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贵君位置再高,说到本质上还是侍君,见到宋汀兰这个未来女皇一样需要先停车见礼。
“臣侍,咳咳咳,见过太女殿下!”
马车停下,何贵君在叔嬷嬷的搀扶下一边咳着一边给宋汀兰行礼。
宋汀兰没下车,随意一摆手,“起吧。不过你既然生病了,就不用去给君后请安了。派个叔嬷嬷过去告诉一声,我爹会体谅你的。”
何贵君脸色突然红了,“禀殿下,臣侍前些天是感冒来着,但已经好了。臣侍如果生病的话,哪里还敢再去君后殿请安,把君后殿下给传染了病气怎么办?”
宋汀兰愣了,“你都咳成那样了,这是已经好了?”
“不是,臣侍刚才咳嗽一是紧张,二是不好意思。”
紧张她还能理解,可“不好意思”算是从哪里说起的?
“陛下又有身孕了,是臣侍的。臣侍看到太女殿下都这么大了,却又多了一个小妹妹,臣侍很是不好意思。”
宋汀兰终于明白今天为什么会撞上何贵君,何贵君的表情又为什么这样一言难尽了。
人家哪里是来表达不好意思的,人家分明就是来炫耀示威的!
常言说的好,大孙女小女儿!
宋汀兰就不讨宋博雅喜欢,她肚子里的当然也不可能让宋博雅喜欢。可如果宋博雅现在再生下一个何贵君的女儿的话,那就是真真宝贝的小女儿了!
两个车队分开,何贵君的仪仗队继续往君后的方向去了。
送宋汀兰出来的叔嬷嬷就有些担心,“殿下,还是派个人绕近路先去通知一声君后殿下吧。奴才怕君后殿下乍然知道这个消息会心情不好。”
好是不可能好的,但宋汀兰却不觉得常雪修连这个都承受不住。
“不必,我爹心里有数。”
在常雪修和宋博雅的事情上,宋汀兰算是一个旁观者,她看得很清楚,宋博雅不喜欢常雪修,常雪修也没有多喜欢宋博雅。两人就是典型的利益联姻,谁也没有妄想从对方那里收到什么额外的感情回馈。
宋汀兰出宫后就上了柳一舟来接的马车。
马车外观走低调淡雅风,并不显什么,但里面的布置绝对是奢华再奢华。附属小国进贡来的羊绒毯,都不是纯铺地板,而是把马车里的天花板,周围的背厢,包括地板,全铺上了。
厚厚的羊绒毯又暖和又舒服,宋汀兰躺那儿就不想动了。
柳一舟再给她盖上一条,这才下令谷雨出发。
可是马车走了没一会儿又停下了,谷雨的声音从前面小车窗的位置传过来,“主子,有人求见。”
柳一舟先看宋汀兰,见她眯着眼并没有答理的意思,便出声问道,“谁?”
谷雨答,“来人报是何家,就是何贵君的娘家。”
宋汀兰闭着眼睛“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啊,忘了第一时间跟你说了,我娘,就是我们的女皇陛下又有身孕了,就是何贵君的。”
柳一舟懂了。这哪是来见礼的,这是来炫耀地位上升的啊。
“不见,走!”
他可以这样强势,谷雨却不行。就听得谷雨在外面客气道,“抱歉,你们也知道太女殿下最近身子重了不少,却还坚持每天来御书房,她真的很累,上车就睡着了。咱也就是个做奴才的,总不能愣给叫醒不是?借过。”
客客气气的把漂亮话一说,至于对方信不信的,那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谷雨驾着马车很快就走远了。
何家人是来探望何贵君的,来的是何家的娘舅。何贵君的地位最近突飞猛涨,这让何家人很是扬眉吐气。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看,他们何家这不就赶上了吗?
