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德彪也懵了,一扯刘渊洲的袖子,“怎么回事?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这里的话,那废墟里找出的尸体是谁?”
肖老爷子哈哈大笑,刘家父子这样的懵比表情可太让他痛快了。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还活着当然就在这里了!你们以为自己一直天衣无缝吗?错了!早就有人把你们的真面目告诉了我!”
刘渊洲大惊失色,他想起来在老爷子死之前曾经承认的话了。
“爹!”刘渊洲转头看刘德彪。
刘德彪并不知道这件事,他只当刘渊洲是被死而复活的肖老爷子吓坏了。他误以为肖老爷子话里的“真面目”是知道了他们想纵火烧医馆,但并不是知道了他们的真实身份。
他上前一步,勉强镇定下来道,“肖老爷子,您没出意外真是太好了。但我认为我们之间肯定有什么误会。是不是有人说了我们父子的坏话让您误会了?您把那个人指出来,我和他当面对质!”
刘德彪心理素质超强,没到最后时刻,他坚决不会认输的。
“君芷,别哭了,爹没事!”肖老爷子还在安慰肖君芷,好像并没有听到刘德彪的话似的。
肖君芷缩在肖老爷子的怀里委屈地诉说着,“爹,师父,我错了,我当初不该不听你的话的!现在医馆也被人抢了,我的孩子也没了,我还有什么脸面出现在您面前啊!”
“乖哈,没事儿的,只要你没事,失去的总会再找回来。不哭了啊,孩子。”肖老爷子心疼极了。他一直都躲在暗处观察着事情的发展,当他知道肖君芷孩子没保住的时候,他多想出来立刻保护肖君芷。可是他同时也知道,就算他及时赶到了,那个孩子也保不住的。
但是因为他的出现,反而还会令刘家父子心生警惕,那么整个计划可就完蛋了。
都是刘家父子的错!因为他们的目的,他们就把别人不当人,肆意算计,无情坑害。都怪他们!
肖老爷子猛回头,又怒又恨地瞪向刘德彪父子,“你还有脸在我老头儿面前继续装呢?你怕是不知道你儿子曾在火烧起来之后向我承认了什么吧?看在死去孩子的份上,我给你们父子一个机会,痛快自己承认吧!否则被我揭发出来,那可就更难看了!”
刘德彪心叫一声不好,扭头看刘渊洲,用眼神无声地寻问他,你还不说?你承认什么了?快说啊!
刘渊洲哪里敢承认,坚持摇着头。
周围的人也听出门道了,大家窃窃私语着。
“听老爷子这意思,这刘家父子来历不小?而且还不是好人?”
“不管是谁,我肯定站老爷子!老爷子在我们乌蒙镇几十年了,人品怎么样大家都看得见。他都能死而复活了,他说的话我无条件相信!”
“别的先不说,首先那场意外的大火现在板上钉钉的,绝对是刘善行这个人渣放的火了!他可真行啊,娶了肖大小姐就已经相当于把医馆拿到手了,居然还要放火烧死老爷子,他还是人吗?”
“嘘,大家先把院子的各个出口都堵严实的,我觉得以他们父子的德行,一会儿可能会想跑。”
刘德彪父子耳朵尖,听到这话时脸都绿了。他们的确已经在心中计划逃跑的路线了,但这么被人说了出来,他们还是觉得脸上挂不住。
他们为什么要跑?这些人不过是不会武功的普通人,他们有什么需要逃跑的?他们就算暴露了真实身份又如何?就凭这些人还能拦得住他们?
这么一想,父子俩又奇怪地镇定了少许。
刘德彪给刘渊洲一个眼色,刘渊洲摆出一脸委屈的表情上前了,“老爷子,您到底在说什么?当日医馆意外失火我就没出现在医馆过,您上哪里见到的我?您死里逃生了我很高兴,可是您也不能因为不满君芷孩子没保住,就胡乱栽赃陷害我吧?”
刘德彪也挤出无奈的笑容,“老爷子,我也有疑问。既然您没丧生在那场大火里,那么君芷出意外的时候您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帮她保孩子?您的医术出神入化,如果有您在,那孩子也许根本掉不了!您到底是受了谁的蛊惑,居然在那种关键的时刻都没出现!您这不是让我们寒心吗?您想过君芷的感受吗?”
