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前江湖上还盛传各种刘家父子丧心病狂人人得而诛杀的消息,两个月后,别说刘家父子了,就连姚凤仙和罗圣人的消息都听不见了。
有人说刘家父子早就死在哪个门派的手里了,也有人说姚凤仙和罗圣人早就报了仇了人家重新隐居去了。
曾经闹得满江湖都是风雨的刘家父子和姚凤仙的恩怨,随着大雪的到来,好像同大地一样被掩埋了。
肖君芷嫁得很得意,婚后也很得意。虽然刘渊洲依然常驻武当门派习武,但家里公公很开明,并没有限制她再不去医馆出诊。刘渊洲每五天回来休息一天,这一天的时间里也是从早到晚都在陪着她。
夫君宠爱,婆家不仅不受气还坐掌大权,肖君芷一时幸福的脸上都看得见。
又一个多月后,肖君芷如愿有了身孕。刘渊洲主动说,为了报答肖老爷子对肖君芷的养育之恩,这头一胎孩子必须姓肖。
肖君芷感激涕零,肖老爷子兴奋异常,当即表示肖君芷再不许到医馆来出诊了,她必须好好养胎。而本来半退休的老爷子又重新回到了医馆主事的职位上,一边给人看诊,一边日常炫耀他早就取好的自己未来孙子或孙女的名字。
没多久,整个乌蒙镇都知道了,这家医馆以后就是肖君芷肚子里的孩子的,无论男女。
然而就在新年即将到来之际,肖老爷子发现了刘家父子的异常,他们居然在偷偷盗取着医馆的上好药材!
有一段时间老爷子就没管过医馆的事情,关于药材的进出账目他也因为完全相信肖君芷而从没有查看过。这次一查,肖老爷子差点气背过气去,他多少年来积攒下来的名贵药材居然没了个七七八八。
肖君芷正值有孕的关键时期,他也不敢跟肖君芷说,就先单独找了刘渊洲质问他。这时的肖老爷子心里还存有着侥幸心理呢,心说或许人家有什么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苦衷呢?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刘渊洲当场承认了。不仅承认了,还反过来质问他。
“老爷子,您这是什么意思?我都把我第一个儿子姓肖,让他替您老肖家传烟火了,您也明说了这医馆以后就会是我儿子的,那我现在拿点我儿子医馆里的药材怎么了?出尔反尔可不好,您这样不厚道啊。”
肖老爷子目瞪口呆,有一瞬间甚至觉得站在他面前的刘渊洲是不是压根就没说话?是他幻听了吧?不然那个孝顺本分的孩子怎么会突然说出如此不讲道理的话来。
“老爷子,你明明早就把医馆给君芷打理了,现在又自己打理了,您是不是反悔了?您自己说说,您这样做合适吗?您想过别人会怎么看我和君芷吗?我都要把我第一个孩子姓肖了,这还不够让您安心吗?您都这么大年纪了,就彻底退出医馆只安享晚年不好吗?”
这回肖老爷子可算听清了,他捂着胸口倒跌坐到了椅子上,怒骂刘渊洲,“刘善行,你个畜生!你怎么说得出如此没有人性的话来!我瞎了眼,我瞎了眼啊!我居然把君芷嫁给了你这个畜生!不不不,不行,我这就告诉君芷去!和离,你们必须马上和离!”
老爷子说着就要往门外冲,可是却被刘渊洲一脚给踹了回来。
刘渊洲狞笑,“老爷子,你就没想想为什么你突然就发现了医馆药材丢失的异常吗?”
“为什么?”
“当然是因为那是我故意让你发现的!”也是时候把肖记医馆彻底收回囊中了,刘渊洲露出了真面目,“如果您刚才听进了我的劝说多好,您虽然损失了一个医馆,但还会有一个安宁详和的好晚年。过些日子还会有一个大胖孙子让您带,这多好!您确实眼瞎,连如何才是对自己好都没有看出来!”
“你是谁?你居然一直都在易着容?你到底是谁?”老爷子咆哮着,他并不认识刘渊洲的本来面目,但他能看得出来,这张比刘善行更好看一些的五官却是明显的心术不正,小人面相。
“好吧,看在您即将撒手西归的份上,我就让您死而瞑目吧。我啊,我叫刘渊洲!”