何家原来也是支持太女殿下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但随着近来朝中局势大洗牌,他们也有私心了。宋汀蕊现在算是和宋汀玉联手了,宋汀玉虽然暂时被朝堂隔离了,但宋博雅却分明没放弃宋汀玉呢。和宋汀玉联手就意味着拿到了宋博雅的支持,这个可是很关键。
如今宋博雅再次有孕,如果还是一个女儿的话,那么他们也不是不能期待一下未来女皇也有他们何家的一半。
何娘舅望着远去的太女府马车偷偷嗤了一声。切,目中无人什么呀?这未来的女皇可指不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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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汀兰其实并睡不着,她就跟柳一舟聊了起来。
“刚才出宫的时候我就先碰上了何贵君,出了宫就又碰上了何家人,这一天碰到两次,说是没有预谋的我绝对不信。可是在我面前这么狂刷存在感有什么用?我又不会看他们眼红。”
“你眼不眼红的可能人家也不在乎,但人家炫耀完了会很得意就是肯定的了。”柳一舟到底想的比宋汀兰远,“女皇再次有孕按说可是大事的,可在今天之前为什么没有一点风声流传出来?如果没有女皇的首肯,何家人敢这么随意的把有孕的事情暴出来?”
宋汀兰听精神了,她腾地一下爬起来坐直了,“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是我那个娘在背后操纵的?”
柳一舟眼疾手快的扶住她,“说过多少次了,你现在肚子里有孩子了,你做任何事情之前能不能先看看肚子再说?”
老是这么一惊一乍的,他的心都快要吓出来了。
“你才是不要这么缩手缩脚的好吧?你的宝贝闺女很结实,我肚子疼不疼的我会不知道?你就放心好了,她没那么容易受伤的。”宋汀兰高举起手,作势要拍一下肚子实际证明。
柳一舟吓得赶紧伸手挡住,“要拍拍你自己的脸!”
宋汀兰把大白眼翻上了天。
要说她对长着雍和脸的柳一舟有哪一点不满的话,那就是这种太过细心的性格。没孩子的时候还不明显,可等孩子来了,柳一舟简直不放过一点细节。
从吃到穿,从睡觉的姿势到说话的语气,就没有他注意不到的方面。
宋汀兰痛并幸福着。
“说正经的,如果事情的背后是我们的女皇陛下在搞鬼的话,那么她的目的是什么?证明她还能生,还很年轻?让那些已经站在我这边,或者准备站在我这边的臣子们清醒清醒,继任还很早?”
柳一舟模棱两可的回答,“也许吧。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倒是最好的情况了。”
怕就怕这仅仅是开始。
这还真的仅仅是开始。
太女府里不是有几个御厨和几个太医一直留着吗?第二天何贵君就派人来要了。说什么女皇陛下原来没孕也就算了,但现在女皇陛下也有孕了,那么这些人就不能继续留在太女府了。皇宫的人都是为谁服务的?那必须是女皇陛下!
带人走的时候也没忘了给女皇把脸做全了,说什么女皇陛下其实也不赞成把人带回去,毕竟宫里那么多人呢,好像就差这几个似的。但!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能眼睁睁看着吗?女皇陛下宽容那是女皇陛下的美德,可如果他们这些奴才视而不见的话那就是失职了。
反正最后是人带走了。
宋汀兰此时还在宫里,并不知道。家里就柳一舟和其父母。
柳母柳父很懵,这事儿如果不看皇家身份的话,跟普通人家里争这个争那个的有区别吗?就像原来的某个老街坊家里,两个女儿同时怀孕了,大的吵着要吃这个,小的平时不爱吃也要一起跟着要;小的要买什么新衣服,大的不缺衣服也要跟着买。
话说这身为女皇的,合着这心眼儿也是不大点儿呢?
他们倒不是憋气人被抢走了,家里没人用了。宋汀兰一直状况良好,连个孕期反应都没起,那些人就算不在了,他们也有信心照顾好宋汀兰。他们就是气愤宋博雅做这事儿做得不厚道。
你打声招呼,我们把人送回去不就得了吗?您还专门派了人来,这是怕我们不还人吗?摊上这样的婆家长辈,可想而知他们的儿子会受多大委屈了。
二老心疼地看向了柳一舟。
柳一舟只好安慰两句,“谁家能事事如意呢?不过君后殿下却是对我们特别好,最近快年底了,各地上贡来的好东西,他都记着送一份到太女府。就算以后没了太医和御厨的营养餐,光那些好东西也够太女殿下好吃好喝到生产了。”
这话说完后多说也就三天吧,这一待遇也开始锐减了。
女皇陛下现在身子特殊,各地进贡来的东西就不往各殿下发了。据说宋博雅的孕期反应特别严重,有时候突然就想吃什么了。你能说库里没预备着的了?哪个殿的也别添乱了,全让给女皇陛下,让她孕期舒服一些吧。
原来西边进贡来的葡萄和大枣,南边进贡来的金桔和柚子,东边进贡来的大虾和海带,北边进贡来的羔羊和肉干,等等等等,一下子都没了,这种心理冲击感还是挺大的。
柳大娘怒了,“这还是亲娘吗?东西给不给倒也没关系,但这么做事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就不怕被人戳脊梁骨吗?”