区区几句话就想让他认输?没那么容易!
当时火烧起来的时候,刘渊洲在医馆里,他就在医馆外面警戒着,他非常确定当时没有可疑的人出现。那么在没有第三者人证的前提下,凭什么你老爷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即使大家因为都相信你的人品而相信你的话,但我就是不承认!有本事你拿出证据来啊?
刘德彪这时候还自信自己的身份没被发现呢。
刘渊洲一直不敢向他爹坦白其实他在撤退之前因一时得意而说漏嘴了,他怕他爹到时会舍弃他独自逃命,他只能强撑着坚决不承认。
他们父子的这些自我辩解让老爷子叹而观止。他也算快活了一辈子了,也算见过不少无耻的人,但像刘家父子这样无耻到没底线的,他今天算是第一次见到。
他刚才居然还想着给人最后一次机会,他真是太傻了。
“刘善行!原来你还瞒着你爹没说吗?看来你们父子也不是那么关系好啊。”老爷子声量猛地拔高,刘渊洲的直觉意识到了什么,他刚想说什么却被老爷子以更大声的音量给打断了。
“现在后悔了吗?晚了!或许我该直接称呼你刘!渊!洲!”
刘渊洲呼吸一窒,全身都僵硬了,几乎不敢扭头去看刘德彪的眼睛。
众人躁动起来。
“刘善行的名字原来是假的么?原来他叫刘渊洲?我怎么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
“啊,想起来了!前武林盟主的儿子!就是半年前那个被姚凤仙揭露出了真面目,然后被江湖中人齐齐追杀的那个刘渊洲啊!”
“他要是刘渊洲的话,那他爹岂不就是……”
“不是吧?不是说他们父子都死了么?原来竟然隐居在我们这个乌蒙小镇吗?”
刘德彪终于端不住脸色了,他回手一把揪住了刘渊洲的脖领子,“你!你干了什么?”
“爹,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无意中说漏嘴了!爹,您别生气,我们还有机会!”刘渊洲急急扒着刘德彪的手乞求着。
众人一听这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大家小心,他们就是那对心狠手辣,丧心病狂的刘家父子!”
老爷子冷笑一声,再次补刀,“你们还记得被灭门的柳家吗?就是这对父子下的黑手!”
一直作背景的几个官差闻言“唰唰唰”就抽出了随身的官刀,一部分人开始警戒起来,其中一个扭头就往门外跑走了。跑去干什么?谁都知道,去搬救兵了。
刘德彪狠狠一巴掌抽在了刘渊洲的脸上,“你个废物东西!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准说出来!你怎么就这么不长记性!”
刘渊洲捂着脸还挺委屈,“爹,我哪知道那老头子还有活过来的可能。”
众人全都倒吸冷气,这是承认了吧?他们果然就是那对心狠手辣的刘家父子?
“差爷,别放走他们!杀了他们!”
“柳员外一家哪里惹到你们了,你们说!就因为你们江湖势力之间的争斗,你们就可以随便杀害无辜?你们还是人吗?”
“算计别人的医馆,还意图烧死原主人,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肖小姐肚子里的孩子就不是你的了吗?虎毒还不食子呢,你怎么就能做得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情来!”
“围住他们,不能让他们再活着离开去祸害别人了!”
群众很愤怒,乌蒙小镇一向安宁详和,也就最近半年意外多了起来。先是柳家被灭门,后又有肖记医馆大失火,老爷子意外丧生。再后来肖小姐孩子没保住,性情大变,大年初一跑到衙门找官差来撑腰要求和离。
这一桩桩一件件,虽跟他们没多大关系,但都让他们感觉堵心极了。
现在这是什么?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背后有人从中作梗吗?这人也太坏了!
愤怒让这些人都忘了刘家父子的身份,他们俱都一脸怒容的朝着人群中心的刘家父子欺近上去了。
可是下一刻,离得刘家父子最近的那个人却被突然纵身而起的刘家父子给踹倒了。
刘德彪猖狂大笑,“就凭你们也想拦得住我?哈哈,简直笑话!”
刘渊洲双手抱臂,神情同样傲慢,“好啊,你们就一起上吧!大年初一的,见见红挺好的,喜庆!”
