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当时你就在顶层的包房内?”
拉迪修瞪着神代清嗣,像是审视犯人一样。
“是的。”
神代清嗣拄着拐杖,支撑着身体向前走了几步,眯着眼睛坦然承认,他从手中掏出一枚弹壳,这正是罗丝事先放在房间内妄图分散警方注意力的迷惑项。
“这是我在包间里找到的,已经没有温度了。”
工藤新一眼里的怀疑神色更甚了。
这时一位警员将拉迪修拽到一边,悄然伏在他耳边说着什么,片刻后拉迪修对着有希子肯定的点点头,说道:
“有希子,果然不出你所料,剧院表示一个月之前就有一个可疑的人定了这间包间,不过他带着帽子和围巾,不能确定他是男是女。”
“那...老先生,您又为什么会在枪响的时候出现在包房里呢,难道说...”
“我并没有说枪响的时候我在包房里,我是说当时。”神代清嗣说道。“事实上,我是在枪响后几秒进入包房中的。”
“厕所的门就位于包房的斜对面,而从剧场前往厕所需要爬上一段楼梯,这对我来说并不容易,因此在上完厕所后我曾短暂靠在那间包房门帘外休息,在听见枪响后我进入了包房,并没有看到里面有可疑的人,我也能确定没有人从里面离开。”
神代清嗣看着拉迪修,补充道:“我曾经上过战场,对于枪声非常敏感,对于这点这位小伙子可以为我证明。”
工藤新一用手指了指自己,我?
他突然感觉自己被当枪使了。
“如果你们不信的话。”神代清嗣轻轻地拉下手套。“可以对我的手做硝烟反应鉴定。”
硝烟反应是很难在短时间内消除的,即使在开枪后用水清洗手部,也需要很长时间。
拉迪修蹲下身,查看着尸体,突然发现尸体的脖子上有一道奇怪的印子,右手上还有奇怪的血迹,不由得心生疑惑。
“这样的痕迹是怎么造成的呢?”
有希子凑上前来,沉思后说:“会不会是他在中枪后抚摸自己的胸膛粘上的呢?”
“令我纳闷的是,他右手的血迹有几处地方被磨掉了,很可能是摸到什么东西才会变成这样的,他被吊在半空时,应该也没碰到什么东西才对啊。”
此时拉迪修想起了某位靠谱的猎犬,他掏出了电话,拨打了过去,但对方显示无人接听,他并不知道神代清嗣此时就在他的身边。
神代清嗣将拐杖放在一边,在座位上坐下,不时地咳嗽两声,活脱脱一副退休老头颐养天年的做派。
“那就伤脑筋了。”拉迪修摸摸光溜溜的脑壳,焦虑万分。
“这么一个有名的演员死了,我怎么跟署长和我那非常迷恋基司的夫人交代呢。”
“那个。”清脆的声音在剧场里响起。
毛利兰怯生生地开口:“为什么不试试让新一来解开这个问题呢!”
“不可能的,新一他还是个孩子啊。”有希子脸上带着不信任,望着趴在尸体旁看得津津有味的工藤新一。
“可是,在我们来美国的路上,新一就解开了那个谜题啊!”
毛利兰非常信任工藤新一的能力,紧接着便将工藤新一以往的推理过程如数家珍的对有希子讲了一遍。
“我儿子这么厉害啊!”有希子托着腮,看着一脸认真的儿子。
而工藤新一还在仔细观察着舞台上的细节和尸体的特征,突然他脑袋轰的炸开,他懂了!
“你是说,凶手就是舞台上的四个女演员之一?”有希子看着工藤新一。
“是的,我想那位老先生并没有骗我们,凶手并不是从高层向舞台上射击的。”工藤新一说道。
“可是观众席上确实能看见一道从那里射向舞台的镭射光束啊。”
“我想那是为了迷惑警方,也就是说凶手之所以事先遮住面貌买票,再寄给剧团那份奇怪的礼物,为的都是为了剧团认为有可疑的人盯上了他们,设下的一个陷阱罢了。”
“是这样吗?”有希子和拉迪修一副我听不懂,但大受震撼的样子。
“还有一处证据是在这里。”工藤新一带着众人来到了舞台通往更衣室的甬道,也就是之前铠甲坠落的地方。
地板上隐约有一根被钉子钉住的蚕丝,旁边赫然有一道被利刃切割的痕迹,一旁的盔甲上也缠绕着几根蚕丝。
“这么说,是有人事先安排的咯?”
“是的。”工藤新一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她早就料到我们这些人还在莎朗的带领下来这里参观,所以用藏在鞋底的利刃割断蚕丝使得盔甲坠落,只要那位凶手当时也在现场,在基司被人射杀时,她又与其他人一样在舞台上表演,就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接下来只要再向观众席上射出一道镭射光束,就可以轻松将基司击杀了。”
“所以...”他的脑海中浮现出四位面目狰狞的女演员形象,“凶手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
“但是,死者身高一米九一。”拉迪修提出质疑,他用手指着坐在舞台下方的神代清嗣。“大概和那位老先生的身高差不多。”
“而女演员的身高都在一米八以下,死者的身高比她们都高,而且还藏在镜子后面,你说凶手要怎么才能做到从上往下开枪呢。”
“是啊,是啊,你快说嘛,新一。”有希子此刻化身儿子的超级迷妹。
“这个,我还没想到耶!”工藤新一头抓抓,一脸尴尬。
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呢,工藤新一陷入了沉思。
他的视线扫到方才坐在一边的神代清嗣,发现后者正在拄着拐杖吃力地想要爬上舞台的阶梯来到他们这边,这位老先生的身高还真是和死者差不多高大,哪怕腿部有伤也并不显得老态龙钟。
突然,一声巨响,神代清嗣仿佛失去平衡一样,从阶梯上骨碌碌滚了下去,好大一个人猛然间从视线中消失。
众人急忙跑过去,发现两柄拐杖散落在一旁,而老先生整个人摔得七荤八素,正吃力地喘着粗气想要自己爬起身来。
神代清嗣心想,老子为了让你尽快结案也是拼了老命了,这暗示这么明显你要是还看不懂也别说自己是侦探了。
工藤新一一个健步冲到神代清嗣面前,神代清嗣下意识地伸出手臂,以为工藤会扶他起来,没想到他冲到了舞台边缘,蹲身隐藏在舞台后,又突然起身将脑袋从边沿冒出来,像是一只土拨鼠。
“我懂了!”