柳父抹眼泪,“这民间就是最抠门的婆家人,这在女儿怀孕的时候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情吧?平时怎么过不去都好说,这有孕了却还给甩上脸子了,这让孩子们在外人面前怎么抬得起头来?”
宋汀兰每天都得去御书房报到呢,这路上遇到的文武群臣会不会当面恭敬行礼,背地里却嘲笑她即使再风光也得不到亲娘的关爱?
柳母柳父一想到这儿就觉得火冒三丈,对这个传说中的英明神武女皇陛下的好印象一举清零了。
常雪修也气。他的观点跟柳母柳父一样,东西吃不吃的无所谓,但这样的做法无疑就是在众人面前打脸宋汀兰。
自宋汀兰怀孕之后,你宋博雅做什么好事了吗?你是亲自关心过,还是派人过问过?不仅不关怀,反而还抢这抢那,手段小气的都让人想笑,你还记得你是大夏女皇吗?
柳母柳父干生气没办法,他们就算是宋博雅的亲家,也没资格进宫面圣去。
但常雪修能啊。人家带着人就杀去现在是何贵君居住的贵君殿了,然后就被禁卫给拦在门外了。
禁卫的理由特别高大上:女皇陛下有令,养胎期间除是国之大事,其他琐碎小事一概压后。
常雪修连人都没见着就回去了。
他就又找宋汀兰说,他见不着宋博雅,可宋汀兰能在御书房见到啊。他就教宋汀兰怎么亲自质问宋博雅。
宋汀兰听得啼笑皆非。对于最近被抢这抢那的事情,她其实并没有多大的意见。正相反,她还有点高兴。
本来那些东西她就有点吃腻烦了,但她又控制不住自己不吃。如果那些东西连出现的机会都没有了,挺好,她终于可以让胃歇一歇了。
每天在御书房里倒是都能见上一见宋博雅,但宋博雅在干什么呢?要不就干呕,要么就捂着头说疼。宋汀兰就想了,你这么难受你就回屋里躺着去啊?你还傻撑着干什么呢?
但宋博雅就是不走,宋汀兰不完事不离开,她就也不离开。就当着宋汀兰的面要这要那,回头再难受的吐出来。
隐隐有一种在炫耀的感觉,宋汀兰意识到的时候第一感觉是,不可能吧?炫耀什么?炫耀她一把年纪了还能怀上还能生?
后来无意识跟叔嬷嬷说起的时候,经叔嬷嬷提醒宋汀兰才反应过来,人家是在炫耀怀的孩子比宋汀兰的聪明呢!
也不知道是打谁那里传下来的心灵鸡屎,说孕期反应越激烈的孩子,等生下来以后就越聪明。你想啊,不聪明的孩子都傻待着了,还能折腾得起来吗?
常雪修早就不信这话了,想当初宋汀兰在宋博雅的肚子里时就老实的一比,如果不是女皇陛下的生理期乱了,太医来诊治,只怕也会像宋汀兰这样累到晕倒时才会发现了。
可看看现在的宋汀兰,那还傻吗?满朝文武都服气的大智慧。
这些事也传进了冷宫里。
白贵君早就没泪可流了,“何宛如,你以为你的机会来了吗?你别做梦了。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不信等着瞧。”
叔嬷嬷拿着一个礼盒进来,面有难色道,“主子, 我们真的要送这礼吗?是不有点太寒酸了?”
里边是白笑函亲自做的一个香囊。料子都不是新的,是从白笑函的某件衣服上裁下来的一角。
他们自住到冷宫后,哪里还有机会领到上好的份额。就连过去攒下的那点东西也用来打点四周了,不然他们会更惨。
白笑函点头,“就送那个。寒酸就对了,你觉得何宛如还能期待着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好东西吗?我越寒酸他才越高兴。”
叔嬷嬷恨道,“想当初主子对他多好?每年的进贡期到了,女皇陛下给您的好东西最多。您从来都不独占,而是分给大家伙。他每次都腆着脸皮多要,您不好意思就偷偷给他加一份。可他现在呢?哪怕给您行过一次方便也好。他有吗?他没有!”