他话落就先冲向了肖君芷,“你为什么要跑出来呢?知不知道你如果不跑出来的话,至少你还能活着?可惜现在,活不成了!你下去陪你那夭折的孩子去吧!”
刘渊洲有武功在身,那速度多快。肖君芷的师兄弟们,还有肖老爷子,却是没一个懂武的。眼看着刘渊洲眨眼间就杀到了,他们急得惊声尖叫,却没一个能有办法阻止。
就在这时,某个官差不知道从哪个方向赶到了,他拿官刀一挥,正好砍向了刘渊洲伸出的要抓肖君芷脖子的手臂。
刘渊洲不当回事的一笑,跟这个官差打到了一起。他这时候的心态还很轻松,官差能有多高深的武功?瞧好吧,他都不用拿兵器,空手都能在三招之内把人杀掉。
然而三招之后,被官差一刀接一刀砍得节节败退的却是刘渊洲。
刘渊洲傻了眼,不由诧声问道,“你是谁?你根本不可能是官差!”
官差好像就是在等他辨别出来似的,在刘渊洲此话之后,官差的攻击越加猛烈了。刘渊洲一个躲避不及,被官刀狠狠地从肩膀划伤到了后腰。
刘德彪从远处朝着刘渊洲抛来一剑,“儿子,接着!”
刘渊洲强忍着背后的痛去接那剑,可就在这时,那官差又杀到了,一刀砍下去,刘渊洲的手腕那里被利落地砍断了。
没能接到救援之剑,反而被砍断了一只手的刘渊洲发出了痛彻心扉的嘶吼。
肖君芷虽被老爷子和师兄弟们护在身后,但一直密切关注着刘渊洲的行动,眼见他抱着手臂跪在地上痛吼,她再次拿出了那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捡回来的匕首。
“刘渊洲,你去死吧!”肖君芷对准刘渊洲的后心,举起匕首用力刺了出去。
刘渊洲并没有痛得失去意识,他及时躲开了,并且反手一把夺下了肖君芷的匕首。肖君芷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还呆呆地看着她空空如也的手心。自己手里的刀什么时候就到刘渊洲的手里了呢?
肖老爷子大叫,“君芷,快回来!”
但还是晚了,刘渊洲狞着笑把肖君芷抓住了,匕首一横抵在了肖君芷的脖子上,“你,先砍断你自己一只手腕,否则我就杀了她!”
他对刚才砍了他手的官差说道。
肖君芷脸色惨白极了,官差怎么可能为她那样做!
官差果然大笑起来,“你要杀便杀好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渊洲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这个官差真敢当着百姓们的面儿这么说。他正要再说些什么,却见一道强光突然打在了眼睛上。他本能地闭眼躲避,就在这时,其他人就看到那官差再次挥起官刀扑了过去。
肖君芷吓到魂飞魄散的尖叫声中,刘渊洲的另一只手也被砍掉了。为了不伤到他怀里的肖君芷,这次是从上手臂那里砍掉的。
这一刀一样干净利落,切口光滑,鲜血喷涌而出,溅了肖君芷一脸。
官差却举着滴血不沾的官刀由衷赞了一声,“好刀!”
“渊洲--”刘德彪这次可比刘渊洲痛吼的声音还大。虽然这个儿子不成气,但这是他唯一的儿子。练武之人怎么能没有手呢?没有一只也还能忍,这两只都没了那跟废人有什么两样!
刘德彪一招逼退某个跟他缠斗的官差,挥剑向砍了刘渊洲手的官差扑杀了过来,“你!你竟敢砍掉我儿子的双手!我要杀了你!”
官差挥舞起官刀挽了个刀花,轻松迎战,“刘德彪,你来也一样是断手的下场!”
刘德彪当然不信,这个官差的武功也许会比他的儿子厉害一点,但还能比自己更厉害吗?他这个武林盟主在武功方面可是没有掺任何水分的。
而且身份已经暴露了,刘德彪也就不再掩饰了,当年的刘盟主那些招牌杀招全都一招一招的施展了出来。
可是随着对打的时间增加,他越来越喘了,对方却是丝毫未受到伤害。无意中看到对方的脸色,貌似还挺轻松。
刘德彪心里震撼极了。有如此高深的武功为什么要来做一个官差?随便做什么不比官差赚得多?
