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软清回屋之后就去了书房,她走到书桌前一挥手,桌上出现一沓紫纸,继续画符。
然而,她麟豪笔在手后准备拿纸又顿了顿,她发现自己并没有心情画符!
她美眸微眯,然后,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沉默了一会后,她头一偏看向窗外!
渐渐的,一双潋滟的桃花眼变得深邃,似有些出神!
窗外的雨下的好大,雨水声哗啦哗啦作响,她却没有听到一丁点儿。
你认为她是在想某人吗?
不。
她什么也没想,却又难以回神,因为她六识短路了,出现了暂时性的停滞。
……
距离萧府还有几条街道的地方,南辰熙跑的全身都湿透了,那身黑中带金的大氅都飘不起来。
然而他一点都不累,跑了有一个时辰两刻了,大气都不带喘一下的,还在拼命狂奔。
可怜另一条街道上的墨青和少文累的舌头直伸,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主子疯了!
这是要把咱往死里溜啊!
转眼到了戌时,南辰熙终于跑到萧府门口,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朝台阶上走去。
大门紧闭没有小厮看守。
他抬手敲门,过了一会门被人从里面打开,当小厮看到他时很惊讶,“督公大人!”
从上到下看了他一遍,赶紧让开给他进来,南辰熙进去后,他关上门就超先跑了。
一进是府宅的正厅,宴请会见宾客的地方,南辰熙自知不能失了礼数,在下人的引领下进入正厅,但他的身份在那只能坐堂中主位。
下人上了茶,他没心情喝就坐那等。
没一会,萧仁杰就提着袍子跑了进来,当他看到一身湿哒哒的南辰熙时惊讶了!
赶紧凑了过来问,“辰熙,你这是……”
南辰熙急色起身道:“萧伯父,我想见一下软软可以吗?”
软软?
萧仁杰脑子短暂停顿!
“萧伯父,我……”
“你别急,先坐。”
萧仁杰打断他的话,面色也变成长辈的态度,走到他左边的位置坐了下来,下人上了茶就退出去了。
南辰熙只好先坐下来。
萧仁杰打量着他,从湿漉漉的头发到发白的脸,再到湿哒哒的大氅,他断定。
看来这小子是从西厂一路跑过来的,即便他轻功再好一路飞奔,也要一个半时辰。
他问,“辰熙,你是因为清儿退礼物的事吗?”
南辰熙垂下眼睫,遮住了眼里的苦涩,然后点了下头。
萧仁杰微微一笑,默了默问他,“你很喜欢清儿?”
“喜欢,很喜欢!”
南辰熙说的认真,又像是在自言自语,因为他并没有抬眸看萧仁杰。
他墨发上的雨水顺着发白的脸颊往下淋,在他下巴聚集成水滴一颗一颗往下掉。
袖口,袍摆都在滴水,样子看起来好不狼狈。
而现在是冬天,他脸色发白是冻的,只是他低谷的心情迫使他感觉不到冷。
萧仁杰知道他现在很需要燎炉和毛巾,但他没有吩咐下人去办,不知是何原因!
他说:“辰熙,伯父很喜欢你,文宣也很喜欢你,下午的事伯父知道与你无关,文宣和清儿也没怪你,
退还礼物是因为清儿觉得受之有愧,因为你们之间的关系从目前来说并不是很熟,
而你突然就送来那么多贵重的礼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合适的,
你想想看,那一箱一箱的红木箱子抬着来,知道的是送礼,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下聘礼呢,清儿作为一个姑娘家,她要是真接受了会遭人非议!”
话音一落,对这种事丝毫不懂的南辰熙抬眸问,“送礼还有这些讲究?”
别人家不也会送礼吗?送的礼物虽不像他送的多,但人家都是照单全收啊,那些女子不都是很欢喜吗?
还有那个周玉,就算礼物不是他亲手准备的,也就两三箱,她也欢喜的不能自已啊!
萧仁杰笑了笑,“每户人家的家风都不一样,每个人的思想品德也不一样,我萧仁杰的女儿自然懂得礼下于人,必有所求这句话的含义!”
南辰熙一下就听懂了,连忙解释道:“我并没有那个意思,我只是以朋友的名义送礼物来的,我没有其他想法。”
“真没有吗?”
“真没有。”
“那你为何不送个一百抬去康王府,不送个一百抬去未央宫?”
“额这……”
南辰熙一愣!
然后唇边扬起笑容,目光闪躲间羞答答的还咬唇。
一副被人说穿了心事的小样子,还别说,挺可爱的。
所以萧仁杰看的呵呵一笑,在他印象中,南辰熙一直是威严凛赫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现在呢,在他面前却一点架子都没有了,他心中就有一种很享受的感觉。
他语重心长道:“辰熙啊,这儿女情长之事不能操之过急,清儿性子不仅淡漠还有条斯理。
她不是那种一见俊俏郎君就怦然心动满面怀春的女子!
你想让她对你有意,一味地热情如火是不够的!
她也不喜欢那种直面低三下四讨好她的人!”
一番别有含义的话听的南辰熙还真云里雾里绕不清,他干脆直接问,“辰熙还请伯父指教一二。”
萧仁杰深诲一笑,“呵呵!雨越来越大,我就不留客了,你好好想想吧!”
说完起身就准备走,南辰熙立刻起身拦过来,“萧伯父,你让我见一下软软好吗?我就对她说几句话。”
“你看,你这称呼也为时过早!”