白笑函皮笑肉不笑一下,一摆手,“去送吧,谁让我还没死呢。”
何贵君得意啊,诺大的后宫都盛不下他了。他跟宋博雅打了声招呼,顶着要出门给宋博雅找开胃的好食物的大帽子就出宫去了。
随着各地进贡来的车队,一些商队也在这时候进了宛城。虽然他们的东西没够得上进贡的水准,但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已经足够高大上了。再有两来月就过年了,多囤一些也好送礼。
大宛城的热闹集市有不少,但何贵君偏偏就挑了离太女府最近的那些。他就想让所有人都看看,现在宫里谁最受宠。
他一路大张旗鼓的过来,每进一家店前都会先派人进去清店,然后他才进去。如果有相中的,他出手也很大方,光给赏钱就是以小块银子为最低水准的。
反正钱都是宋博雅出,他才不心疼钱。
或许是冥冥中自有缘分吧,他在经过一家明显是新开的铺子时,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里面逛着的宋汀兰。
“停车,本殿要看这家铺子。”何贵君下车了,停在了那家名叫“好食坊”的铺子前。
叔嬷嬷又要惯例派侍卫进去清场时,何贵君给阻止了,“不清了,本殿今天心情好,也与民同乐一下。”
他抬腿就进去了。
宋汀兰正拿着一个外形奇怪的果子问店铺伙计,“你说这是什么?柿子?它怎么会是这个形状的?又怎么可能是硬的?”
小伙计回答,“殿下,这叫牛心柿子,是东边沿海那边的村子偶然发现的新品种,生来就是脆的,吃起来像苹果的口感,但味道绝对是柿子味。”
宋汀兰看看手里黄灿灿的柿子,越看越喜欢,“怎么卖?给我来一斤先。”
小伙伴面露窘色,“殿下,这个不按斤卖,按个卖,十两银子一个。”
“你说什么?”不要怪宋汀兰这么大惊小怪,实在是这价格太离谱了。从西边运来的萄萄好像是最贵的,但也是七两一斤。这个可倒好,十两一个。
“你们掌柜的真黑啊!”宋汀兰撇着嘴道,
那小伙伴脸色尴尬地低下了头。
“殿下,您这话就有点不合适了吧?”何贵君笑盈盈地走了过去,“您嫌贵归您嫌贵的,但您也不能说人家掌柜黑啊?这果子这么稀有,运来的又不容易,人家卖十两那也是人家有道理。您可以不买,但您却口出恶言就太失礼了。”
宋汀兰转身,差点被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何贵君吓到逃跑。
穿着豪华也就算了,只当你就是喜欢这个画风,但你还要浓妆艳抹是不是就不厚道了?出来是想吓死几个吗?
这才几天啊,这位何贵君在她面前就一副长者的姿态了。忘了曾经多么辛苦的隐忍蛰伏了?
宋汀兰并不想怎么理他,微点个头她就想走。
哪知何贵君下一刻却道,“这些牛心柿子都给本殿包起来,本殿全要了。”
宋汀兰吓了一跳,本能说道,“那可是十两银子一个!”
就柜上摆那一堆,少说也有两百来个。
何贵君的下巴都快抬上天去了,“只要能让女皇陛下吃了开胃,别说十两了,一百两本殿也不在乎。对了,殿下也想尝尝是吗?那可以匀给您一个。钱就不用给我了,十两哪叫个事儿啊。”
小伙计的脸色更尴尬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被宋汀兰暗中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宋汀兰突然变脸大喝道,“何贵君这是何意?我堂堂太女殿下还吃不起十两一个的牛心柿子吗?店小二,你家的库存还有多少?我都要了!”
店小二哆哩哆嗦地答,“库房还有三百。”
何贵君立刻抢道,“都给本殿包了!太女殿下,这可是为女皇陛下准备的,您不会跟女皇陛下抢吧?”
五千两买了五百个牛心柿子的何贵君,又得意又满足的走了。
店小二捧着五千两银票呆了好半天后才交到了太女殿下的手里,“殿下,他都不讲价的么?”