那边两只手都没了的刘渊洲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就只想着尽快离开这里。别看他两只手都没有了,前途肯定也就没有了,但他依然不想死。
刘渊洲趁着刘德彪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的时候,他偷偷摸摸地就想溜走。
可是怎么可能!先是跟刘德彪对打的那几个官差赶到了,没了双手的刘渊洲武力剧减,官差们很轻松就把他给拿下了。
肖君芷第三次捡回她的匕首,再次冲向了刘渊洲。这次刺的正是位置,刘渊洲背心处插着那把匕首摔倒在地。官差们也不用再拿官刀押着他了,这样的刘渊洲都能再逃跑的话除非太阳打西边升起。
围观众人纷纷捡起手边的东西砸向了刘渊洲,刘渊洲竭力把脑袋往怀里藏,但没有双手的帮忙,他又能藏到哪里去。
他的脑袋很快就被石块砸破了,鲜血淌下来,染红了他的额头,盖住了他的眼睛。他疼得五官扭曲着,面容狰狞如恶鬼。平日里那个虽不算帅气但也算一表人材的刘善行不见了,有的只是一张让人看了就打心眼里恶心的面容。
“爹,救我!爹,你救救我--”刘渊洲怕再被石头打到眼睛,他不敢抬头去看刘德彪的位置,只能扯着嗓子求助。
刘德彪看到刘渊洲这个凄惨的样子心疼极了,他心神一恍,腿上挨了官刀一刀。
但他不顾受的伤,迅速来到了刘渊洲的身边,一把揪住刘渊洲的脖领子,带着人施展轻功就跑。
人们大声喊着,“他们要跑了,要跑了!差爷,你们可快追啊。”
差爷们没动地儿。
人们义愤填膺,“你们为什么不追?还有,你们刚才有能力拿下他们的吧?你们为什么没有痛下杀手?你们对这种人还手下留情是什么意思?你们还想他们再有机会祸害我们乌蒙镇吗?”
“大家!大家听我说!”肖老爷子这时站出来了,他大声说道,“他们不是官差,他们没有那个责任为了乌蒙镇去追那两个丧心病狂的人渣!”
“什么?他们不是官差?那他们为什么穿着官差的衣服?他们到底是谁?”
其中一个官差摘下了自己的面具,赫然是曾经被他们赶走的姚凤仙。
肖老爷子看着姚凤仙这张脸莫名觉得羞愧极了。想当初他那么看不上姚凤仙,但事到如今,却是姚凤仙给了他活命的机会。
肖君芷望着姚凤仙那张脸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是你?你不是已经走了吗?你什么时候又回来的?既然你回来了,那么罗圣人也回来了吗?”
她的目光四处环视着,企图寻找出罗景天的身影。
如果说姚凤仙是刺激了她急于下嫁的外因的话,那么罗景天就是她藏于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她最想嫁的其实是罗景天啊!正因为罗景天已娶妻,且离开了乌蒙镇,她没办法才把一颗心转嫁到了刘渊洲的身上。她想证明她也可以过得很幸福,不嫁罗景天那样的人也可以比姚凤仙过得更幸福。
但现实却是,她被人算计得一干二净,最后还差点被人逼死。
她一方面并不愿意让罗景天看到她现在的惨状,可另一方面又想看罗景天一眼。至于看到了之后呢要怎么样,她毫无思绪。她就是想,哪怕多看一眼呢?好像那样就能得到莫大的安慰。
然而除了姚凤仙之外,其他的官差都没有现出本来的面目。
肖老爷子带着愧疚的心情主动为姚凤仙解释着,“那天医馆后堂在起大火之前姚夫人就找到我了,她说要跟我做一笔交易。如果刘善行稍后暴露出了他的真面目,那么我接下来就要听她的指挥。我当时没有相信她,还把她赶了出去。哪知随后我就被刘善行的出现打了脸。”
都要快过完这一辈子了,哪知却看走了眼,肖老爷子每每想起这事都无地自容。
“大火着起来的时候,姚夫人又出现了,她及时救走了我,并且从死刑犯中抓来了一个替换我被烧死。”肖老爷子看向自己的徒弟和肖君芷,“没能及时向你们报平安是师父的不对,其实师父也是没脸再见你们啊!”