时隔快小半年了,刘渊洲这个名字只是让老爷子觉得耳熟,但并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而等他想起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满是火光了。
刘渊洲站在火光之外冲老爷子告别,“老爷子,我早就说过这医馆后堂年久失修容易失火,让您搬来我家一起住。可您偏不听!看看,应验了吧?老爷子走好,我会好好照顾君芷和孩子,还有这个医馆的。”
“刘渊洲你个人渣畜生!你会不得好死的!你不会有好下场的!人在做天在看,你会被天打雷劈的……”
随着房屋的烧塌,肖老爷子的咒骂声越来越小,最后终于完全消失了。
刘渊洲在四周传来“着火了,大家快救火”的声音时,施展轻功快速离开了。
至于老爷子的死前诅咒,他才不在乎!人在做天在看?老天爷也很忙的好不好?做坏事的人多了去了,他这点才算什么?天打雷劈?不可能!要劈早劈了。事实证明,早死的那些都是蠢笨的所谓好人。
大半夜的,医馆失火,老爷子丧身火海,没能被及时救回。
肖君芷抱着大肚子赶到时,只看到了老爷子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她哭到晕厥过去,孩子都差点保不住。
老爷子的葬礼结束后,刘渊洲以肖君芷身体欠安为由,决定暂时不去武当派学武了,而是代替肖君芷打理起了医馆的事宜。
肖君芷那时还很感动,在她眼里,刘渊洲可是不懂这些的。人家最爱练武,如今却是为了自己甘愿打理医馆,这是何等的深情。
她安心的在家养着胎,顺便准备着过年的东西。
然而就在某一天上街采买过年的东西时,她亲眼看到了刘渊洲正在陪一个穿着劲装,手拿长剑的女子挑首饰。
她认得那女子,是乌蒙镇上徐记镖局徐总镖头的独女,听说从小就在武当派习练武功。
肖君芷本不想怀疑,也不想多想,但眼前的一幕却容不得她不想。刘渊洲脸上的温柔体贴太熟悉,她每天都在他的脸上看到。可当这副温柔体贴也对别的女子展现的时候,她不妒嫉就怪了。
她肚子里可还怀着他的孩子呢!他们才成亲多长时间!
肖君芷当场就暴发了,抱着肚子直冲首饰店,手里才买的婴儿衣物砸了刘渊洲和徐静满头满脸。
她还想给徐静一巴掌,却被人家反手掐住了脖子。
肖君芷怒瞪刘渊洲,“你就这么看着她掐住我?”
刘渊洲沉脸沉声,“你先给我师姐道歉!”
“什么?你还让我给她道歉?”肖君芷崩溃了,不顾还被徐静掐着脖子,上手就挠向了徐静。
徐静会武,个性也不是吃亏的主。躲开肖君芷挠过来的手后,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肖君芷的脸上。
肖君芷站立不稳摔了下去,肚子正好撞到了一个凳子上。
尽管肖君芷自己就是大夫,尽管刘渊洲反应及时快速抱起肖君芷就往医馆跑,但孩子还是没能保住。
只是这还不是最打击肖君芷的。比这更让肖君芷受不了的是,刘渊洲说了,他带徐静去挑首饰是为了给肖君芷送的新年礼物,因为想给肖君芷一个惊喜,所以才暂时瞒着肖君芷。
事情很快就传开了,乌蒙镇这下子都知道肖君芷,这个当初的女圣人变了,在成亲有孕之后也变得同普通女人一样善妒无德了。她还因此害得自己孩子没能出生就胎死腹中了,她真是活该!
随着肖老爷子的意外身亡,其徒弟们的各种出走,肖君芷的声名一落千丈,肖记医馆却是越开越大了。现在的肖记医馆已经变成了刘家父子日常打理,而乌蒙镇的百姓们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了。
新年来到了,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乌蒙镇上到处喜庆。
除夕之夜,刘德彪和刘渊洲看着满桌的美味菜肴,看着家中来来往往的丫环下人,父子俩相视而笑,骄傲自满。
“爹,敬您!”
“渊洲,干得不错!”
