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回到帐子,小雨拿了个食盒进来说:“福晋,八贝勒那边送了些吃的来给爷,您看?”
林黛玉瞧了一眼,是红枣莲子粥和几碟家常小菜,道:“给你们当宵夜吧。”
小雨拿着食盒交给画堂,画堂道:“这满满一食盒东西倒显得我们姐妹无能,不知道该给爷和福晋备吃食似的。”
小雨笑回:“姐姐想多了吧,给你宵夜吃还不行?”
林黛玉琢磨着,八贝勒大概要拉拢胤禛,这样巨细无遗正显得他亲善,若不是早知道了他狼子野心,恐怕自己免不了感动一番。
胤禛回来后知道了胤禩送吃食来的事情,想了一会,说两家府邸离的近,以后这种事在所难免。林黛玉也觉得,不过在京里时她同八福晋速来不和,两府的往来很少。胤禩原来也没怎么着,现在是改了想法了?
御驾已在喀喇沁部耽搁过久,因此第二天便继续北上,一路往北,直至嫩江的科尔沁部。
科尔沁部位列内扎萨克二十四部首,爵高位尊,当朝皇太后亦出自博尔济吉特氏,此次背上塞外,皇太后亦随,到了科尔沁便是回到久别的故乡。
草原还是一样的无边无际,往东看能看到长白山上皑皑的白雪,青草的味道伴着清爽的微风吹入鼻尖发梢,晴空碧蓝。膘肥体壮的马儿沿着嫩江岸边踢踏着走,不时底下头去啃丰美汁多的草,马上的人也不催促。
“呀,这里美多了。”相比起在喀喇沁的郁郁,林黛玉显然更喜欢这里。
“我也最喜欢这里。”胤禛指着东边巍峨的山脉,带着无比的尊崇肃穆,“那里是我族龙兴之地,神栖之所在,总有一天我要亲自去那里祭拜长白山神。”
唯有天子才有资格祭神,胤禛头一次在林黛玉面前直言说出他的野心,林黛玉却一点都不惊慌,还笑着附和:“我等那一天。”胤禛以为她没听懂,其实她早知道了。
胤禛握|住林黛玉的手放在鼻间轻闻,郑重承诺:“带着你一起。”君子一诺,重于千金。
林黛玉心中微感,面上巧笑嫣然,请他讲一讲长白山的故事,却半天没等到回音,便往回抽手:“做什么呢?”
胤禛哪肯放手,顺着她手指一路嗅进袖子里,“玉儿用的什么香,真好闻……”
林黛玉差点把持不住挠他一爪子,刚才还说正经事呢,“擦了玫瑰香膏。”
胤禛欺上来轻吻了一下怀中人放粉颊,喃喃,“这种香气,焉能是玫瑰那类俗物可比的,一定是福晋的体香……之前没有,最近才出现……好奇怪,你说是不是?”
胤禛不住地嗅到林黛玉细白的颈子里,温热的鼻头嘴唇在她皮肤上碰触,软腻温凉的触感,如同上好的暖玉一般,叫人舍不得离开。
林黛玉身子前倾,羞愤道:“你属狗的么!”嗅个不住!
胤禛无辜道:“福晋明明知道爷属马的。”
林黛玉摸|摸身|下的大黑马,侧耳做倾听状片刻,回道:“马儿说,它不许你这登徒子属它。”
“登徒子?”胤禛冷不防一拉马缰,马儿受惊飞奔起来,林黛玉也顺着那股力道撞回胤禛怀抱里,与他贴的紧实,胤禛迎风朗笑出声,“分明是玉儿你自己投怀送抱,爷何罪之有啊?”