孩子们人生阅历不够,看走了眼还情有可原。他都多大年纪了,居然也看走了眼。被救走的肖老爷子好长一段时间都把自己关在屋里不曾出来过。
“师父,这怎么能怪你呢?谁知道那对父子那么可恶!啊,师父,他们这回跑了的话,只怕以后更难抓了吧?姚夫人,你怎么能让他们逃走呢?你应该有能力抓住他们的不是吗?难道你还要任由他们作恶下去吗?”
姚凤仙和刘家父子之间的冤仇那可不是小事,姚凤仙居然还要放走他们,她想做什么?
面对众人无声的责怪,姚凤仙眉毛一挑,唇齿间溢出一声嗤笑。
“你们恨极了他们,不想让他们逃跑,那你们可追啊?至于我和他们之间的冤仇,我自己当然有所安排,这跟你们有关系吗?”
众人被怼得神色尴尬。姚凤仙如此明显的不友好,让他们终于想起了他们曾经的不友好。
柳家被灭门的时候,他们可都为了乌蒙镇而参与过驱逐姚凤仙等人的行动。哦,现在用到人家抓坏人了,他们就又指责人家不作为了?他们有什么脸这样做!
肖君芷看不上姚凤仙这样的任性,“姚夫人,你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些?我们都是没有武功的小老百姓,我们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而不得不驱逐于你,这很难理解吗?我们如果有武功还用得这样做吗?我们如果个个会武功,早就追上去了,还用得着催你?你这样记仇是不是太小家子气了些!”
她全然忘了刚才姚凤仙两次救她于刘渊洲手中,她看到姚凤仙脑子里想的就是姚凤仙这样随心所欲也太任性了吧?哪里就配得上罗圣人了!
姚凤仙拿眼尾扫了一眼肖君芷,这一眼像一支冰箭直射进了肖君芷的胸口。肖君芷不由自主打个激灵,怀疑姚凤仙看穿了她的想法。
然而姚凤仙却是什么也没有说。
有些人,对他最好的蔑视是怼回去;而有些人,对他最好的蔑视却是无视他。
“走,我们去看看他们这半年又积攒了什么好东西!”
姚凤仙带头,其他几个官差装扮的人紧跟其后。他们向屋里走,前面堵着的人群自动分开,给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他们不敢直视姚凤仙的眼睛,一是尴尬,二是害怕。半年过去了,姚凤仙的容貌变得更加美艳了,好像还多了一些邪气。他们不敢像肖君芷那样怼回去,他们怕姚凤仙对他们出手。
从肖老爷子的话里他们已经听出来了,姚凤仙应该就是一直都在乌蒙镇。可是她为什么到现在才出现呢?正常人难道不是应该在刘家父子酿造了更大的祸事之前就出现阻止吗?如果他们在那场大火之前就出现,那么肖君芷的孩子也许根本没有机会掉。
然而姚凤仙却是等到肖君芷的孩子也没了,医馆眼瞅着也要被霸占的时候才出现了。这样的确让刘家父子的罪恶更坐实了,但同样也让肖君芷的生活越加跌入了谷底。
姚凤仙难道不是用此来证明着:其他人,其他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一方面被骂着妖女,还被驱逐过,另一方面却还要为民出面,诛杀恶人,这要是他们,他们也不愿意啊!
一群人心里门儿清,他们哪敢再对姚凤仙说只字片语。
姚凤仙带着人把刘家翻了个遍,翻出了自己剩下的三本武功秘籍数不叫什么,翻出了柳家的家传之宝不算什么,但翻出了不知多少的遗体就吓坏了所有的人。其中里面就包括突然在乌蒙镇消失了踪迹的方家父子和方小玲。
已经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死在刘家父子手里了,但所有人也并不觉得奇怪。像刘家父子那样没有人性的人,他们杀人也许根本不需要任何理由。
真正的官差终于到了,连知县都被叫来了。知县还是很靠谱的,第一件事就是通知大家快快回家。那么危险的两个人此时就在乌蒙镇,如果再潜入了其他人家里怎么办?
居然还有心在这里看热闹,就不怕自己家里已经惨遭横祸了吗?
众人一听这,赶紧都散了。
等知县想起来要跟姚凤仙谈一谈的时候,连半个影子都找不到了。
姚凤仙也就是嘴上说说不追杀刘家父子,但实际上怎么可能。刘家父子先是差点害死她,后又害得她被整个镇的人驱逐,这样的仇不报那还是人吗?