两人对着干了一杯酒后,刘德彪这才道,“接下来争取用半年的时间拿下徐记镖局的掌上明珠,有了那个厉害的岳父帮你,你很快也能在江湖上闯出名声了。”
刘渊洲信心满满,“放心吧爹,我会做到的。那个徐静别看一脸聪明相,但事实上也是个蠢货。我不过随便说了一句想请她帮个忙,她就立刻痛快地答应了。我想,她应该也是对我有点意思的。”
刘德彪提醒他,“她也许蠢,但她那个爹可不是蠢的,你一定要小心行事。对了,武当派那边你就别再去了,以免泄露了马脚。”
“这就不学了?会不会太突兀了些?”
“没关系,反正每年去武当派学武的人多,退学的人也多。你目前在乌蒙的形象立得够坚固了,大家都知道你家里在这半年里发生了多少大事,他们会体谅的。”
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畅谈着未来的美好计划,全然忘了盛夏时节曾经怎样的人人喊打狼狈不堪。
喝到最后的时候,刘渊洲不知道怎么想起了姚凤仙,“爹,你说那妖女是真的放弃了吗?怎么这么长时间了江湖上都没有动静?难道他们真相信了我们放出的已经死无全尸的消息?”
关于这一点,刘德彪也是一直抱有着疑惑。单看姚凤仙的个性,她就不是那种放得下仇恨的人。但他一直在暗处买着江湖各地的消息,还真没发现什么端倪。
“算了,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这方面就由我来警惕着,你只要专心把徐家小姐攻克下来就是了。”
父子俩又交流了一番对策的安排,然后就各回各屋睡觉去了。
他们每个人的屋里都早就安排好了女人,自从他们的生活稳定之后,他们就再不亏待自己了。他们不曾祭奠过自己的家人,谈到未来的目标也是如何东山再起,而不是报仇雪恨让家人瞑目。
大年初一的早上,父子俩是被吵闹声给惊醒的。
刘德彪不悦地问身边的女人,“外边怎么回事?让他们滚远点!”
刘渊洲气愤地一踹身边的女人,“大清早的吵什么?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两女人分别从屋里跑了出去,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又分别跑了回来,“老爷不好了,少夫人叫了官府的人来了!”
“少爷你快醒醒,少夫人闹着要跟你和离!”
“什么?”父子俩惊醒,不及穿好衣服,各自简单披了外袍就向门口跑。
院子里,一脸苍白兼消瘦的肖君芷可不正在院当中站着呢嘛。
刘德彪怒瞪刘渊洲,怎么回事?不是让你把她关好的吗?她怎么跑出去了?
刘渊洲也一样大怒,“管家!管家呢!你怎么办事的?这大冷天气的为什么要让少夫人跑出去?不知道少夫人小产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吗?都是死人吗?还不快扶少夫人回屋去!”
管家从人群中出列,却没有站过来,而是站到了肖君芷的身后,他对刘渊洲沉痛的说道,“少爷,啊不,刘公子,虽然你一直对我不错,可我实在做不下昧着良心的事情了。在外人都传你深情专情的时候,你却在家里虐待着肖小姐。你这样对得起肖老爷子吗?对得起你夭折的孩子吗?肖小姐就是我放走的,因为我实在看不下去你这样虚伪的小人欺负人了!”
今天是大年初一,久未露面的肖小姐突然领着一群官府的人进了自己家的大门,这怎么都是一件引人注目的事。于是很快,大开着门的刘家门口就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刘渊洲恼怒到了极点,只恨自己当初没有更狠下心来把肖君芷杀人灭口,否则也不会在大年初一就给自己招来这么大的注目了。
他强迫自己摆出无辜又冤屈的表情,“管!家!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谁?是谁让你这么说的?你是被威胁了吗?那你把他的名字说出来,我会保护你的!”
刘德彪也是反应极快,“君芷,这老管家当初就是你买来的,他一直向着你我能理解。可是他今天这么说渊洲是不是就过分了些?我知道你在掉了孩子后心态一直没有恢复过来,但你至少也该明白,你和我们才是一家人!那老管家再得你的心,他也跟你没关系啊!你不要中了小人的挑拨离间之计。”
“你们两个快闭嘴吧!谁是小人?在你们面前,谁还称得上是小人?”肖君芷怒指刘家父子,眼中的恨意直冲云霄,“你们敢说没把我关在房子里,连房门都没有出?”
