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铁河听到乐银山这样说后,也是一脸的惊讶。
他愣愣的盯着乐银山,心里在怀疑这还是不是自己那个三棍子打不出个屁的儿子。
从前的乐银山,是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的。
曾经的乐银山在遇到自己搞不定的问题后,最多就是支支吾吾的半天说不出话来,那模样能急死个人。
可现在的乐银山,能这么痛快的将自己遇到的问题,直截了当的说出来,足以说明,乐银山这一年,在镇上的成长。
乐铁河欣慰的看着乐银山,说道:“我家山儿也有出息了,现在的你比你爹我都厉害了不少,你爹我,也只会种地,去了镇上后,能帮到你什么呢?”
乐银山听着乐铁河平淡的说着,心头也是一震。
这是自己的父亲,第一次在自己面前承认他不如自己。
虽然看起来,乐铁河的口风像是松动了一些,可实际上,这叫以退为进,说到底还是拒绝了乐银山的提议。
乐银山想反驳一下乐铁河,可张了张嘴,忽然发现自己根本办法反驳。
正在这个时候,乐小天开口说话了。
“爹,爷爷不想去的话,就别勉强爷爷。”
乐银山听见乐小天跟自己反着来,眉毛就是一扬,正要说话。
乐小天继续开口道:“爹,你想想看,爷爷跟咱们去了镇上,明天除了店里,他还能去哪里,到时候,那个店,对爷爷来说,不就像是一个牢笼,监狱嘛?”
“相反的,爷爷在村里的话,虽说每天都要下地干活,可村子里的乡亲都是爷爷认识的人,爷爷在村里待着,反而比在镇上自由。”
“再说了,咱家的地,也没有多少了,就算耕地,爷爷也不会很累,实在不行的话,您看,要不给咱家买头牛?”
“至于,等我走了以后,您一个人忙不过来的话,你看,小富哥不是在村里吗?您把他喊到咱家,我教他怎么记账,到时候,你也不会多累了。”
乐银山根本就没有想到乐小天的嘴里能说出来什么像样的话。
可乐小天的一席话,还是震惊到了他。
是啊,自己的爹操劳了一辈子了,虽说现在他的年纪是不小了,干活有点力不从心,可自己把他接到镇上的话,这样真的是他想要的嘛?
想到这,乐银山瞪了乐小天一眼,道:“小兔崽子,坏我好事。”
接着,他看向乐铁河,叹了口气道:“爹,你是俺爹,俺听你的,你要是想在村里住的话,俺同意,但是俺有几个条件,你得答应俺。”
乐铁河听到乐银山这么说,也是松了一口气。
他还真怕,乐银山老是说个不停,到时候,烦都得烦死。
他看向乐银山,示意他说。
乐银山说道:“爹,一共是三个条件,第一,你不能再干这么多活了,第二,每隔一个月来镇上住几天,第三,爹,要不俺给你找个伴吧!”
乐铁河听着乐银山前两个条件,还没觉得怎么着,可听到第三个,彷佛被水呛到了一般,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不止乐铁河,包括乐小天还有钱棠花都一脸惊愕的看着他!
什么?哪有儿子建议自己爹给自己找个妈的啊?
乐银山看着这三人看向自己,跟看向老不羞一样的眼光,也是老脸一红。
“你们别乱想,俺只是觉得咱们现在都在镇上,只有咱爹一个人在村里,多一个能知冷知热的人,也能有个人照顾一下咱爹,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三妻四妾的,不很正常吗?”
乐银山梗着脖子辩解着,丝毫没有注意到他身边,钱棠花的眼神变得不善了起来。
还不待乐铁河拒绝,乐银山感觉自己的耳朵,突然被一双手捏住了。
力道很大,大到乐银山想转头都做不到。
虽然看不到是谁,可乐银山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捏着自己的耳朵。
“媳妇,媳妇,轻点,轻点,这是怎么了,我不就是给俺爹找个老伴吗?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
乐银山向着钱棠花求饶,“爹跟儿子都看着呢,你给我留点面子啊!”