这里柜台里的门帘一掀,柳一舟走了出来,“听说今天终于开张了?还是大张?牛心柿子一下子就卖出了一多半?怎么卖的?谁家老爷?把顾客名字登记下来没有?以后铺子里凡有新品上就派人专门去通知一声。”
宋汀兰拿着五千两的银票当扇子扇风,“后宫的傻缺买的,出钱的是我那傻娘。你倒是不必急着登记顾客资料,就那样的性格,我猜他很快就会倒塌了。”
又听了旁边小伙计的细致解说,柳一舟才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宋汀兰很兴奋,“我突然想到了一条促销的好政策。就像刚才那样多找几个像我这样的托来,再吸引几个像何贵君那样的傻缺顾客,你这家半天卖不出一个果子的铺子很快就会人满为患的。”
这家好食坊是柳一舟新开的,装饰高档不说,卖的东西也是高档。都是从大夏国各地收来的稀有食物,虽说当时收来的价钱并不贵,但加上运费和保存费,价格就上去了。所以这铺子开了三天了,每天开张的次数都是拿着手指数。
柳母柳父还偷偷问柳一舟,为什么没借着太女殿下的名义好好的宣传一下。如果对外说明这家铺子就是太女府的产业之一的话,那么怎么都不可能这么冷清吧?
柳一舟却说,开这家铺子本就是为了满足宋汀兰的口欲为主,赚钱为辅。卖多卖少那都无所谓,反正他们又不指着这点钱过日子。
但是,突然赚了五千两,柳一舟也是很高兴的。
“赶紧再包两个追上去,就说是我送的。感谢惠顾,欢迎他下次再来。”
店小二:……人家买了五千两的果子,添头儿就添两个?他家掌柜果然是真黑啊。
宋汀兰捂着嘴窃笑:这是添果子吗?这是给人添堵去了。希望何贵君不要气死才好。
远走并没多远的仪仗车被追上了,当听了店小二的转达,确认了那“好食坊”的掌柜的不是别人,正是柳一舟时,何贵君差点没气崩。
宋汀兰太可恶了!明知道是自家店为什么不提前说?她分明就是提前在算计他!那可是五千两啊!正得意啃了一半牛心柿子的何贵君一个用力就把手中的柿子给捏烂了。不好吃,一点都不好吃!难吃死了!
何贵君气得后面的铺子也不逛了,直接掉头回宫去了。回宫之后就气躺下了,也忘了吩咐下面的人把牛心柿子都给藏结实了,反正不给宋博雅吃。
问题是宋博雅现在动不动就来这殿里,进门就听说何贵君躺下了也没多想,顺口就问了句何贵君今天都买了些啥。接手的叔嬷嬷还来不及知道这事,心想这可是为主子刷脸的大好机会,索性就领着宋博雅去了库房。
牛心柿子的颜色特别好看,又那么多,堆得跟个元宝山似的,宋博雅进门就一眼看到了。叔嬷嬷有眼力见儿,见宋博雅的目光一停留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叔嬷嬷主动试吃了一个,确定又甜又脆的时候,宋博雅马上就拿起了一瓣。这一吃,立刻喜欢上了!
她本就喜欢吃柿子,可实在讨厌柿子的那个状态,跟鼻涕似的,让她每每都心里别扭。但这回的脆柿子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牛心柿子又个不大,宋博雅站库房那里一口气就吃了四个。
走的时候还拿着一个,准备去好好赏一赏何贵君了。这个差事办得好,她到现在还没不良反应。顺便再问问从哪里买的,她准备囤出一整个孕期的来。
等何贵君见到宋博雅,当他听到宋博雅因为牛心柿子给他的赏赐时,他那颗心堵得啊,就差跳停了。
他还不能说是那柿子是柳一舟开的铺子里卖的。女皇放下脸面又抢御厨又抢太医又抢各种贡品的是为什么?还不是看不上宋汀兰吗?如果他说了她爱吃的牛心柿子是宋汀兰的正君给宋汀兰找来的,那得上多大的火。
何贵君只能使出全身的力气来保密这件事。严令今天跟他出门的那些人一个字都不准说出去,说出去就是死!宋博雅问他还有没有的事,他就直接回了没有。说是无意中撞到的一个小贩,因为新鲜又贵而没人买,这才被他包了圆。
宋博雅有孕了,更是轻易离不开皇宫了,所以何贵君觉得这事应该也不会曝露出去。
可是生活的打脸就是这么快。
你当娘的不是不给女儿送东西了吗?没关系,女儿给您送!
