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哄睡了沈阔,他睡着的时候依然蹙着眉头,愁容满面。
而我白天因为视频号涨粉的快乐,在这一刻被沈阔的忧愁抵消得干干净净了。
我心想,此时我也是和沈阔在一条船上的。
我也许来不及深爱沈阔就答应了和他在一起,但我仍旧不愿意看着沈家出任何事,也丝毫没有弃船而逃的念头。
沈父病重,业务缩水,经济下行,就算是诸般如此,我仍旧愿意陪在沈阔身旁,和他共同面对。
沈阔只在这里待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便穿戴整齐,看样子是要去集团总部。
他走前对我说:“陆星,如果我没有立即回你的电话,那代表我在忙,你可以直接联系我的助理,或者秘书都可以。”
“嗯。好。”我乖巧地点头。
我送他到门口,关上门之前,他又不放心地问了句:“电话都记下来了?”
我吻了吻他的下颌,笑着说:“我又不是小孩子。”
沈阔也跟着笑了,他说:“我爱你,陆星。”
“我也爱你。”
……
我以前不愿说“我爱你”,但在某些时刻,人与人的感情会有质的飞跃,常常不是因为幸福,而是因为苦难。
沈阔身处沈家事业的低潮期,却无形中使我们之间的感情更深了一层。
沈阔走后,我接到孟娇的电话,她约我上午见面,在公寓楼下的小桃园餐厅。
我有些意外,但想想自己很久没有和孟娇见面了,便答应了,而且,那里曾是我生活过的地方。
我搬走了,公寓到底有没有退租呢?
我来的早了些,先回自己的单元,输入了密码,密码锁竟然打开了,我走进屋子,格局一点没变,房间却是一尘不染,像是有人经常来打扫,而且我放在茶几上的临别之语已经不见了。
我心头浮现出诡异的感觉,匆忙退出屋子,刚要关上门,看到周照站在我的身后。
我吓了一跳,做贼被撞破了似的狂拍胸脯。
周照双手背在身后。
他淡定地看着我:“陆星,我说过,房子不用退租,你想回来,随时都可以。”
“周董,你误会了。”我急促地喘着气辩解道,“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哦”了一声,仍看着我。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是那么具有压迫感,我只是被他看着,就紧张起来。
“我没有揣测你动机的想法。”他开口道,“你做什么决定,我都能承担。”
该是多大的心胸,才能把这样的话,说得这样自然。
可是,周董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的脑子转不过来了。
沈阔派保镖监视我,我能理解,周董又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他低头看了眼腕表,对我说:“陆星,你手上有沈氏影业的股票吧?”
我点点头,沈阔帮我买了300万理财的第二天,还转让了5万股原始股给我。
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不放心基金经理的操作,怕把我的钱给亏没了,那300万是要还他的,这5万股是他送给我的,我记得他嬉皮笑脸地说“300万是你的嫁妆,5万股是我给你的彩礼”。
沈阔爱开玩笑,如此一说听上去像是两厢抵消,其实我一分钱都没拿出来,全是他的资产,他却为了让我能“心安理得地受之无愧”,说了这一番话。
现在周董问我有没有持股,我不想骗他,轻点了一下头。
“节后第一个交易日,还有五分钟开盘。”周董说,“趁现在集合竞价,立刻把手里的股票抛了吧。”
我惊讶道:“为什么?!”
手机上的集合竞价仍显示的是涨停价开盘。
“沈氏集团老总突发心脏病的消息已经走露风声。”周照说,“沈氏影业今天必然会破板下杀,你开盘抛售,会抛在阶段最高价。”
我打开股票交易软件,周照的话像海妖的歌声,有蛊惑人心的魔力。
现在股价已经涨到了134元。我的原始股有5万股之多,一转手到手近六百五十万。
如果价格一直走低,跌破发行价又回到60元,那三百多万转眼就灰飞烟灭,跟做梦一样。
可是,真的会像周照说的那样?
就算沈董事长生病的消息不胫而走,可是票房的账面利润很好啊。
沈氏影业是独立公司,剥离了集团业务,才能重新上市的,我觉得不至于受负面消息的影响这么深。
我犹豫了一下便收起了手机。
我看着周照说:“谢谢您的关心,不过,我不想卖出。”
“商业决定应该是理性的。”周照旁敲侧击地暗示我。
我不想接这个暗示,至少此刻,不想。
周照沉默片刻,笑了笑。
“虽然不理性,但是很难得。”周照说,“陆星,你让我有些看不透。”
“我只是为你打工的,曾经的。”我不习惯周照的夸奖,用公事公办地语气说,“周董,您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我约了人。”
周照说:“约了孟娇?”
我拧着眉头,感觉自己正踏入了他的圈套。
“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孟娇是我的助理,她要为我办事。”周照毫无愧色地看着我,还不忘用话语来噎我,“我不知道,我要见自己的助理,竟然还需要别的助理来约。”
“我已经不是你的助理了。”我觉得有些头疼。
周照不与我争辩,话锋一转:“不如我们进屋聊?”
他在门上输着密码……
“等等……”我制止他。
“我和你在小桃园见面,沈阔不会吃醋吗?”周照手指按在最后一个数字上。
“好吧。”我放弃了。
嗒~开门声和我妥协的声音同时响起。
周董打开门,对我做了个“请”。
我似乎正被周董邀请进入“他”的房间,可是这似乎也没错,这确实是他的“资产”,如同粮仓中的一粒米。
如果一个富二代,他的财富体量能达到千亿级别,那我不知道富过五代的人,这个数字会可怕到什么程度……
抱持着这样的想法,周照在我面前,我更感受到了某种无形的压力。
周照坐着,我站着。
他朝我笑了笑:“你说你不是助理,可是你这样站着,我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对你说话。”
我只好有些拘束地坐到周照旁边。
周董从桌上抽出纸巾,像是回敬我一般,在纸巾上写字,写完了折好交给我。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周照想做什么。
他说:“想办法把我写的话交给沈氏集团的董事长看。”
我不解:“你和沈阔不是朋友吗?为什么要通过我?”
周照看着我,像是在问我“你是真不知道”?
他轻叹了口气:“沈阔差不多快为了你和我绝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