乐银山的求饶,没有让钱棠花松手,反倒是他手上的劲变得越来愈大。
“三妻四妾,还男子汉大丈夫,怎么着,你在镇上见人家三妻四妾,你也想来一个吗?我看你这花花肠子没少长啊,咱爹找一个就找一个了,我看是你想找一个吧?找一个比我年轻比我漂亮的吗?“
乐银山喊道:“冤枉啊,孩子他娘 ,我就是想着咱爹,一个人在村里有人照应而已,再说了,我都有你了,还找什么小老婆啊,你这么聪明能干,外面那些妖艳贱货怎么能跟你比呢?”
乐银山的求饶,起了作用,钱棠花也松开了搭在他耳朵上的手,看向乐铁河道:“爹,银山说的没有错,你一个人在村里,我们也不在你身边,遇到头疼脑热的,连个递水熬药的人都没有。”
钱棠花看了一下乐铁河的反应,见他没有拒绝,继续说道:“爹,村民是村民,就算是再亲的村民,那也是村民,咱们在镇上住着的时候,就听人家说,镇上有个老鳏夫,老婆死的早,膝下无儿无女的,平常就靠种地活着,家里就他一个人,去年夏天的时候,还见他在地里忙活呢,可等到秋收的时候,人家地里都收完了,他田里还没收。”
“他邻里街坊一合计,都觉得很久没有见过他了,而且,老觉得有些臭味老从他家传了出来,众人一合计,就去他家看了看,你猜怎么着?”
“那老鳏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一个人就死在家里了,等发现的时候,人都腐烂得不能看呢,屋子里到处都是虫子。”
钱棠花就跟讲故事一样,唬的乐铁河一愣一愣得。
旁边乐银山听着,就是一肚子疑问,钱棠花每天都在店里,她是从哪听说得,自己怎么没听过,正想询问的时候,就看到钱棠花朝着自己疯狂的眨眼睛。
顿时,也明白了,搭腔道:“爹,棠花说的没错,这事我也听说了,那老鳏夫死的时候,家里也没钱,都是他邻居找人办的后事,那粮食,田产都是他邻居帮他处理的,到最后,房子都卖了,才办的后事。”
“爹,俺们在镇上,就跟不在你身边一样,你说,是不是得有个人照应你,好让我们也能少操点心?”
面对,乐银山还有钱棠花这一套一套的话,乐铁河也是无奈。
他知道自己现在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就答应续弦,要么就得去镇上去。
再没有别的选项。
而且,钱棠花说的,确实是吓到了他,那幅画面使他想起了他逃荒的时候,看到的那些不堪入目的景象。
浑身就是一个激灵,想到这,他闭上了眼,点了点头。
自己也不能拖累儿子啊。
续弦也只是其次的。
乐银山跟钱棠花,见乐铁河点头,也是放下了心来。
说道:“行,爹,你答应就行,就趁着过年,俺让隔壁三婶帮着留意一下,说实话,咱家现在也有钱了,爹,你受了一辈子罪,吃了一辈子苦,也该享受一下了!”
乐小天就在旁边,看着自己爹娘的表演,看的,目瞪口呆的。
自己就要多个奶奶了?
乐银山还有钱棠花的行动力,自没得说。
当天,就把这件事,告诉了隔壁的三婶。
三婶作为媒婆,那嘴是没的说的。
接下来的几天,乐小天的家里,来人就没断过。
大楚北边的金兀帝国,一直在打仗,从没有间断过。
只要有打仗就会死人,死男人。
乐铁河也上过战场,也经历过生离死别。
说真的,要不是有战功,或许他也得死在战场上。
毕竟,现在的大楚,从军可没有什么时间限制。
要么你死在战场上,要么你用军功换取自己下战场的机会。
乐铁河立的军功不算小,不然的话,他也回不来小池村。
既然有人回来,就有人死去。
所以,十里八乡的寡妇并不算少,其中不乏有些姿色的。
可在乡下,要的还是能干活的。
这几天,乐铁河见过的女人,比他之前见过的加起来都多。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过完春节。
或许是乐铁河想借此拖延时间,拖到乐银山他们离开。
或者是,乐铁河太挑。
挑来挑去,总没有合适的。
就连隔壁三婶的脸色都看起来有点不好看了。
“你们家的钱,还真不好挣。”
撂下这句话,人家就离开了。
虽说,之后,还时不时的领人过来,可明显没有之前那么勤了。
时间就在这之间,一点点的溜走。
很快,就到了乐银山他们返回镇上的时间了。
临走前,乐小天叫住了乐铁河说道:“爷爷,我从书上,看到,有个东西,叫做大豆油,跟猪油一样,都可以用来做饭,只不过,大豆油是从豆子中弄出来的,但是价格比猪油便宜,做饭也比猪油好吃,等我们走了,你找村民们看看,能不能多种点豆子,到时候,也让村民多挣点钱!”