柳一舟铺子里的各样好吃的就送进了君后殿了,其中就有那牛心柿子。送东西来的人自然也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叔嬷嬷,叔嬷嬷自然也会原封不动的告诉常雪修。
常雪修那资深宫斗的脑袋一听就懂了。
东西是好吃,被儿女们惦记着的感觉也更好,本想都留下,一个也舍不得给出去。但现在,呵呵,送!
每殿都送,白贵君不是受宠吗?还按原来一样,送双份!女皇那里也不能落下,还不能跟别的殿一样。于是贵君殿一下子就收到了包括女皇陛下在内的六份!
桂嬷嬷特意挑的宋博雅在的时候去的,“女皇陛下,听说您爱吃这个,所以太女殿下就特意给送进宫了一些,也以您的名义都给各殿分了分。太女殿下留话了,说这是自家铺子里卖的,您要是喜欢吃,告诉她一声就行,她随时能给送进宫来,没必要让何贵君殿下去买的。五千两那是卖给外人的价,自家人不用的。”
五千两,如果这是何贵君为她遍寻开胃好食的心意,那么不仅不多,还少;但如果是进了宋汀兰的口袋,那么对宋博雅来说,一两都多!
而且何宛如居然还敢瞒着她!这才给了宋汀兰借机羞辱自己的机会!宋博雅很快就想到了外人会怎么想这事儿:当娘的抢当女儿的,当女儿的却给当娘的送,这一对比,高下立见。
她的脸都让何宛如给丢尽了!
宋博雅气得当场甩袖就走人了,然后当晚就病倒了。
病因:便秘。
脆柿子也是柿子,吃多了可是会便秘其实还是小事,再严重一些可是还会结石的。
宋博雅一直都在吐,这次好不容易吃到一个不吐的,这几天就有点控制不住。然后在被气到的当天就积累到一定量给发作了。胃疼,肚子也疼,总想去拉,可又拉不出来。
何贵君吓惨了,连夜跪在宋博雅床前,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宋汀兰作为太女殿下,又是提供牛心柿子的一方,于公于私都得看这一趟。
常雪修紧张地提醒她,“明里暗里指不定多少人盯着呢,你谨慎着点,有什么真实情绪都悠着点,别太让人看透了。如果实在压不住想笑,你就偷偷掐自己大腿。我先前去看那一趟的时候就这样做的,很有效。”
噗哈哈,居然吃柿子吃到便秘,这事儿多傻啊!
说着说着常雪修又想笑了。
宋汀兰:……
“好的,爹,我走了。”
宋汀兰进门后就先看到了床前的宋汀玉,宋汀蕊,以及摇摇欲坠跪着的何贵君。
宋汀玉给宋汀蕊打个眼色,宋汀蕊抽抽巴巴地开口了,“母皇,大皇姐来了。您别急也别气,这事儿也不能全怪大皇姐。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牛心柿子,也许她也不知道吃多了跟吃柿子一样呢?您现在身子为重,可千万不要多想!”
听听这话说的,那不就是让人多想吗?
“你来干什么?怕朕死不了非要亲眼来看看是不是?给朕滚!”宋博雅甩手就砸出了一个枕头。
宋汀兰不着痕迹的身子一侧,躲过了。虽说那枕头是决明子的,没有多少分量,但她依然不想让肚子里的小崽子挨到。
这可真是亲娘啊!就没看到她的肚子已经挺大了吗?
“母皇还这么有活力,看来是没有大碍了。那儿臣就……”宋汀兰也没有兴趣侍候一个对自己没好脸的人,反正她来这一遭了,也算是完成任务了,顺口说着话就想扭身走。哪知目光随意这么一扫,话说不下去了。
因为病了而没上妆的宋博雅这是宋汀兰第一次见到,于是她清楚地看到了宋博雅的嘴角处出现了一块黑斑。
姬笑笑太熟悉那个东西了,就那个位置,那个大小,那个状态,实在是太像黑斑息肉综合症了。可是她又确定原主的这个身体没有那个病状,那么就不是遗传性的黑斑息肉综合症了。
联系一下现在宋博雅胃疼肚子疼却拉不出的病理,姬笑笑猜只怕宋博雅的肠道问题不会简单了。
“你看着朕干什么?朕现在这样很难看吗?”见宋汀兰光盯着她看却又不说话了,宋博雅更火了。
宋汀兰低下头,似是而非道,“母皇,您憔悴多了。请您为了大夏国多多注意身体才是。”
“你不出现在朕面前惹朕生气,朕就能多活几年了!快滚!”