刘渊洲辩解,“那还不是为了你的身体好?你……”
“P为了我的身体好!你就是这么关心我的?关心到昨晚睡到了别的女人身上?刘渊洲,知道外面怎么传你吗?都在传你心疼我小产,白天帮我打理医馆,晚上亲自侍候我吃饭喂药呢!”肖君芷惨笑,“可真实的情况呢?从我小产之后你在我床前出现过一次吗?”
群众哗然。
不对啊,刘渊洲是个多么深情的人可是乌蒙镇上人人都知道的,却原来真相恰恰相反吗?
人们再看刘渊洲的目光就变了,如果真相跟表象恰恰相反,那么这个人的心机也太可怕了。
刘渊洲心里有点慌了,但他还在极力镇定,“君芷,那是因为我出现在你面前的时候你都是睡着的啊!自孩子没保住之后,你不听我的解释,看到我就大喊大叫,大夫说长此以往你的精神有崩溃的可能。我这才不得不为了你好只能在你睡着之后才出现!”
“至于别的女人……”刘渊洲停顿一下,表情痛苦,“你又误会我了!她只是屋里服侍的丫环而已,见我快天亮时才睡着就不忍打搅我,这才守在屋里候着。你怎么能说是我……君芷,你这样太伤我的心了!”
刘渊洲一闭眼,一颗眼泪流了下来。
群众看到这滴泪又迟疑了,这要都是演的话,那也太不可能了吧?那可是一个大男人!
刘德彪赶紧助攻,“君芷,你别胡闹了!肖老爷子已经不在了,你的师兄弟们也各奔东西了,你只有我们这些家人了。你还要跟我们对着干,这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吗?渊洲,你快带君芷回屋去让她好好清醒清醒!”
刘渊洲纵身上前,院子里的人根本不够成他的阻碍,他轻易就抓住了肖君芷的手臂,“君芷,娘子,跟我回房去。”
老管家急急向前冲,“你快放开肖小姐!肖小姐不会再跟你在一起了!”
刘德彪眼中杀气一现,抬手甩出了一只飞镖,“你个挑拨离间的小人!今天有我父子在,你休想再蛊惑君芷!”
此时他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个管家有问题,那么只要把他杀了灭口,剩下的肖君芷就不是问题了。
以他的身手,他自信这一只飞镖就足够解决眼前的老管家了。
然而肖君芷带来的捕快却在此时出手了,他瞬间把官刀拔出,一击挡飞了刘德彪射去的飞镖。
“差爷,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刘家处置一个下人现在还归官府管了不成?”刘德彪变了脸,不仅是因为一个小小捕快都敢反击了,还因为能挡得住他这一镖的人这功夫可低不了。
乌蒙镇的捕快什么时候有这种实力了?想当初柳家被灭门的时候,被叫来的捕快们个个都吓得腿软哆嗦呢。
刘德彪的直觉告诉他有什么情况正在超出控制,他暗暗运起内力全身都戒备了。
肖君芷挣扎几下后都没有挣脱开刘渊洲的掐控,她怒从心头起,挥手就朝着刘渊洲的脸上抓挠了上去,一边挠一边嘶吼,“你休想再把我关起来!我胡闹?我受坏人蛊惑?那么他们都是受坏人蛊惑吗?”
刘渊洲听到这话脑子里就是嗡的一声,他们?还有谁?
他和刘德彪迅速对视一眼,再转头,就看到了院子里的下人有一半以上站了出来。
“我们愿意给肖小姐做证!刘家父子根本不是外面所表现的那样良善!”
“肖老爷子意外丧生后,还没过头七这父子俩就肉荤不忌,连女人都睡上了!”
“管家叔才不是蛊惑肖小姐的坏人,他们才是!肖小姐被人传成了善妒无德的样子,都是他们花钱雇人传扬的!”
“我们早就看不下去了,可是他们父子武功很高,我们平时都不敢表现出来!曾经有一个人想给肖小姐送点补药,被他们发现后我们就再没见过那个人!”