“你怎么回事啊,新一!”毛利兰扶起了神代清嗣,帮助他站立起来。
“啊,对不起对不起,太忘我了忘记先扶起您了。”工藤新一挠挠后脑勺,满脸歉意的笑笑。
“不过,还是得感谢您,我已经明白凶手是怎么从上方击中死者的了。”
更衣室内的气氛像是凝固的胶质一般沉闷,有人用口红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低鸣的丧钟。
“我和基司非常相爱,我们在一起已经五年了。”莉拉说道。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和他正在交往...”另一个女人阿卡妮愤怒地看着她。
这些女人们都深爱着同一个男人,但眼下基司的死,原本还能艰难维持着的局面已经难以维系,猜疑、嫉妒、怨恨等情绪在整个房间内蔓延开来。
这不是更衣室,更像是修罗场。
“你们在干什么啊,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罗丝的化妆镜上贴满了基司天使扮相的照片,眼中闪烁着忧伤的色彩,心中正强行压制着得偿如愿的剧烈欣喜。
她手上带着丝质的雪白手套,指节一下下的扣动着饮料的拉环,却怎么也打不开。
这是她唯一的弱点了,手套的内侧在开枪时沾染上了火药的硝烟,如果摘下手套就很有可能露馅。
“我看,现在最激动的就是你吧。”一只手从她的手中取走了饮料,打开了拉环后,伊贝莉丝不屑地看着罗丝。
“你万万没想到,自己的男人还有两个女人吧。”
更衣室的门口,有希子双手怀抱着,满脸正义的看着房间内狗血的一切。
“这么说,她们都有杀害基司的动机了。”
“嗯?怎么会?”拉迪修不解其意,“伊贝莉丝为什么会有杀害基司的动机呢?”
“因为伊贝莉丝就是基司的原配妻子啊。”有希子解释道。
贵圈真乱!拉迪修脑海中浮现出这样一个想法。
“新一,你一定是发现了什么对不对。”
毛利兰跟在新一后面,双手扶着神代清嗣,舞台的正中间摆着那面被称为守护神的镜子。
神代清嗣感激的看着毛利兰,即便他并不真是行动不便的老年人,居然能对生平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发自内心的馈赠如此纯粹的善意。
而至于工藤新一,虽然很是冒失,又是很少见的情商荒漠,但那份至诚的正义感也是他生平少见的。
如果不是此行别有目的,他真的想跟这对少男少女好好的聊一聊,交个朋友。
他想起工藤有希子曾经说过想让儿子跟他聊一聊的事情,希望还有机会吧。
“兰,你的身高有多高?”工藤新一问道。
“一米六,怎么了吗?”毛利兰疑惑地说。
工藤新一看着眼前的女孩,上下打量着,此刻她不再是自己的青梅竹马,只是一段单纯的刻度尺。
“再加上这个的话,应该够了。”工藤新一掏出一本话剧的宣传册,册子约有三十厘米长。
如果小兰脑袋上顶着这本册子,那大概就是死者的身高了,他想着。
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神代清嗣,这不是有现成的吗?
“那个,老先生。”工藤新一的态度瞬间变得殷勤起来,向着神代清嗣发出请求。“您能...”
“不能!”
神代清嗣预判了他的预判。
“好吧。”
工藤新一只得让毛利兰站在镜子前,头顶着一本宣传册,拼凑出死者的身高。
少女瞪大着眼睛,看着工藤新一带着审视的目光向她靠近,圆润的脸蛋上染上了薄薄的红晕。
“干嘛?”毛利兰心慌慌,怯怯的问。
“亲亲。”工藤新一将脸凑近。
他其实说的是裂口,但日语中裂口的发音与英文kiss的发音一致,两个奇妙的音节在毛利兰的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kiss?!”
毛利兰感觉自己要窒息了,脑袋瓜里空空的。
神代清嗣在一旁看着,眼神中闪过一丝笑意,他从未发现自己原来还挺八卦的。
“对啊,你看上面,镜子的边缘不是有一道裂痕吗?”工藤新一一脸严肃,视线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
“这面镜子不是剧团的守护神吗?莎朗小姐还说如果伤到镜子,会引起大家的不安呢。”
毛利兰松了一口气,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总之是她会错意了。
两人发现了那面镜子的边缘木框上有拼接过的痕迹,这就说明镜子其实早就受到过损坏,是被人后续修复的。
之后他们转到镜子后幕布之后,发现了后方地面上一个可以开启的窄小通道,通道口沾着一片羽毛。
在工藤新一衬着手绢,掀开通道口的铁栏门后,两人发现了血迹。
案情是时候真相大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