“是。”
宋汀兰这次没有犹豫,迅速退了出来。
出来的时候用眼角余光看到了宋汀玉得意的表情,就好像在说,你是太女殿下又如何?在母皇的眼里,你还是连我一个瘸子都比不上。
宋汀兰又回到了君后殿。
常雪修恨铁不成钢的数落她,“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是不是没忍住?你看看别人,就算被骂得狗血喷头也坚持跪那儿侍候着。这不是受罪,这是脸面!你怎么就一点委屈不能忍呢?你不要以为你现在比以前上进多了,那个位置就妥妥地是你的了。你要是不用心啊,随时都有可能……”
“爹!”宋汀兰突然严肃打断常雪修道。
“怎,怎么了?”常雪修吓了一跳。
“爹,如果她突然死了的话,我们应该怎么办?”
常雪修:……
叔嬷嬷:……
殿内静默半天后,是叔嬷嬷先一跳多高,狂奔去关窗关门了,“奴才的小祖宗哎,你胡说什么呢!那话是能说的么!”
常雪修上手就抽宋汀兰的肩膀,“我打死你个不长心的得了,不然我早晚会被你吓死!”
“爹,我说正经的呢!她嘴上长了一个奇怪的东西,我看到过。那人就在长了那东西后的某一天晚上,突然就死了。”
“什么?什么东西?你别随便编什么故事吓唬爹啊,爹胆小。”常雪修哆嗦着腿找地儿坐下了,他觉得稍后肯定会站不住。
叔嬷嬷就站在门口没过来,尽管门窗都关紧了,他还是小心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宋汀兰的心情其实也有点乱。
“爹,说实话,我对那个位置并不怎么在意。之所以不能放手,仅仅是因为放手之后我就不能保护你们了。所以她愿意什么时候传给我我都无所谓,晚一点更好,我还能再清闲几年。我真没想过让她早死,她现在就死了的话,我得多累啊。”
常雪修瞪眼,说那么多一句都不在点上,正想出手再打人,宋汀兰说重点了。
“她嘴上长的那个东西很严重,我听说那是肠子里长东西的反应。肠子知道是什么吧?就是肚子里负责日常排便的那玩意儿。那里面长了东西后,就会越来越排便不顺畅。等严重了,肠子就彻底堵实了。堵实了以后呢,就再也拉不出去了……然后这人就会,活活憋死……”
这在现代那就叫肠息肉肠梗阻等,但这个时代的医术还没发展到那个高度,连个外科都没有体系呢,人们又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常雪修不想相信宋汀兰的话,“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事情?该不是随便在哪里听说书的编造的吧?这种事情要是有的话,太医们会不知道?”
宋汀兰嘲讽地一笑,“太医们长年居住皇宫,侍候的就那些个人,看过的就那些病,他们能有多宽广的见识?疑难杂症之所以称为疑难杂症,就是因为出现的机率小,成功经验无从借鉴。不是我看不上太医,而是在某个方面,他们倒不一定有外面的游医见识广。”
“难道,你说的都是真的?”常雪修的心砰砰跳着,他得紧紧按着,不然怕跳出来。
“爹,你也知道我过去不靠谱,满皇城乱跑。我也许没有别人学诗篇学的多,但要说听到的见到的,他们加一起也没有我一个人多。这种事情我能说谎吗?”宋汀兰一点都不想现在就做这种预案,“爹,我们得从现在就开始准备了。她那种病就没有治好的,太医们也不行。”
常雪修彻底傻了,脑子里乱成一片,根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他比宋汀兰可更盼着宋博雅死,只是这一天突然就到来了,并且还没有经过生死搏弈呢,常雪修跟做梦似的,总觉得那么不踏实。
宋汀兰又嘱咐了几句就连夜出宫去了。
外面需要准备的可比宫里的多多了。
常雪修拉着叔嬷嬷同坐在床上,两人的手紧握着,好像这样才能冷静下来。
“嬷嬷,你说太女殿下说的可信吗?”
“殿下,可不可信的奴才分辨不出来。但有一点,有准备总比没准备强。这万一有个万一,我们可不能拖了太女殿下的后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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