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二小姐。”
储其远率先上前,眉眼之间是遮不住的担忧,
“陛下先前突然昏迷,用了好多法子,始终未能醒来,你快来看看怎么办?”
叶初棠轻轻颔首:“您别着急,待我先为陛下把脉。”
说着,她抬脚便要往前。
一旁突然传来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储院使如此看重叶二小姐,莫非是把她当救命稻草了不成?”
叶初棠脚步一顿。
储其远已经侧头看去,语气冷淡:“周太医若能让陛下尽快醒来,老夫自然也会对你格外敬重。”
“你——”
周康学一噎,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也不好直接撕破脸,只得冷笑一声,
“我倒是也想,可您也没给我这个机会不是吗?”
穆武帝昏迷之后,储其远就立刻进了宫。
在他之后,太医院的众多太医也都齐齐汇聚于此。
储其远用参片吊住穆武帝一口气,却无法让他醒来,周康学主动请缨,却被储其远毫不犹豫的拒绝。
他是院使,周康学心里虽然不服,却也忍了。
可没想到等了半天,来的竟是叶初棠!
——这将他们太医院众人置于何地!?
储其远神色无波:“陛下上次突然病发,高烧不退,听闻是叶二小姐来了以后才得以控制。这段时间,也一直是她负责为陛下看诊煎药,在场诸位难道有比她更清楚陛下病情的吗?”
周康学一口气堵在胸口,脸色涨红,最后只能咬牙忍下。
——谁让储其远说的都是大实话!
论起为穆武帝看诊,的确没有人比叶初棠更了解。
那么此刻,自然也该由她来。
储其远收回目光,抬了下手:“叶二小姐,请吧。”
叶初棠与他温声道谢,旋即缓步上前,为穆武帝把脉。
四周陷入安静,众人仿佛连呼吸都放轻了。
叶初棠眉心微微蹙起。
“陛下先前为何昏迷?”
这话一出,现场氛围顿时变得微妙。
储其远神色犹豫,似是在斟酌如何开口。
守候在旁的王松石忍不住道:“陛下亲自审案,一时动怒,这才——”
审案?
这个时候,能让穆武帝亲自审问的,自然是萧成煊的案子。
叶初棠目光微转,视线在偏僻角落站着的萧成霖身上停留一瞬,心里已然有了计较。
王松石叹了口气:“陛下龙体有恙,本不该如此劳神,但事发突然,没想到就成了这个样子。”
叶初棠点了点头。
能让穆武帝气成这样,可见是真的审出了东西。
内阁诸位大臣在此,太医院众人也都在此,却唯独不见萧成煊。
另外,如贵妃也不在这。
叶初棠心里已然猜到七八分,便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起身取出了针帛。
“烦请诸位先在殿外等候。”
周康学不肯动,表情不善:“你若要施针,尽管做便是!我们在这又不会碍着你什么!陛下圣体安危何其重要!怎能无人在侧!?”
储其远皱眉反驳:“医术一门精妙细致,谨防外泄向来正常。”
他认定叶初棠是跟随隐世大师学的医,不想被太多人看了偷偷学去,本就是人之常情。
周康学嗤笑:“究竟是陛下的安危重要,还是她的医术密不外泄重要!?”
都这个时候了还讲究这些,将来被陛下知晓,少不得要对叶初棠心生不满!
“你这——”
储其远还想反驳,被叶初棠拦下。
“诸位误会了,我请大家出去,并非是担心被人偷学。”
叶初棠心平气和地取了一枚银针,
“若看上一眼便能学会,那今日也轮不到我给陛下看诊了。”
周康学脸色顿时成了猪肝色,又气又恼:“你说这话是几个意思!?骂我们蠢不成!?”
这个叶初棠简直是嚣张到了极点!
叶初棠终于分了一道眼风给他,唇角微弯,乌黑的眼眸中却无一丝笑意。
“我只是担心有人情绪激动,一旦在这里闹起来,影响到了陛下,那就不好了。”
周康学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颤抖着手指着叶初棠,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这已经不是指桑骂槐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可偏偏!
他还不能反驳!
否则不是验证了叶初棠的话!?
储其远胸口闷着的那股气终于通畅了——他就知道她不会是个吃亏的性子!
他瞥了周康学一眼:“周太医还在等什么?耽误了陛下,你担待得起吗!?”
周康学愤然甩袖离开。
王松石等人相互交换了个眼神,也都纷纷退了出去。
叶初棠没拦着。
很快,大殿之内只剩下寥寥几人。
叶初棠接连取穴双侧合谷、内关,下针行云流水。
储其远屏住呼吸,也不由跟着紧张。
穆武帝没动,但脸色渐渐添了几分血气,不似方才难看。
忽然,叶初棠问道:
“您方才不让他们为陛下看诊,可是已经心有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