罗景天没有跟着来的原因就是姚凤仙让他去追踪刘家父子了。
虽然那两人身上一直有着她下的追踪香,但利用追踪香找人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的,哪有直接放上一个能随机应变的人形追踪器来得有效。
姚凤仙带了人出来,很快就找到了罗景天留下的标记。顺着标记,姚凤仙等人轻松找到了刘家父子。
这两人胆多肥,第一站居然选的肖记医馆为落脚点。
他们藏身在了盛放药材的库房,大概想着暂时应该不会有人想到他们会藏在这里。
姚凤仙赶到之后,二话不说就放了一把火。但可不是像当初刘渊洲烧老爷子那样,各个方向的火是同时起来的。姚凤仙就点了一个方向,为的只是把人逼出来而不是烧死。
她现在特别后悔先前追杀的时候还是没有认真,否则怎么可能给了刘家父子修生养息的机会,又怎么会有全镇的人驱逐她的一幕。
她那时候还是想的太天真了,以为拉长战线就能打响自己的名号,这样就能让那些自持名门正派的人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她却忘了,刘家父子这些年的名声可不只是靠武功拼来的,人家的脑子灵着呢。
所以姚凤仙表面上将计就计离开了乌蒙镇上,而事实上她却把明面上的追杀变成了暗地里的布局。
刘家父子太可恨了,她得以牙还牙方能解了这口气。
名号她也不打了,钱她也暂时不赚了,她带着罗景天,带着梦梦小童和陈掌柜,昼伏夜出终于查出了刘家父子的具体落脚点。
察觉了刘家父子对肖记医馆的企图她也没有声张,而是暗地里跟肖老爷子通了气儿。她在等,等刘家父子的恶行足够激怒整个乌蒙镇,等她手里的证据足够让刘家父子再也无法狡辩!
这一天终于来了,肖君芷成了那个导火索。
对于肖君芷,姚凤仙是半点同情都没有的。她现在特别依赖她家天仙男人常挂在嘴边上的那句话,个人造业个人担。谁让你当初眼瞎呢?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纯属活该。
当年的原主也是活该,她自己并不期望得到同情,她只需要有仇报仇就是了。
刘家父子被烟熏出来了,他们只来得及简单地处理好了伤口,还没喘匀多少气就又开始了下一阶段的逃亡。
他们这一次又想潜到一个普通人家里,可是这户人家偏偏得到了最新的消息。家里人虽然不会武,但家里养了两条大黑狗。这两条狗听到动静后“噌噌”就蹿出去了。
刘家父子倒是能杀得了这两条狗,但问题是两条狗把动静闹得这么大,他们就算杀得了这两条狗又能怎么样?他们的行踪也已经暴露了啊。最后没办法,他们也顾不上对两条狗浪费时间了,他们转身又逃了。
这次他们准备逃上武当山。
刘渊洲当初曾在武当山上习过武,他清楚路线。在不惊动武当派门人的前提下,在武当山里找一个临时的落脚点还是不难的。
他们也的确没有惊动武当派门人,但他们忘了深山老林那可是大黄小青的大本营。
大黄曾被抓,小青曾被伤,这两只可也一直没忘了要报仇的大事呢。
刘家父子前脚上了山,这两只后脚就追上去了。人类永远不可能有动物更熟知深山的地形结构,刘家父子没走进多远就被大黄小青给找到了。
大黄小青大发神威,刘家父子因受伤而武力减退,他们在抵挡了一阵,发现很难抵挡得住的时候,他们又不得不从武当山里退了出来。
他们抢了夜间行驶的一辆马车,驾着马车连夜远离了乌蒙镇。
几天几夜不分黑白的赶路,早就不知道要逃向哪个方向,只是身体的本能在指挥着他们,不能停!一定不能停!停下来就完了。
这一天,他们来到了金九镇。
马车已经特别破了,马也快累死了,刘家父子干脆贱买了这辆马车,然后买了包子填肚子。
刘渊洲的双手都没了,刘德彪就把包子放在地上,然后刘渊洲像一只狗那样趴在地上啃食。
这是多大的屈辱!然而刘渊洲依然忍了起来。他要活着,他不要死!无论情况怎么糟糕,他坚信只要活着就还有机会。死了可是什么都没有了。
夜幕降临之后,刘渊洲就跟着刘德彪潜入了某个大户家,因为他们还需要更多的钱,买马买车继续逃。
可是他们才跳进院子里,原来昏暗的人家突然就灯火通明了起来,姚凤仙和罗景天带着人笑眯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刘德彪,刘渊洲,你们还想作什么恶!”姚凤仙厉声喝道。
“谁是刘德彪刘渊洲?你们认错人了!”刘德彪居然还不承认呢。
姚凤仙被他逗笑了,“你们现在身上有多明显的伤我就不说了,你们今天难道一直没有照镜子吗?你们的假脸面具早就曝露了!”