不知道哪个山头上传来一声狼嚎,然后一群狼嚎紧随其后,令人心肝俱颤,在这种空旷无人之处格外吓人。
林黛玉很是惊慌了一阵,四下张望,生怕哪个矮坡忽然冲下来一群狼,他们这两人一马,还不够那种凶物填牙缝的。
胤禛好笑道:“你放心,狼不会来这里的。”话刚说完,水面忽然一阵响声,吓的林黛玉大叫一声,原来是一只大鱼跃出水面,疏忽又游走了,惹得胤禛大笑。
林黛玉恼他笑自己,也恼自己胆小,连胯|下的大黑马都处变不惊的,就她胆子小。
“狼不会伤害蒙古人,它是蒙古人的图腾,更怕我们满人,它听见我们的声音早躲的远远的了,哪敢出来造次,不要怕了。”胤禛正色道,“再不济我带着弓箭呢,来了正好宰了它,给你出气。”
林黛玉问:“那要是来了一群呢?”
胤禛哈哈大笑,“那我们只好同霸王虞姬一般,做一对黄泉夫妻了。”气的林黛玉锤他。
锤完了胤禛才撮嘴成哨,尖利哨声传出极远,没一会儿引来一只大鹰,几声尖叫后俯冲下来,在两人头顶盘旋鸣叫。离近了看,这鹰浑身雪白的羽毛,展开翅膀有七八尺大,十分雄健。
胤禛语气不无得意,“你瞧,这是我新得的海东青,有灵性的很,捕猎、传信都能,最忠心护主不过。”
林黛玉瞧着东青英姿,也十分羡慕,敬畏之心陡升。
那只白鹰盘旋了一会,忽然俯冲至远处,再飞过来时嘴里叼着一只灰毛的胖兔子,扔在两人马下,叫了两声飞走了。
那只灰兔躺在地上挣扎,林黛玉拍手笑道:“我们的午饭有着落了。”
海东青没一会儿又叼着两只色彩斑斓的野鸡回来,还赶过来一群来江边饮水的鹿。胤禛搭弓射箭,一口气射死三只雄鹿,犒赏海东青一只,剩下的暂时扔在那里,等回头叫人来带走。
两人就地起火,林黛玉不会烤肉,胤禛一个人熟练地剥皮、洗净,将猎物插在树枝上烤,看的林黛玉诧异。他解惑道:“以前同皇父一起出征噶尔丹,大军时常驻扎在荒野,烤肉是我和弟兄们打牙祭时练出来的本事。”
林黛玉嫣然笑说:“我刚到京城的时候见你黑的像块碳,就是那时候的事吧?”
胤禛笑着点头。
“我还在书铺子里买了一副你的字,收走了你的手帕,当真是满载而归。”
胤禛故作严肃:“爷那时想,小小的年纪就空手套白狼拿走爷的物件,以后怕是整个人都得赔给爷,方赔的起。”
林黛玉推他一把:“胡说,我费口舌夸了你许多话,早两清了。”
胤禛悠悠道:“原来福晋那时候就知道维护爷了,真乖。”
林黛玉大呼:“你个混蛋!闭嘴!”
“对了,”胤禛问,“我们的定情信物你还留着吗?”
“扔了。”林黛玉冷笑,“谁家正经女儿留着登徒子的东西,早叫我礽掉了,哼。”
“当真?”胤禛眯眼。
林黛玉实话道:“帕子是真烧了,字还留着。”
“还算像话。”
“嘁……”
烤的喷香的兔肉令人食指大动,虽然没放任何调料,也是顶尖的鲜美味道。林黛玉吃了一只兔腿就饱了,胤禛吃完,两人用水沾湿帕子擦了嘴角,将火堆就地灭火掩埋,骑马往回走。
侍卫碰头时,胤禛使两人快马去捡猎物回来,其他人随他回营。
半路又碰上了一队人兴致高昂地打猎归来,载着满满的猎物,最前头的女子容貌极盛,比喀喇沁部的卓玛还要艳|丽动人。相比之下,胤禛林黛玉两个人,加上不遑对面的侍卫队,只有三只雄鹿几只野鸡,气势上便逊了人家一筹。
两队人马相遇,打头的女子向两人敛衽行礼,礼数很周到,不愧是博尔济吉特的子孙。
这名女子叫博尔济吉特·诺敏,皇太后的亲侄孙女,孝庄文皇后的同宗,在草原也号称玉儿——她的确当得起美人如玉四字。
诺敏格格跟皇族的关系千丝万缕,因此他们关系亲厚,双方于是一同打马而回。
诺敏很热情地表示要送给他们一半猎物,被林黛玉婉拒,解释他们并不是出来打猎的,游玩而已。
诺敏非说她长太瘦小看起来简直常年没吃饱过,要塞给她一堆猎物,请她吃烤肉蒸肉煮肉什么的,简直盛情难却,林黛玉拒了三次,见人家是好意的,才松口了。
胤禛颇为郁闷,他已经落到需要别人来操心怎么养他福晋的地步了嘛?隔日奋发图强,猎了一大堆猎物回来不提。
