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影寒道:“要从丐帮分舵把人带走,只能交给夜照龙这样的高手来做了。他武功超绝,在丐帮重重看守之下,神不知鬼不觉,就将你们俩带了出来。”
李鹊壶道:“没错,我以为我‘死’了之后,会被埋在土里,假如我当初埋在医庐附近的土里,夜照龙一样会把我挖出来,检查我是不是真的死了。”
洛影寒道:“你怎么知道前去偷你尸体的,就是夜照龙?假如是别的高手,岂不是直接把你带回福王府了?咱们根据字条的指引,跑来天绝峰,岂不是扑了场空?”
李鹊壶道:“这种事情,肯定不能大张旗鼓去办,人越少越好。换了是我,也会派夜照龙这样的高手去办。夜照龙和福王之间的关系,我早就有所耳闻。像夜照龙这样的高手,岂肯作小伏低,心甘情愿听从福王的差遣呢?”
宫洛二人听得很认真,他们都是心思活络的人,边听边想,想到什么就问什么。
宫心竹道:“你算准了夜照龙抢到你的尸体之后,一定不会将你直接带回福王府,只会将你带来天绝山,观察一段时间,所以留下那样的字条,并且给了孙女暗示。当她发现你的尸体不见了,就会想起你给的暗示,发现字条。”
李鹊壶道:“没错。我留字条,只是以防万一,就算开心没有及时想起我给的暗示,那也无所谓。”
李开心道:“我差点就忽略了。”
这些事情,全都串联起来了。
洛影寒道:“万一夜照龙在丐帮分舵之中,当场将你杀死,那你岂不是很冤?”
李鹊壶道:“他不会这么做的。倘若我是假死,他在我的‘尸体’上补刀,将我真的杀死,以后谁来替他们研制不死药?倘若我是真的死了,他再补上几刀,有什么意义呢?”
洛影寒点点头,真是绝了,这心思,比以前那个世界的逻辑大师,还要严谨,他道:“夜照龙能做的,就是什么都不做。他只能观察,或者等待。”
他将事情从头到尾捋了一遍,发现整件事情,其实充满了变数。
一个步骤不对,他就真的死了。
洛影寒道:“夜照龙最后发现没有?”
李鹊壶道:“没有。”
洛影寒道:“究竟这假死之法,有何玄妙之处,能瞒得过雪千崖、夜照龙这样的绝顶高手?”
这个问题很关键,他很想知道。
李鹊壶道:“说来真是巧了,我在研制不死药药引的过程中,无意间研制出了一味奇药,这味奇药服用之后,可以令人慢慢“死”去,越来越死,直到无限接近于真正的死亡,却又不是真正的死亡,到了生与死的那个邻界点之后,又会慢慢地活过来,越来越活,直到完全苏醒过来……”
耶律武道:“你说的是传说中的‘龙川丹’么?你研制出来了?”
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浑浊的双眼,也有了惊艳的光芒。
宫心竹一听“龙川丹”,便立刻想到了,若说江湖中近两百年来,最神奇的一种奇药,非龙川丹莫属。端木吹雪曾经跟她提起过,她记性好得很,一听就记住了。
“要是真有这样的神药,师父有救了。”
宫心竹内心一凛,暗自留心他说的每一个字。
洛影寒道:“世间竟有如此奇药?”
李鹊壶道:“奇药也谈不上,只不过可以让人穿越生死而已。”
他说着,捋了捋白须,笑容之中,竟有三分得意。
任何人提到自己的拿手绝活,都难免露出这样的表情。
李鹊壶,一生皓首穷经,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了医经药典之中,随便拿出一点小心得,都足够颠覆这个世界了。
李鹊壶道:“这两天,便是我最接近‘死亡’的时候,所以,武功再高的人,也看不出来。”
原来是这样。
要是他刚刚假死,又或者再过几天,等他越来越“活”的时候,他们就有可能看出问题来。
宫心竹道:“我还有一些疑惑,望前辈开解。”
李开心听她说话文绉绉地,不由得撇了撇嘴,李鹊壶早就看出来了,孙女儿、宫心竹、洛影寒三人之间,是一种尴尬而微妙的关系。
他视孙女如珍似宝,自然有些不喜欢宫心竹。
李鹊壶道:“我要说的已经说完了,至于你听没听明白,与我无关。”
洛影寒道:“你一早就预料到了,自己有可能落在夜照龙手里,是吧?”
李鹊壶道:“当然。”
洛影寒道:“假如你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天绝峰,你该怎么办?总不能再服用一枚龙川丹,继续装死吧,这个时候再来装死,夜照龙总能看出来了。按照龙川丹的特性,刚刚服用这药的时候,并不是‘最死’的时候,以夜照龙的本事,很难不被发现。”
在四品中境的高手面前装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李鹊壶道:“没好么巧的,他天天守着我的尸体。”
洛影寒道:“那倒也是,你就这么一直躺着,直到有人将你救走之后,你便以一个‘死人’的状态,离开岳州城,福王他们以为你死了,也就不会再为难你们了。”
李鹊壶道:“没错,就是这样。”
宫心竹道:“你现在醒了,是药效恰好到了?还是小妹妹她另有解药,帮你活了过来?”
李鹊壶道:“自然是另有解药,我刚才说过了,这两天龙川丹的药效,恰好是最‘死’的时候,你有没有认真听啊?”
宫心竹无语了,这老头的脾气……要不是将来还要有求于他,她才不愿搭理他!
他都这样说了,洛影寒还能说什么?
洛影寒道:“我还有一事不明,最后,他为什么要放火烧死你们,难道他不怕福王责怪么?”
李鹊壶道:“这恰恰是因为你啊,你闯上山来,大闹了一场,你的武功如此高明,夜照龙为了自保,就只能焚毁一切,这才改变主意……这些事情,不在我的预料之中。唉,碰到你,既是我的幸运,又是我的不幸。”
洛影寒深深一躬,道:“是我连累了你,万分抱歉。”
李鹊壶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反正我也没死,只是头发,胡须,都被大火给烧掉了一些。”
这倒是实情,不单是他,李开心、洛影寒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