两人一直都在逃亡,哪里还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面具是不是出了问题。现在听了姚凤仙的话他们才看向了彼此,果然额头边缘的地方早就起了一圈的红疹子。那些红疹子把原来贴合皮肤的面具都给顶起来了,只要是有心人仔细看,一下子就能发现这对父子是带了假脸。
罗景天隔空削过一道剑气,两人脸上要掉不掉的面具这下子都被这道剑气给从中间劈开了。
刘德彪和刘渊洲原来的面目这下彻底曝光了。
两人互看一眼,二话不说反身就要跳墙再逃。这时姚凤仙的剑也到了,唰唰两剑,刘德彪的两只手也被砍了。
陈梦梦笑出了声,“师父,你是不是砍手砍习惯了?这次得砍腿了,不然他们还有可能继续跑。”
姚凤仙砍完手后往旁边一退,还故意又放两人跑了。
罗景天无奈地摸摸她的头,“还没解气?”
“没!他们一天没死,我一天不算解气完毕。”
小童:“那师母你可一剑杀了他们两个啊?又不是做不到。”
“我不!我就愿意这样逗着他们玩儿!”
当初她被追杀时是多么的无助恐惧,这回总该轮到刘家父子经受一样的心路历程了。
刘家父子躲到了乞丐堆里,他们不信姚凤仙这样还能找到他们。
然而他们还没等到姚凤仙的找来,他们就先被无数的乞丐们给捆了。一个乞丐得意地主动告诉了他们原因:说他们的容貌及特征早就在金九镇传得人人皆知了。
姚凤仙在贴出的告示上也明确指出了,凡活捉刘家父子者,赏金一千两;活捉不到能提供消息的,每人二十两。
有钱好办事。可以说从双双断了手的刘家父子出现在乞丐堆里的时候,有心的乞丐就早就在密切注意了。
这不是人,而是活生生的银子啊!
一群乞丐捆了刘家父子就准备连夜给姚凤仙下塌的客栈送去。
刘家父子的心态至此崩得碎成了渣。一次被抓,他们还可以安慰自己是侥幸;两次三次被抓,他们还能咬着牙给自己鼓劲,只要不死就总有机会重来;可是四次五次之后,他们次次被抓,他们现在的感觉就像是猫爪里的耗子。人家要弄死他们很简单,但人家偏偏要玩儿!
这种实力的碾压太折磨人了,他们真的再鼓不起劲逃亡了。可让他们就如此认命,他们又还有那么一点不甘心。
刘渊洲眼珠子通红,他突然发狠咬向了自己的舌头。他宁可死也不要被姚凤仙活抓再折磨他,姚凤仙永远别想赢,他先自尽!
可就在此时他的嘴巴被人狠狠地掐住了,姚凤仙盯着刘渊洲的眼睛微微一笑,“还记得圣人谷的急流吗?”
刘德彪趁着姚凤仙貌似没注意到他,他猛地发难挣开了乞丐们捆缚他的绳子,他用尽了全身的功力踢出了一脚。
砰--那是内力和内力直接撞上后发出的巨大气流声。
可是惨叫一声后,吐血倒地的却是刘德彪。
罗景天在关键时刻出手了。
姚凤仙扭头,看着奄奄一息的刘德彪居然并没有多激动的情绪了,她就像面对一个陌生人那样客气地说道,“刘伯父,我们旧地重游可好?”
不好!刘德彪连连摇着头,他能感觉得出来,他的生命快到头了。他才不要再去圣人谷!可是这时候的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罗景天跟他硬碰硬的拼了一把内力,他差得太远,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他现在如果再张嘴说话,只怕死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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