诺敏后来频频向林黛玉示好,更在皇太后面前为她美言,林黛玉慢慢跟她交好,两人一同说笑打闹,俨然相见恨晚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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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驾在草原呆了一个月,于七月初至热河行宫。
热河湖多、水|多,温泉多,碧波前倾、云蒸霞蔚,实在是个避暑的好去处。
每次御驾北上避暑,多数要带胤禛来,因为他实在是怕热的很,比身材略胖的九阿哥还要怕热。草原也凉爽,然住着蒙古包毕竟不方便,在热河可算是两全其美。
奔波了一路,胤禛想带着小福晋去泡温泉,岂料林黛玉说:“已经和诺敏格格约好了,你自己去吧。”
诺敏跟随御驾来了热河,胤禛新仇旧恨,立即不高兴了。
胤禛佯怒时还挺能唬人的,“不行,你要抛下爷去找别人泡温泉去?”
林黛玉才不怕他,小声道:“我本来也不要和你一起,谁想和你一起洗浴……男女授受不亲……”
两人虽然天天睡在一张床|上,但那是盖着棉被纯睡觉,简直不能更清白,泡温泉什么的,那不就要裸|裎相对了吗。
一个躲闪一个痴缠,冷不防林黛玉被压在榻上,两人交叠在一起,呼吸相闻。
“我可不管,我们是夫妻,怎么不能一起去?”
林黛玉挣扎了两下,被锁住四肢动不了,瞪道:“就是不能,你沉死了,快放开我。”
挣扎间,林黛玉单薄夏装的领子挣开了些,正方便了胤禛,伏在她领口深嗅了一口气,然后抱住她深吻下去。
他们曾经亲吻过多次,都是一触即分,这回的不一样,胤禛将舌头伸进去搅拌,吸、吮、舔、转,将林黛玉弄得头晕目眩,浑身酥|软,再也挣扎不得。
屋内一时旖|旎无限。
一双惹火的手从腰身慢慢探入衣襟,揉|捏着细|腰上软腻平滑的皮肉,顺着弧度缓缓向上侵略。
忽然,只隔着一道软帘的外室轻巧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让林黛玉瞬间清醒过来,想推开身上的人,胤禛不依,吻得越发激|烈。如果被丫头看到,她的脸面还要不要了,林黛玉忙用拳锤他的背,胤禛兀自不理。
脚步一下一下轻轻巧巧的,直敲在林黛玉心里,她用自己已不中用的脑子困难地想来人是哪个的时候,脚步声又慢慢由近及远,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
她肯定看见他们在做什么了!林黛玉懊恼地想,却又再次沉迷进去。
双|唇终于分开,两人目光对视,一个是情|欲横生,一个是羞愤躲闪,胤禛笑意一闪而逝,复又欺上。嘴唇缠|绵至她耳后,乃至于绵延入颈。
衣领被拉的大开,露出里头绯红绣并蒂莲的心衣,胸前鼓鼓的一个小团子随着呼吸微微起伏,诱|人极了。胤禛并未解开最后一层心衣,只在敞开的锁骨和颈子间啃咬徘徊,双手也仅止于腰|腹。
但这也是前所未有的深度,令人惊惶的同时,亦欲|罢不能。林黛玉恍惚间觉得被一硬|物咯的肉疼,神识却越发的不清醒,只抱住胤禛,随他施为。
许久,胤禛才起身,林黛玉的意识也慢慢清醒。这时胤禛全身衣服整齐,林黛玉却罗衫半|褪、面色潮|红,颈间布满红色吻|痕。
少女姿态毫无半点防范,眼神迷醉得让胤禛又差点把持不住,连忙帮她整理好衣服。
待反应过来,一股名为“羞|愤欲死”的情绪迅速席卷了林黛玉,兴许因为嘴巴被吸的发麻,她连说话都不利索了,“你,你……你这么胡来,让我怎么出门?”撒娇,嗔怪,就是没有半点质问的意味。
胤禛缓缓摩挲她红肿的唇|瓣,哑声道:“胡来?你不知道我对你多克制,都忍快成圣人了。”说起这个,他就怨气的很,气这婚成太早,考验他忍耐力,怨小姑娘不早生几年,让他整天煎熬。
林黛玉好容易消下去温度的脸颊又开始发烫,“你说什么呢……”仍是软|绵绵的调子,在这种时候简直不要太勾人。
胤禛都快被她逼破功了,又怕再来一次吓着了她,大步走出门去。
色令智昏,胤禛默默地想,他竟然一颗心被拴的牢牢的,越发地甘之如饴。
胤禛走后,小雨一溜儿跑进来,小心问:“福晋,今儿这温泉,咱还去不去了?”