一个人出来指证刘家父子可能还会让人想想指证的真假,但当一群人同时站出来指证时,人们会相信谁就很显而易见了。
来看热闹的乌镇人们几乎挤满了刘家的院子,面对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刘家父子终于镇定不住了。事情超出控制的感觉非常糟糕,他们飞快地转着脑子想着对策。
在刘德彪的眼睛对上老管家“我终于等到了你这一天”的眼神后,他突然想到了。
“是你!一切的幕后黑手就是你对不对?当初明明还有比你更合适的管家人选,可是在那个贱人的坚决支持下,我还是把你提了上来。你平日里就手脚不干净,还有人跟我反应你跟这个贱女人关系太过亲密,可怜我那时候居然没能辩别出真假来!现在我明白了,原来你是打的今天这个主意!你是想让我父子身败名裂,你好取而代之是不是?你好狠毒的心!”
刘渊洲很快跟上,他捂着胸口貌似深受打击,看向肖君芷的目光是那样的悲痛,“我说为什么自打孩子没保住之后你看到我就跟看到仇人似的,那时候我只当你是丧子心切,现在一想,有人说那孩子不是我的根本不是假消息!肖君芷你这个贱人,你给我说实话,那个没保住的孩子是不是就是这个老管家的!你说!”
这父子俩深谙一个道理,那就是只有把泼来的脏水搅得更脏的泼回去,他们才能险中求胜。
肖君芷和一众人们都懵比了,谁也没有想到刘家父子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你胡说!你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诬蔑我的名声!”肖君芷悲愤异常,刘渊洲本质暴露虐待于她,她只是心痛,最多就是和离算了;但刘渊洲不认账不说,反而还要诬蔑于她,这就让她都不想活了。
“我我我,我跟拼了!”肖君芷有口难辨,也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众人辩解这种丢脸至极的事情,她猛地冲了出去,手里拿着一把匕首,竟是想跟刘渊洲拼命的架势。
刘渊洲一看这儿心里倒稳了。不怕对方有证据,就怕对方情绪不激动。激动了好啊,激动了才更有话说。
“你干什么?你要不是心里有鬼,你现在急什么?”刘渊洲不躲不闪,在肖君芷冲到跟前的时候却是猛地一脚踹了出去。他有内力,武功还不低,这一脚直接踹得肖君芷倒飞了出去。
匕首掉在了地上,肖君芷也卟嗵一声掉在地上了,然后她就再也爬不起来了。
刘渊洲背手在后,一脸被绿的无比悲愤表情,“自你嫁我之后,我可曾亏待过你一分?结果你就是这样回报我的?只恨我天性心软,就在刚才踹你之时还因为想到了夭折的孩子而下意识地收回了力!肖君芷,好,今天我就成全你和这个老管家!你被休了!我刘家容不得你这等没有妇德的女人!”
肖君芷好不容易在老管家的搀扶下爬起身来,一听刘渊洲这话就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眼前无耻的刘渊洲让她痛恨,但她更痛恨的是自己有眼无珠。当初老爷子那么劝她,让她再等等,再看看,是她非得急着出嫁,结果却把自己推进了火坑。
她念及旧情只想和离了事,可是对方呢?害她如此不够,最后还要休她!
休她什么意思?就是老爷子留给她的肖记医馆她没有权利拿回来了。
“刘善行!你是个畜生!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医馆是我爹留给我的,你有什么资格据为己有?你这样无耻就不怕天打雷劈吗?人在做天在看,人在做天在看!刘善行我诅咒你,你一定会有报应的,一定会的!”
刘渊洲张开双臂,表情正直而无畏,“那你看天劈我了吗?劈了吗?这说明什么?说明我根本没错!有错的是你!因为你,老爷子丧身火海了!因为你,孩子都没能保住。这才是上天对你的报应,都是你!都是你的报应!”
这话一下子就击溃了肖君芷的精神防线。
不到半年的时间里,她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位亲人,这对她的冲击不可谓不小。但失去肖老爷子的时候,她身边还有孩子和刘渊洲,她还能挺住。但她紧接着又失去了孩子,现在又看穿了刘渊洲的本来面目,她的精神早就岌岌可危了。
如今一听都是她的错,是她的报应,她几乎没有能力去辩解了。她忍不住就去想,这都是她眼瞎的报应吧?不然为什么刘渊洲没事,反倒是她在乎的人相继殒命呢?