乐铁河听了乐小天的话,也是一怔。
什么大豆油,他没听清楚,但是多种豆子,他听明白了。
他看了乐小天,拍着自己的胸脯道:“行,没问题,我等会,就跟他们说,多种点豆子。”
得到了乐铁河的保证,乐小天也就放心了。
大豆油跟豆腐不一样,虽然都是豆子弄出来的,可豆腐是食材,对于贫苦的百姓,若有若无。
大豆油不一样,虽然村民们炒出来的菜都没有油水,就可以看出来,是舍不得放猪油,毕竟那白花花的猪油,价格奇高,而大豆油不一样,一两猪油的价格能买一斤大豆油,滋味差不了多少,价格却差十倍。
更重要的是,大豆的价值被发现后,大豆的价格也会高很多,没有统一的调控,想来大豆的价格会变的更高。
也能让百姓多赚点钱。
见乐铁河答应了自己要求,乐小天便快走几步,跟上了等在前面的父亲,还有乐小富他们。
这一个月的时间,除了祭祖拜年的那几天,乐小富每天都来乐小天的家里。
加之乐小富也算是聪明,这么长的时间,乐小天早就将记账的方法教给了他。
既然,敢教给他,乐小天也自然不怕他捣鬼。
毕竟,乐小天采用的是钱账分管原则。
多加了一层保险。
再说了,作为后世人,乐小天自然也会查账,就他教的记账法,一查一个准,也不怕他做假账。
而且,都是乡亲,想必他也不会这么做,毕竟这要是被人发现了,可就自绝于乡民了!
乐小天跟着乐银山他们朝着镇上赶去。
回镇上是没有安排马车接众人的,倒不是乐银山舍不得那些钱。
而是作为孕妇,钱棠花是没有跟着一起往镇上的,她打算留在村里,生下孩子后,再赶往镇上,而且作为临近产期的孕妇,也不方便赶路。
其次,就是只有镇上有车马行租马车,与其走到镇上租了马车过来接人,还不如直接走过去呢,毕竟,这点路对于乐银山他们又不算什么。
经过三个时辰的赶路,乐小天他们好不容易到了镇上的牌坊这里。
乐银山将乐小富叫住,说道:“小富,你先带他们回去,收拾一下灰尘,把豆子泡上行,我带乐小天去学堂一趟。”
说着,乐银山将豆腐店的钥匙交给了乐小富,便拉起乐小天的手,朝着学堂赶去。
等走到学堂门口的时候,就发现老张头正在扫地。
乐小天挣脱乐银山的手,走到了老张头的跟前,笑着说道:“张爷爷,好久不见了,张爷爷看起来更精神了。”
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老张头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去,看到是乐小天,笑呵呵的道:“哈哈,小天少爷好啊,是好久不见了,来学堂是要找夫子吗?夫子就在里面呢,你们直接进去就行。”
听到老张头这么说,乐小天也松了口气,今天是夫子给自己规定的最后一天,看来,夫子是很明显的预料到了自己要来,这是在等自己啊?
乐银山留在外面,跟老张头聊天。
乐小天独自一个人进入了学堂当中。
现在学堂还没开门,没有学生的学堂,安静的很。
乐小天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学堂中都显得大了许多。
走到了夫子席房的门口,乐小天伸手敲门。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