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频快做完的时候,我接到沈阔的电话。
“陆星,你回家了吗?”
“还没,正要回。”我态度良好,最近沈阔情绪不稳定,我不想触他的逆鳞。
饶是如此,沈阔仍沉吟了片刻,才说:“你是不是又在艾小鱼那边?”
我想了想,说:“上午陪艾小鱼去超市了,她想让我陪她挑几支红酒,拍视频用的。”
“你没有入镜吧?”沈阔紧张道。
“没有。怎么会?”我安抚道,“我记着的啦。”
沈阔一直很避讳我做抛头露脸的事,在这方面他真的相当传统,他认为做视频号的就是网红,网红在他们这圈子里差不多跟“外围”是一个词。
我对他解释了好几次,他就是听不进去,为避免争吵,我干脆不在沈阔面前提自己在帮艾小鱼拍视频了。
沈阔“哦”了一句,没再说下去了,他轻咳一下,说:“晚上我带你去个地方,你赶紧回家吧。我也差不多该到家了。”
我走回家也才十几分钟,可是我到家的时候,沈阔已经在家了,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不定已经快到家了。
打开门的时候,我一低头,看到门口的鞋子,顿时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沈阔听到开门声,大踏步朝我走过来,我正低头换鞋,脚下是双高跟鞋,有扣襻的,我一边用手指勾着扣襻,一边在想着沈阔的助理会不会把白天遇见我的事和沈阔说了。
我心烦意乱地用力一扯,扣襻没摘下来,指甲倒是刮破了少许。
咝~我皱眉看了一下指甲。
沈阔接过我的手,捏起我的食指含在嘴里,他眉头皱更紧,仿佛受伤的是他。
我心软了,转身抱住了沈阔。
“对不起。我以后会乖乖在家里等你回家。”我在他的怀里喃喃着。
我心里想的是,我以后会更早回家,或者我要跟助理学弟搞好关系,沈总一离开公司,我就回家。
沈阔吻了吻我的头发,松开怀抱,蹲下去对我说:“手搭我肩上。抬脚。”
我照做。
他俯身替我脱掉了高跟鞋。
站起身的时候,他手一转打横抱我去客厅,把我放在沙发上。
一会儿,他拿了医药箱过来,一边给我手指贴着邦迪,一边说:“这什么牌子的鞋,带刀片的吗。”
我笑了笑,轻柔道:“我没事啦。你别紧张。”
沈阔包完我的手指,揉了揉我的脑袋,说:“陆星,你喝酒了?”
“嗯。”我有些尴尬,“陪艾小鱼试酒的时候喝的。”
“那你晚上要醉了。”他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晚上,沈阔带我去的是一间新的餐厅,我们没去过的。
整个餐厅分上下两层,吧台,沙发,四方桌,高脚椅,吊灯,玻璃装饰,门口的大型花艺装置还有深柚木门和大大的落地窗。
“喜欢吗?”他抿唇笑了笑。
“喜欢啊。”我温柔地看着他,“这间餐厅感觉蛮温馨的。都是暖色调。”
柚木色和胡桃色相拼的地板,深茶色玻璃的桌面,黄铜镶嵌的镜子,还有暖橙色的插花。
“上次开车经过这里,感觉你会喜欢的。”沈阔说,“这里给我的感觉很像你。温暖的,像上海午后的秋天。温度虽低,但其实是透着暖意。”
“我是这样的吗?”我嘟着嘴巴,“我对你很好。”
沈阔被我逗笑了:“一开始对我可冷淡了,你忘了嘛,像这样。”
沈阔抱着胳膊学着我的面瘫脸。
我轻轻“哼”了一声。
“两位这边请。”服务生带着我们入座。
座位是预留的,落地窗,对着外面种着梧桐树的街道。
十月下旬,上海才算入了秋,但今年的秋天来的晚,外面仍是夏末,叶子绿的逼人,毫无萧瑟的意思。
晚上的树枝上亮着灯,光管像流星似的,一瞬而过,很漂亮。
这间餐厅虽然比不上沈阔带我去过的其他餐厅那样高级,可我挺喜欢这儿。
安静、温馨,晚上餐厅的光线调得柔和,沈阔连日来睡眠不足的脸色,在柔光的烘托下,显出神采来,他从菜单里抬起头来,朝我微笑。
“想吃什么?”
“你做主吧。”我顺从地说,“我都爱吃。”
沈阔没忍住,轻笑了一下,揶揄我:“忘了,我们家的小猪猪不挑食。”
我皱了皱鼻子,打开餐巾铺在腿上,低下头嘀咕了句:“谁小猪了?”
沈阔心情不错,又笑了笑,对着菜单对我挑着下巴:“今天呢,我就不代劳了,该你自己做主。”
说着,他将菜单交到我手里:“仔细看看这菜单,不急,我等你。”
我眯着眼睛,不懂沈阔葫芦里卖着什么药。
扫了一遍菜单,我点了不常见的红酒鸭胸肉和法式大扇贝。
沈阔说:“都看过了?其他不用试试?”
一旁的服务生是个小美女,她一直朝着沈阔微笑。
“不用了。”
我有些吃味,想叫那个小美女快些退下。
沈阔却对着美女眼神流转了一下,对我说:“陆星,你可以问问她,有什么推荐菜。”
原来是沈阔想留她下来。
我只好收起笑容,问她:“有推荐菜吗?”
小美女说:“您点菜真厉害,刚才两道就是推荐菜,如果要我推荐的话,那就再来道甜品,焦糖布蕾吧。”
“嗯。”
我把菜单交给她。
她终于走了,走前,她又对沈阔暗送秋波。
我手指揪着餐巾,有些烦躁,一抬眼,看到一旁的餐前酒,端起酒杯,一口猛灌进喉咙。
“亲爱的,你慢点喝。”沈阔说。
我一边感觉喉咙口辣辣的,一边感觉脸上开始发烫。
“这什么酒啊?好呛。”
“茴香酒。开胃的。”沈阔告诉我,“度数不低。”
是呢,我刚才那一小杯下去,忽然觉得晕晕的。
我又喝了半杯柠檬水,压去酒意。
但很快的,我想上厕所。
我对沈阔说:“我去一下洗手间。”
沈阔站起来:“你没醉吧?”
“没有。”我扶了一下桌子,盘子和刀叉叮当相撞。
沈阔对一旁站着的美女服务生使了个眼色,她很快过来问我:“客人,需要我带你去吗?”
又是她。
我轻轻让开她:“不用。我自己可以。”
我抚弄了一下头发,定了定神,有意放慢了步子,走得还算稳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