“是吗?原来都是我的错吗?对啊,就是我的错啊!是我当初眼瞎没有看清他的本来面目,这都是上天在惩罚我眼瞎!师父,爹,对不起,是我害死了你;孩子,对不起,是娘害死了你。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肖君芷双手环抱着自己喃喃自语着,眼神混乱而没有焦距。
刘德彪给了刘渊洲一个眼神,刘渊洲当即上前一步怒道,“他们都死了,你却还活着,你还有什么脸活着!你说你有什么脸还活着!”
“对啊,他们都死了,我有什么脸还活着!呵呵呵呵,死的应该是我,应该是我啊!”
老管家使劲摇晃着肖君芷的肩膀,“肖小姐你清醒一点,错的不是你,你只是受害者。你别听那个坏蛋瞎说啊,他在想逼死你!”
“我看你才是想逼死我们父子!”刘德彪上前站在了刘渊洲的旁边,“你不过一个区区管家,谁给你的胆子让你搅乱我的家!你到底有什么目的还不快从实说来!否则你休想活着离开我家!”
“我有什么目的?我不过是看不惯你们这么欺负肖小姐!肖老爷子当初对我有救命之恩,我看不惯你们在他死之后就不把肖小姐当人看,还想霸占肖记医馆!你们……啊!肖小姐,使不得啊!”
在他们说话之际,肖君芷竟是爬起身来朝着旁边的树撞了过去。
刘德彪和刘渊洲在心里小松一口气,撞死吧,撞死了就什么都解决了。
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再次打错了。
人群中突然冲出了肖君芷的师兄弟们,他们快速跑过去,抢在肖君芷撞上大树之前把人拦了下来。
大师兄痛心道,“君芷,如果你死了,那师父的冤屈还有谁能来给报啊!”
“大师兄,二师兄,小师弟?你们,你们怎么都回来了?”肖君芷认出眼前的人后眼泪唰一下就下来了,“君芷无能,给你们丢脸了,我对不起大家,我没有脸再活下去了。”
“你怎么就没有脸活下去了?你就这样死了才是没有脸去见地下的师父!”小师弟怒斥完肖君芷后站了起来,面对大家道,“我们师兄弟当初相继离开不是因为医馆容不下我们了,而是我们不愿再为他刘家父子效命。我们的师父根本不是意外丧身火海,那场火分明就是他,刘善行亲自放的火!”
“什么?这又是什么情况?”
“天啊,大年初一的要不要这么刺激?这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我脑子都要糊掉了!”
“我站肖记医馆!肖老爷子及其徒弟们在乌蒙镇都多少年了,一家子从上到下从来都是其乐融融,什么时候闹出过出走或者分裂的矛盾?”
“有道理!大家再想想,自从刘家父子跟肖记医馆这半年来有接触后,看看肖记医馆的变化吧!虽然越开越大了,但原来肖记医馆的人还剩下多少?”
“卧槽,这是又反转了?哎不行,我得从头捋一捋!那就是说从刘善行计划向肖小姐提亲的时候,就已经在算计肖记医馆了?”
“这么一想的话,好像很合理啊!”
肖君芷师兄弟们的出现再次把刘家父子刚扭转回来的局面又给扭转了回去。
刘家父子心里那个恨啊,恨不得用目光就把骤然出现的肖君芷师兄弟们给活活凌迟了。
“肖君芷,万万没想到你的心机竟是如此之深。先是假借寻死之举谋取大家的同情心,又早就安排好了师兄弟们冲出来相救。这如果不是你提前计划好的,还能如何解释他们早就消失在乌蒙镇了,又为何突然齐齐出现了?”
刘渊洲继续猛刷受委屈的人设。
大师兄看过去的眼神蔑视极了,“我们为什么能突然齐齐出现,不是因为我们提前就计划好了,而是我们一直就在乌蒙镇没有离开。我们之前不揭发你,是因为君芷跟你是夫妻,我们不想搅乱她的幸福生活。但我们又不放心她,所以才悄悄地隐姓埋名到普通人家里。”
二师兄跟上,眼神则是自责不已,“当初在君芷出嫁的事情上,我还没少劝师父别拦着,说你是个靠谱的年轻人,结果你却这样狠毒又无耻。实话告诉你,如果不是君芷跳出来要跟你和离,我们几个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你放火烧死了我们师父的事情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知道!”
