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杀人,是刑事案件中不常见的一种杀人手法,侦破难度较大。
如果凶手杀的人,是与自己无冤无仇的陌生人,那么警方根据人际关系找到凶手的概率就会大大减少。
那么假设有两个凶手,他们各自都有一个想要杀害的对象。
他们两人约定,互相杀死对方想要杀的人,就可以达成无动机杀人。
这就是交换杀人。
卓祁‘嘶’了一声,有些不确定的开口说道:“这个应该不可能吧,额,也不好说。”
说着挠了挠头,想起了什么。
诺阳当然明白他的想法。
在去年的一次特大凶杀案中,残忍而又狡猾的歹徒连杀3人,同时又具有一定的反侦查意识,导致案件异常难破。
最后还是凭借诺阳在蛛丝马迹上的调查,才最终成功抓获真凶。
谁能想到,具有一定反侦查意识,杀了这么多人,导致警方一度无法调查下去的恶徒,竟然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汉子。
淳朴憨厚的外表下,隐藏着嗜血的恶魔。
古遥有点不明所以的眨眨眼,想问什么,话到嘴边却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去。
她偷偷瞥了一眼面色沉静的诺阳,低下了头。
诺阳见她这样,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千万不要在案件中带入个人因素,因为这种情感会使我们判断失误,从而导致错失良机,是我对你的要求太高了,你刚刚毕业,可以理解。”
“嘻嘻。”
古遥原地复活,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我知道啦,那队长,接下来我们该从哪方面入手调查?”
诺阳沉吟道:“先确定那张卡片跟张秀贞有没有关系,那瓶酒又是哪来的,我有一种感觉,这两起案子,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一定要谨慎行事。”
卓祁啊了一声,茫然的眨了眨眼。
“可冯公直跟楚长冀素不相识,生活轨迹完全没有任何的交际点,如果是同一个凶手,我想不出杀人动机是什么。”
诺阳眯起眼睛,面容坚毅,眼中透出一股无与伦比的自信。
“不管杀人动机是什么,我一定会把凶手揪出来,绳之以法,让他明白,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卓祁和古遥眼中充满了钦佩和敬仰。
尤其是卓祁,过去的三年让他明白,无论何时,无论多难的案子,永远可以相信眼前这个男人,他不会让人失望。
“仔细询问一下张秀贞,看看那张卡片什么时候出现的,还有楚长冀的邻居,也询问一下,总之这张卡片,可能才是案件的关键!
另外调查一下楚长冀和冯公直所居住的公寓内所有住户信息,排查一下两处案发地附近的监控,看看能不能找到相同的人。
再仔细调查两人的人际关系,看看有没有任何的相同点,只要找到那个相同点,凶手,自然而然浮出水面!”
“是!”
这时,那名小胡子警察推开门走了进来,有些丧气的开口说道:“诺队,安定警方经过调查,案发时间左右,他前女友一直都在安定,并没有离开过,有很多人可以作证,当下排除了她的作案可能,情杀这条线断了。”
卓祁一脸不可置信的说道:“这不可能啊,明明他前女友的嫌疑那么大,而且,而且…”
古遥则挠了挠头,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有没有可能是雇凶杀人。”
诺阳脸上并没有什么失望的神情,反而更加确定了这两起案子的关联,就在卡片上!
听到古遥的询问,诺阳缓缓的摇头。
“可能性并不大,要雇凶杀人,何必等到现在?他们去年就已经分手,说不通。”
“而且,我隐隐有种预感,接下来还会发生命案,所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不能放过任何蛛丝马迹,尽快抓到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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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叫‘众世嘉华’的娱乐城,算是老城区为数不多的豪华建筑之一,它与周围的破旧荒芜,格格不入。
奢华精美的外观,各式各样的娱乐设施,电玩桌球洗浴按摩等,应有尽有。
这里的消费虽然不是太高,但也不是老城区现有的居民愿意来的。
尽管高端大气上档次,可这位置选的实在不佳,导致并无多少客流量。
经常有住在附近的老城区居民嘲笑,笑这个老板没脑子。
不去新城,反而在老城区建这么一个庞然大物,都是一些穷人,他能赚到谁的钱来?
有这么多钱啊,还不如在这开家制衣厂,招点民工哩,肯定能赚的盆满钵满。
真是浪费钱。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娱乐城地下还有两层,地下一层是一个超大停车场,里面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豪车轿跑。
如果让那群老城区的居民来认,怕是就能认出奔驰宝马,至于法拉利兰博基尼等等,他们是不认识的。
而地下二层,能来这里的可都不是一般人。
这里的常客是临凤以及周边城市的知名企业家,身价千万过亿,甚至不乏一些临凤当地的官员。
没错,地下二层是规模宏大的赌场,所有你能想到想玩的赌博方式,在这里你都能见到。
不过要想进来,要么熟人推荐你成为会员,要么打铁还得自身硬。
这里是省内最大的赌场之一,据传闻赌场老板背后有省里的某位大领导支持,所以才能办的风生水起。
沈映此时身临其境,只觉得内心激动澎湃,手心有些微微出汗,走起路来小心翼翼。
他跟在一名男人身后,如履薄冰,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触犯了什么禁忌,一肚子的问题被他憋在肚子里。
他们径直往赌场最深处行去。
赌场最里面是一排豪华的厢房,有些房间的门并没关严。
沈映悄悄摸摸的瞥了一眼,连忙低下头,心中震惊不已。
刚刚那个是那位吧?
