁小心翼翼的开口提醒道：“这件事已经引起了市里甚至省里高层领导的关注，局长20分钟后召开案情讨论会，诺队您别忘记过去。”
诺阳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示意知道了。
卓祁这才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这些天他们加班加点，走访调查，个个忙的脚不沾地，脑袋发昏。
可依旧毫无所获，不由得让众人都有些丧气。
临凤市公安局，会议室内气氛肃穆，鸦雀无声。
一排排身着警服的警员正襟危坐，眼神凝重。
首位坐着一名大约4.50岁左右的男人，略微秃顶，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临凤市公安局局长，张克让。
张克让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我相信大家也都有所耳闻了，近日在我们临凤市发生了好几起命案，经过调查，已经完全可以确定，是同一名凶手所为！”
“接下来，让刑警队队长，诺阳同志，来为大家讲解一下具体的案情。”
说着张克让威严的眼神扫向诺阳，眼神不由得柔和几分。
诺阳从座位上站起，来到会议室前方大荧幕前，开始讲解起来。
前三位死者不去多谈，重点讲述了第四位和第五位死者。
“欧芸，女，28岁，临凤市本地人，是已经自杀的着名企业家杨喜的妻子，昨晚深夜死于家中，经过法医初步尸检，死者是死于氢化物中毒。”
“郭明言，男，35岁，临凤市本地人，朝晨报社总编，于今早上午7点，被发现死在车中，同样死于是氢化物中毒。”
“氢化物的来源暂时无法考证，经过核查，欧芸每天都要喝两杯美容茶，氢化物就被注射在美容茶中，已经将所卖美容茶的店员店长等人暂时羁押。”
“同样，郭明言也是饮用了矿泉水，导致氢化物中毒，目前并未查询到有关线索。”
说完这些，诺阳微微舒口气，紧接着继续说道。
“目前，已经可以确定，这五名死者，都是同一凶手所为！虽杀人手法不同，作案动机不明，可现场却都出现了，黑色卡片。”
大荧幕上此时正将五张卡片投影出来。
“卡片纸张来源无法追究，是最平常的打印纸，字体也是经过电脑打印，无法考察其来源。”
“另外，目前并未掌握太多证据和线索，甚至，连凶手的杀人动机都无法确定。”
说完这些，诺阳冲着所有人点点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张克让用力的拍了一下会议桌，怒吼声咆哮在会议室内。
“性质如此恶劣的连环杀人案，已经多少年没有出现过了。
诸位，这是挑衅，这是对我，对你们，对整个临凤市警界的挑衅！
目前这件案子已经惊动了省里的领导，刚刚市长也给我打来电话，表示了对这起案子的高度重视！”
说罢，张克让微微放松语气，环视了一周，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润了润喉咙，接着说道。
“现在，正式成立916重案组，由我担任组长，孙启先副局长和诺阳队长出任副组长，局内大小事务一律让路，所有人员无条件的服从命令，争取在十天内，把凶手缉拿归案！”
“是！”
台下坐着的所有警员齐刷刷起身敬礼。
张克让点了点头，补充道：“启先和诺阳待会到我办公室来，其他人都去做准备工作，这是一场硬仗，我们必须全力以赴，为了人民，为了正义！”
“为了人民，为了正义！”
坚定有力的呐喊声，从在场所有警员们的口中喊出，震破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