小师弟握紧着小拳头,眼中全是怒火,“你做下了这么多,老天爷瞎眼看不到,但你自己不知道吗?你但凡还有一点良心,你的良心不会让你夜夜做恶梦吗?你还要休掉我师姐!你有什么脸休掉我师姐?你又有什么资格霸占我师父留下的医馆!你就不怕他晚上入梦找你算账吗?”
肖君芷的众师兄弟们齐上线,有早先的人品左右,人们终于开始讨伐刘家父子了。
“我早就怀疑过了,这又不是秋天干燥的时候,怎么可能大火起来的那么快!当时多少人去救火了,居然还是没能把老爷子及时救出来,除非那火是有人从里面开始放的。”
“肖小姐当时怀有着身孕一时想不到报官查究竟也就算了,如果刘善行当真把老爷子看成亲爹的话,为什么不是报官查究竟而是迅速发了讣告?”
“肖记医馆是肖家的啊,就算肖小姐身体有孕不方便打理,可还有那么多师兄弟呢?谁也没有跟肖小姐争抢医馆的意思,为什么他们却在老爷子死后就迫不及待的各自离开了?结果却让一对没有医术的父子来打理。规模开那么大有什么用?义诊却取消了,这早就违背了肖老爷子当初立下的规矩。”
“现在一想真是各种漏洞!可是直到今天之前,我们不是都被蒙在鼓里吗?可怕!太可怕了!刘家父子还是人吗?他们是魔鬼!”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想一想,这种人也只有早先因人设崩塌而家破人亡的前武林盟主一家可媲美了吧?”
“等会儿,那个身败名裂的前武林盟主是不是就像刘来着?”
“哇靠,你这么一说,我以后都不敢正视姓刘的了。”
刘家父子一听这话眉心都忍不住要跳了。当初他们只改了名却没改姓,一是因为这是根本,他们不想忘祖;二是还是那个最危险的就是最安全的理论,他们想,江湖人只怕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还是姓刘吧?
可是现在,他们的身份要瞒不住了吗?那可不行!
“肖君芷!你当真如此恨我吗?即使没有证据也要把我抹黑,害我身败名裂之后,你好独吞家产和医馆?”刘渊洲捂着胸口踉跄着后退,“你居然还敢诬陷我放火烧死岳父?这样颠倒是非的话你怎么说得出口!好啊,你拿出证据来啊?你拿得出证据来我就俯首认罪!”
大师兄大喝一声,“我们就是证据!我们都曾亲眼看见!这还不算证据吗?”
刘德彪反倒大笑出声,“你们亲眼所见?哈哈,你们说谎!你们亲眼所见却没有去救你们那丧身火海的师父吗?你们眼睁睁看着你们的师父烧死了也仍然什么都没有说,只等今天才跳出来?你们这脑子貌似不怎么正常啊!”
众人一愣,对啊,亲眼所见为什么还没来得及去救人?
“我,我们,我们那是因为……”他们有苦衷,暂时还不能说。但外人可看不出他们的苦衷,外人只觉得他们这样是被问住了。
众人又哑了,心里惶恐不安起来,可千万别再反转了,他们的小心脏有点受不了。
刘渊洲有底气起来了,“说啊?证据呢?拿出来啊!”
肖君芷也抬头看向了师兄弟们,“师兄?师弟?你们可说话啊?”
师兄弟们开始慌里慌张地四下环顾,也不知道在找什么。
刘德彪气场全开,杀气凛冽,“在找指使你们这样做的主子吗?好啊!请他出来!我倒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要如此算计我们父子!只因为我们父子是外来的,才在乌蒙镇定居不久就比较好欺负吗?出来!甭管你是人是鬼,出来!”
随着他一声,还真有脚步声响起来了。
人群自动分散开来,大家齐齐望向了那个正从人群最外围走进来的身影。他带着大大的斗笠,完全看不到五官。但那走路的姿势,以及穿着打扮却令看到的人都慌了。
“这是,这是……不可能吧?不是已经死在大火里了吗?”
肖君芷颤着声叫了出来,“师父!”
刘家父子莫不精神一绷,心中齐叫不好。
来人走到近前,一把摘掉了头上的斗笠,不是肖老爷子还能是谁!
刘渊洲首当其冲,无意识地指着人叫了起来,“你怎么可能还活着!你究竟是人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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