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都宫春意盎然。
御王府寒风萧瑟。
时而晴空万里,转眼间便是电闪雷鸣,狂风大作,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
“何事?”瞳仁一暗,空寂阴鸷。
欧阳业眉头紧锁,一字一句地问道,他周身散发着冰冷的骇人气息,让俯首在他眼前的黑衣人大气也不敢喘。
“启禀王爷,静贵妃请皇上去了仙都宫。”黑衣人的声音努力保持平静无波。
“哦?”欧阳业薄唇噙笑,凉薄的凤眸里,看不清喜怒。
只是捏着茶盏的手隐隐发白。
“皇上宣了楚太医,说是静贵妃身体有恙。”
黑衣人强压住心中的惊恐,声音止不住的带着一丝颤抖。
他觉得自家王爷平静的外表下面正在酝酿着滔天的怒气,他在心里不由得叫苦不迭。
“有意思!”锋利的剑眉染着柔和的光,深邃的目光中闪耀着意味深长的笑意,“本王倒想看看她想耍什么花招。”
边说边悠然自得地端起茶盏,轻轻地吹了一口浮叶,不急不徐地小哚了一口。
“属下已在她身边安排了可靠的眼线。”黑衣人毕恭毕敬地禀道。
欧阳业幽暗的狐狸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沉冷的脸漆黑摄人,盯着黑衣人的眼神暗藏波涛汹涌,“嗯,把她给本王盯紧了!”
“是!属下遵命!”黑衣人毫不犹豫地揖手,恭敬地答道。
欧阳业瞳仁微动,墨色深渊中翻滚着晦涩不明的星星点点。
“她若作死,你便送她一程。”欧阳业深黑的凤眸充斥着骇人的神色,怒极反笑,狭长的凤眸中,杀意骤现。
面前的黑衣人将头低得更深,大气都不敢出。
心里头却盘旋着一个怎么也绕不过去的疑惑。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黑衣人一哆嗦,眼中闪过担忧,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欧阳业剑眉轻拧,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狰狞,沉默片刻,又恢复了一贯的风轻云淡。
仅仅片刻,他眼里出现坚定之色。
“孩子以后会有的……”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挂着冷若冰霜的似笑非笑。
黑衣人瞳孔一颤,满目惊愕,却乖乖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欧阳业站起身来,淡定地走到窗口,抬眸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默不说话。
“王爷,皇上的身体越发虚弱……”黑衣人垂首,压低声音说道。
欧阳业眉目如冰,并不接话。
“太子病情如何了?”凉薄的声音夹杂着些许悲凉,浑身散发出刺骨的寒气,瘆人得很。
“时好时坏,一直不见好转。”黑衣人不敢隐瞒,如实道来。
“太医怎么说?”欧阳业瞳仁黑沉如墨,声音凉薄而阴森,目光冰冷如霜。
“时感风寒,再加上学业负重,导致心神不宁,坐卧不安。”黑衣人把打听来的消息像倒豆子似地全部告诉了欧阳业。
欧阳业静静地矗立在窗前,不说话。
摇曳的烛光,洒落在他的眼波中,波光粼粼,星光点点。
片刻之后,他冷眸微眯,目光变得阴森骇人,凉薄的声音低哑,说道:“让他拖着吧---”
黑衣人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着自家这个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的王爷,心中百感交集。
“王爷,那静贵妃……”黑衣人有些无措地低声询问道。
一片寂静。
静,诡异的静。
黑衣人心中无端升起一股惧意,脊背不由自主地越发弯曲,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默不作声。
“盯紧她!有任何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属下遵命!”黑衣人目光坚定地答道,
“退下吧---”
欧阳业骨节分明的手微微抬了抬,黑衣人如释重负地慌忙逃离,屋内的气氛简直让人窒息。
“是!属下告退!”黑衣人偷偷扫了一眼自家王爷,看清了他眼中的偏执与癫狂。
看着他的背影,欧阳业邪气地挑了下眉,眼底浮现出一丝晦暗不明的光。
再次慢悠悠地转过身,斜靠在窗棂上,眉眼含笑,静静地望着外面乌云密布的天空。
良久,长长叹了一口气,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那便让他疯癫成魔,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与自己斗!
轰---
轰隆隆---
“阿笙!”欧阳业眼波微转,凝视着窗外,清润出声。
“属下在!”阿笙应声从阴影中走进夜幕,站在了欧阳业的面前。
“陪本王走走吧---”欧阳业磁性低沉的声音入耳,却带着几分凄凉。
“好。”阿笙迎着他凌厉的视线,不卑不亢地答道。
欧阳业撤回目光,静静地打开门,往外走去。
夜,凄黑如墨。
阿笙不急不躁、一声不响地跟在他后面。
“阿笙---”欧阳业突然出声,清冷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无比清晰和磁性。
“属下在!”阿笙不敢有丝毫松懈,淡定地答道。
“若有一天,本王真的害死了自己的儿子,那……”欧阳业冷冽的声音戛然而止。
若是有灯,此时应该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满脸寒霜,眼中却闪现着悲痛和隐忍。
悲从心起。
“天下为棋,所有人皆是棋子。”阿笙不忍心看到自家王爷作茧自缚,忙出声安慰道。
“天下为棋……”
欧阳业有些惊讶地回头望着自己的贴身侍卫,眼眸中充满了惊喜和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