“我……”南辰熙明白他指的是什么,“好,伯父,我想见一下软清妹妹可以吗?”
软清妹妹……
萧仁杰点了点头,这称呼倒是勉强可以!
他想了想说道:“不是伯父不让你见,而是伯父猜测她目前一定不会见你!”
“那伯父能派人去告知她一下吗?万一她会见我呢?”
“这……”萧仁杰考虑了一下,“好吧,那你在这等着,我去亲自找她。”
“好,谢谢伯父!”
“嗯!”
萧仁杰转身走了,只是他转身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南辰熙没有看见。
他抹了把脸,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也在这时他忽然感觉好冷,看了看自己一身湿哒哒的衣物,他忍了忍,暗暗运起内力不让寒气侵蚀身体。
萧府大门口的屋檐下也缩着两只落汤鸡,两人互相依偎在一起运转内力取暖。
好不可怜!
“想我堂堂一等暗卫,居然也会有落,落的这般境地的时,时候!”
墨青冷的舌头都打结。
“我还不是一,一样,只比你低,低一等。”少文搓着手臂,冷的打摆子。
墨青想:“主,主子肯定在,在里面烤着燎,燎炉,喝着姜汤呢?”
“那当然,咱主子是,是谁呀?就是皇上,也,也要看主子脸色行,行事!”
可惜他们的主子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不知为何,萧仁杰这一去就了无音讯了。
他坐在大厅等啊等啊,半个时辰都过去了,好像屋外都在灭灯笼了。
他有自知之明,落寞的起身朝屋外走去,萧瑟的再次入了冰冷刺骨的风雨中。
大门外的墨青和少文听到门被打开的声音,赶紧起身去看,就见他们主子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走了出来。
全身湿漉漉的,哪里像被火烤过的样子?
“主子……”
墨青和少文一声轻唤,心疼的声音都在颤抖。
他们何时见主子这样可怜这样落寞过,不用猜,进了萧府后的待遇显而易见。
这是恃宠而骄了吗?
少文瞪着低着脑袋的小厮在心里埋怨了萧府一句。
南辰熙没理会他们,径直走下台阶去,小厮摇摇头将大门关上了。
墨青和少文追了上去。
“主子,你先在对面的屋檐下躲一会雨,属下去给您弄辆马车过来。”
而南辰熙走出五十米距离的时候,转身面对着萧府大门,然后杵那不动,任它风吹雨打,也不再用内力抗寒。
墨青和少文看傻眼了!
主子这是要干嘛?
疯了是吗?这是什么天气他不知道吗?
但两人不敢出言置喙。
萧府三进院这边的主屋里还亮着灯,萧仁杰确实来了这里告知萧软清。
也如他猜想的一样,萧软清听完后不为所动,她不愿意见他,这么暧昧的行为,她若见他不就挑明了心意?
她没心意,不想给他任何感情上的错觉。
萧仁杰喝着茶,眼睛偷瞄着认真画符的萧软清,他想了想,放下茶杯问,“清儿,你可以跟爹说句实话吗?你是不会喜欢所有男子,还是单纯的不喜欢他?”
“不喜欢男子!”萧软清淡淡吐了几个字。
萧仁杰听的失笑,“那你是要单身一辈子了?”
萧软清不置可否。
“嗯…爹猜,你应该是看不上南辰熙这样的男子吧?觉得他不着调,不懂分寸,对你太过越矩了?”
“您猜的算对!”萧软清不否认这一点。
果真如此!萧仁杰笑着寻思了一下,问她,“你不觉得在情爱一事上,男子的态度主动热情一点更好吗?”
“情爱?我与他之间哪来的情爱?至少我没有。”
“那产生情爱之前总有一个被动一个主动嘛!你不喜任何一个对你主动的男子,又不会对任何一个男子主动,那情爱又如何产生呢?”
萧软清听了,手中的笔微微一顿,那笔下画了一半的图形瞬间消失,作废了。
而她头一抬,脸上有一丝茫然,“我无解。”
然后换了张紫纸继续画她的符去了。
萧仁杰:……
看来丫头是还没开窍啊?
得!肯定是跟着仙师与凡世脱离久了。
再谈下去没用,萧仁杰默了默,起身对她说道:“那你早点休息,爹就先回去了。”
“嗯!爹慢走!”
“好!”
这时,萧仁杰刚走了几步,门外就传来一声,“老爷,小姐,督公大人一直站在门外大雨中没走。”
小厮关门后从门缝偷偷看了一会,见南辰熙没走,他又看了一会,见他仍然没有要走的意思,就赶紧来禀报。
这么大的雨,又是寒冷刺骨的冬天,可别给人冻出个毛病来就麻烦了!
而萧仁杰听后并没有回头看萧软清的神色,直接走到屋外对小厮说,“随他吧,你下去休息不用理会!”
“这……”
小厮心里不忍,准备说些什么时,萧仁杰就凑到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然后,他点了点,扯着嗓子对着屋里喊道:“小姐,督公大人一路从西厂冒着大雨徒步跑来的萧府,他全身上下里里外外都湿透了,现在又站在大雨中没有走的意思,这样熬下去,人要出事啊!”
萧仁杰这时说,“这跟我们萧府无关,你不用管了,下去休息吧!”
“是。”
小厮任务完成,撑起伞和萧仁杰偷偷摸摸走了。
屋子里,萧软清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继续画着符,小厮的话她听的清清楚楚。
但那又怎样?
他情愿而并非她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