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百里晟轩严肃道:“此话当真?”
李若离行礼道:“绝不敢欺瞒。”
一旁的齐厚德一惊，一脸仓急，就快坐不住身子，百里晟轩又道:“若儿详细说说。”
“暂且不行，”李若离轻声道:“还有事情尚待解决……”
不等她说完，齐厚德怒道:“一派胡言！赵大人早已没气了，怎么还能醒来说话！”
你们既知人已死透，无法醒来，却还提出医活死人的要求?
李若离不紧不缓道:“德州，赵大人所述，在德州。”
此话一出，满座寂静。
德州是赵大人的家乡，他的妻儿老小俱在，因刑部职责过于危险，恐遭人报复，赵大人很少对人说起他的家乡，李若离是刚来不久，根本与赵大人没有交集，能说出德州，必然是赵大人亲自告知的。
说出德州即是证明自己什么都知道，李若离又缓缓道:“民女自会说出赵大人东西的藏匿之所，只是目前，民女想要为婢女红花讨回公道，她是无辜的。”
无辜受累，无辜惨死，所有证据都指向了德妃，就差一个百里晟轩肯不肯。
李若离眉眼低垂，看着地面，上首百里晟轩语带微笑道:“那么若儿，觉得如何是好?”
这是又将难题抛给了她，她说一句话，便可以让所有人嫉恨。
齐厚德似乎十分着急，欲劝百里晟轩，李若离先他一步道:“德妃所做之事，还要看刑部如何处理，现在陈大人受累，那便只有大理寺来审了，皇上说大理寺卿便在旁边，那么正好，民女有话要问。”
百里晟轩眸间闪过思索，后道:“若儿想问便问，大理寺卿便是陈大人身旁的齐大人。”
李若离转向齐厚德，声音微小却格外铿锵道:“敢问齐大人，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当真！”
齐厚德一震，苍老的手掌开始颤抖，他仿佛一下脱尽了所有的力，颤巍巍道:“自然，当真！”
“那么，德妃以妃子身份，妨碍公务，单单是这一点，该如何判！”
“自是，”齐厚德的喉间似乎梗住，几乎咬牙道:“打入冷宫！”
话音刚落，德妃突然哭泣起来，惹人怜的女人哭起来极有技巧，既不丑陋，又梨花带雨，似乎撕心裂肺，又似乎肝肠寸断，叫男人看了便忍不住心疼。
只听德妃趴与百里晟轩脚边道:“皇上！皇上，臣妾一时糊涂做错了事，臣妾愿意承认，臣妾只是十分讨厌陈大人，因为他总妨碍爹爹，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一人所做！皇上罚便罚我，希望不要怪罪爹爹！”
德妃几欲哭得昏倒，齐厚德适时跪下苍声道:“皇上啊！是老臣管教不严，老臣愿意承担过错，方才那小姑娘说的对，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德妃做了错事，老臣定不会为她求情，皇上要罚便罚！”
这一老一少，一个梨花带雨，一个以苍老的身体可怜讨饶，可真叫上座难为。
百里晟轩面带微笑，亲自扶起齐厚德道:“爱卿言重，凭爱卿多年为我朝效力，朕也该念些情分。”
齐厚德顺着百里晟轩的力道站起，听了此话眼底便闪过一丝喜意，又听百里晟轩道:“既此 ，便判德妃打入冷宫，齐大人继续彻查陈大人受诬陷一事！”
百里晟轩说完，德妃一下全身瘫痪，坐与地上，她甚至哭不出眼泪，连李若离都不曾看了。
几年了，她跟了百里晟轩多久，为何却得来如此后果?她甚至还没有走出离若的阴影！
没错，因为百里晟轩对离若太过宠爱，她们后宫的妃嫔，百里晟轩一个都没有碰过！可是她们还要为此保密。
为什么啊？离若算什么?她一阶粗鲁的武将，何以叫百里晟轩为她做到这一步！
侍卫将瘫倒的德妃架了下去，百里晟轩看都不看，直接叫百里升道:“听若儿的指示，去将有关赵大人的证据寻来。”
百里升行了一礼道:“是。”
齐厚德几乎是惊得坐下了，他以为，他以为，损了一个女儿，至少还有一个陈诚，可是，百里晟轩竟是没有叫他去寻证据！
这件事说是大理寺处理，可是百里晟轩已经完全插手了！
就为了一个陈诚，他的儿子与女儿都毁了！
如此元气大伤，齐厚德一丝力气都没有了，就连报复的心思都无法浮现，他只能呆呆的坐着，浑浊的眼中什么也看不见，就像天在旋地在转一般。
李若离已详细对百里升告知了地点，在百里升走后，齐厚德与陈大人也离开了，只剩李若离与百里晟轩，对了，还有一具凉透的尸体。
百里晟轩温和笑着靠近李若离，他似是要扶，李若离轻微避过，自己起身，她看不透百里晟轩，亦不知他是开心还是生气。
李若离又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小声道:“希望皇上可以脏了婢女红花。”
“自然，”百里晟轩笑的眉眼温柔:“必定厚葬。”
百里晟轩这样一笑，根本叫人招架不住，太温暖了，就像他将你捧与手掌之中，悉心宠爱。痴恋他的人，必然心都要融化了，想将一生托付。
一生托付，离若也曾有这般想法。
见两人太近，李若离后退一步，半弯腰行礼道:“皇上，民女有任务在身，想必皇上也听说过，民女来皇宫已久，也该回去了，完不成任务，是民女的失误，要该受惩罚的。”
百里晟轩再进一步，轻声道:“若儿心善，医治麻风村，朕自是知晓的，可是若儿，你若离去，朕会寂寞的。”
他说的委屈，眸带闪光，一脸哀恸，当真是光彩无限，叫人怜惜。
男人也能叫人怜惜?李若离状似落寞道:“民女想过此事，不过皇宫距麻风村不远，皇上若是相见民女，随时来叫便可。”
她说完，这几天头一次敢直视百里晟轩，看着他的眼睛，顶住压力，小声道:“希望皇上成全。”
百里晟轩并不言语，默默看着她，就像要看到她的内心深处，他突然说道:“若儿，你可是若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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