自己有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过他,电视里的他身穿西服,满脸正气,口中叫嚷着坚决打击犯罪行为。
可现在,却在一家赌场看到他的身影。
沈映害怕的同时,心中充满了亢奋。
换作以往,这样的大人物只能是远在天边,而当下,自己竟然能这么近距离的接触他。
他不由得对自己的决定暗自庆幸。
这两天心中升起的不忍和担忧,以及些许的负罪感,顿时烟消云散。
再往里走,走廊最深处的一间厢房,与其余精美华丽,装潢奢侈的厢房外观不同。
它只是单纯的黑色,漆黑如墨。
男人敲了敲门。
“老板,人来了。”
里面传来回应声,男人这才推开门,朝着沈映一偏头,示意他进去。
待到沈映进去后,男人重新把门关上,静立在门外,脑袋微微下垂,闭目养神。
如同年画贴纸上的门神一般。
一如门外一片漆黑,屋内光线昏暗,只是有几张简单的黑色真皮沙发,和一张茶几,全是黑色调。
以及那位坐在沙发上的男子。
沈映虽然已自觉是其门下走狗,一条船上的蚂蚱,也想着让自己不要在男子面前太过于慌张,怯懦。
他想尽量抬起头,挺直腰板,让男子可以高看他一眼。
但是他做不到,脚步凌乱走至男子对面,双手垂下附于身前,脊背弯曲。
脑门上有细细汗珠,声音略微发颤。
“权哥。”
关应权微微一笑,似乎有些无奈的低声笑骂道:“这么紧张干什么,我还会吃了你不成?坐!”
等到沈映坐下,关应权给他到了一杯茶。
“这两天适应的如何?听阿龙说你小子上手很快,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
沈映诚惶诚恐,双手端起茶杯,低头轻声回复道:“还要多感谢权哥的栽培,感谢权哥给我这个机会,我一定会更加努力的!”
沈映的脑海中又想起那群人。
他们从自己手中买到物品后,迫不及待吸食的样子,如同一群饿狼,皮包骨而不自知。
黑眼圈似乎比他熬夜打三天游戏还要重,尽管如此,仍旧一脸的陶醉,似正身临仙境。
他完全不能理解,明明就是好像面粉一样的东西,真的有如此大的威力?
以前耳听只觉是人们过于夸大,是那些无良记者上纲上线。
可真当自己直面时,他才恍然发觉,真真有过之而无不及。
关应权呵呵一笑,伸出手指点了点沈映。
“你小子,这张嘴倒是跟你的能力一样厉害,这次叫你来,是想让你接手更多地区的送货,你愿不愿意?”
沈映猛的抬起头,眼中先是惊喜,后惊惧,又有些茫然。
想起这几天手底下的兄弟连续走了两个,那都是从小跟他玩到大的交情。
他们不想趟这趟浑水,说这是送命的勾当,害人害己。
又想到那些一点点的东西,就能换来好多好多白花花的银子,虽然他自己得到的很少。
可这个很少,已经可以让普通打工族辛辛苦苦工作好几年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关应权会看上自己,他似乎没什么优点,唯一的优点就是还算有些自知之明。
他不觉得自己是电影中的主角,运势加身,一路能得贵人青睐的狠角色。
前二十年的苦难不就说明了这点吗?
可事到临头,天大的机会就摆在他眼前,接手更多的地区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
万一被抓,铁板钉钉的死路一条,可也意味着,更多的银子能装进他的口袋。
到时候那些个有钱人过的生活,享受的荣华富贵,他沈映,也要一一品尝!
沈映眼中的惊惧,茫然,逐渐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癫狂和一种名叫野心的东西,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关应权看到后笑了,端起茶杯朝沈映示意了一下。
地下埋葬的不仅有尸骨,还有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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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城区一处漆黑狭窄的巷弄中。
一间小屋子内烟雾缭绕,走进去只觉仿佛身在云端。
劣质的烟草味交杂着呼喝叫骂,癫狂而又沙哑的嘶吼声。
一张张桌子前坐满了,一手夹着香烟,一手紧紧握着扑克牌的男子面孔。
隐约间还可以看到,还有几个同样抽着烟的女人。
他们脸上大多都潮红一片,赢的兴奋,输的叫骂。
桌子上堆集着成堆的红票子,也有桌子上还有散钱。
周围的观众也不少,跟着一起激动。
仿佛正与身在战场上的战士们一同作战,紧张,皱眉或开怀。
有钱人在富丽堂皇的赌场挥斥方遒,一掷千金。
平民百姓在狭窄拥挤的牌场,挥洒汗水,吆五喝六。
他们唯一相同点大概就是,两方都有因此输到倾家荡产的赌场失意者。
蛇有蛇道,鼠有鼠路。
就比如正坐在最里面一桌上的梁修性。
与有着儒雅气息的名字不同,名叫梁修性的男子外表粗犷,口中正不断的骂骂咧咧。
他觉得自己今晚的运气真是背到家了。
好不容易攒了半个月的钱,就指望它翻本呢,结果今晚的牌就好像长眼睛一样,总是被别人压一头。
不过没有关系,天无绝人之路嘛。
此时他小心翼翼的搓着牌,心中默念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仿佛要学那电影中,会超能力变牌的赌神。
他小心翼翼的搓开牌,顿时心中狂喜。
不等身后围观的观众看清,梁修性连忙把手中牌合上,脸上不动声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