林黛玉闷闷说:“你去告诉诺敏格格一声,我身上乏,今天不去了。”她这样怎么好出门见人。
小雨正要走,又被喊住,林黛玉问:“刚才进来的是你?”
小雨讷讷点头,她心里替福晋高兴,也知福晋脸皮薄,恐怕正不好意思着呢,她便不敢表示什么。
果然林黛玉道:“让画堂去诺敏那里,你去给我找生肌膏来。”末了又添一句,“不许长舌头。”
小雨忙闭紧嘴巴,连连摇头赌誓不说出去。
林黛玉涂了生药,但生肌膏虽好,也得明天才能完全消除,今天恐怕连卧房门都不用出去了,只能看书打发时间。
没想到刚一会儿工夫,诺敏来了,林黛玉只好匆忙套了件高领子的外衣去迎她,心下忐忑,怕她看出什么来。
诺敏道:“你说你乏了?泡温泉不就是解乏的么?怎么你反糊涂了。”
林黛玉眨了眨眼,道:“你怎么没去?”
“我跟她们不熟,单喜欢和你玩,你不去,我一个人又什么意思。”诺敏笑答,“对了,你脖子怎么了,哎呀,耳朵后面也肿了一块,怎么回事呀?”
林黛玉尴尬了一瞬,道:“蚊子咬的,不妨事。”
诺敏咬牙:“蚊子太讨厌了,我就是容易招蚊子的那种人,好烦的。”
林黛玉只好微笑。
诺敏又道:“我怎么觉得你嘴巴有点肿呢……”
林黛玉扯扯嘴角,胡乱道:“刚才吃辣了,辣肿的。”
诺敏于是关心:“这大热的天,你要注意呀,吃太多的辣椒不好的,上火。”然后滔滔不绝地讲起她某年某月某日吃多了肉一不小心上火巴拉巴拉……
林黛玉默默地听。
“你这里好热啊,是没有放冰吗?我热死了!果子是上屉蒸过的吗?一点都不好吃。”诺敏大抵是个不拘小节的,直接将不满说出来。
林黛玉畏寒不畏热,就算是炎夏也不大出汗,尤其热河天气本就凉爽,所以夫妻二人的份例冰都是胤禛在用。她歉道:“我不知你畏热,抱歉。”撤下温茶,让人送冰盆和井水湃的果子来。
刚才那件羞人的事至今还占着她的大半思绪,竟忘了别人不跟她一般体质,待客疏忽,实在对不住人家客人。
有了冰盆,丫头掌扇,诺敏才舒服了一些,没消停多久就去拉林黛玉的外衣,笑嘻嘻道:“大热的天,你穿那么多做什么,快脱了。”
林黛玉忙闪开,颦眉轻斥:“格格别闹。”
诺敏手一顿,不甘愿地收了回去,嘟嘴道:“这么开不起玩笑……”
林黛玉解释道:“我生性畏寒不畏热,格格看,我头上没出汗,一点都不热。”
“好吧……”
诺敏临走,和林黛玉约定明日一起去温泉,林黛玉满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