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镇上做豆腐的初衷就是为了支撑乐小天读书,不然的话,谁愿意背井离乡跑到一个全是陌生人的地方呢?
来到镇上已经一个多月了,虽然说忙着照顾生意,抽不开身,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也不是白费的,乐银山也算是打听清楚了镇上的学堂在哪里。
并打听清楚了,让学堂中的先生收下自己儿子所需要付出的银钱,应该说是束修。
乐银山觉得都一样,可是钱棠花觉得不行。
学堂的先生是位读书人,再加上自己的儿子也要成为读书人,说话的方式必须注意,不然丢自己的脸不算什么,真要把自己儿子的脸在他未来的同窗当中,丢的一干二净可就得不偿失了。
乐银山还有钱棠花并不知道,学堂的先生是会挑选学生的,他们丝毫不担心,乐小天通不过先生的考验,反而是乐银山每天都在琢磨着自己要去见先生时,要穿的衣服还有要说的话。
琢磨了很久,自认为得体了很多后,就出发了。
学堂的先生姓陈,镇上的人都称呼他是陈夫子,这位陈夫子之前还不同意,他说夫子是用来称呼那些德高望重,学识渊博之人,自己只是多读了几本书,连个功名都不曾考上,算什么夫子。
可镇上的百姓不依啊,他们穷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现在从事的什么行业,祖上就从事的什么行业,是没什么见识。
可再没见识,也没见谁说过有给穷人家的孩子教识字,传知识的事啊?
在他们的心里,陈夫子就是夫子,是真真正正的生活在他们身边的夫子,不是那种离他们遥不可及的挂在墙上的夫子。
所以,这也是他们第一次也是唯一的忤逆夫子的意思,夫子虽然不情愿,可所有百姓的意志一致,最后夫子也就接受了这种说法。
至于夫子为什么不用不改称呼就不教授知识的方式,来强迫百姓改掉对自己的称呼。
这还用问?
夫子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呢?
这也是百姓为什么叫他夫子的原因。
陈夫子的家在镇子的东侧,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前面的院子是孩子上学的学堂,后面则是陈夫子一家居住跟生活的地方。
乐银山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如果不是看在乐小天聪明伶俐的份上,再加上经营着豆腐这样的生意,或许永远都不会来这里。
夫子居住的地方,跟乐银山想象中读书人居住的地方一点都不一样。
靠着不断地问路,乐银山才找到这个地方,途中甚至还迷路一次。
夫子的学堂在镇子的外面,跟镇子隔着一条汀河,走过了横在汀河上的石桥后,就是汀山了,夫子的学堂就坐落在汀山下的土坡上。
汀山多竹,学堂就藏在了竹林之中。
乐小天迈着小短腿,跟着自己父亲的脚步,走出了镇外,走过了汀河桥,走到了竹林前,抬头望向汀山,微风吹拂之下,藏在竹林中的学堂,若隐若现。
乐银山也看到了竹林中的学堂,长出了口大气道:“可算是到了,怎么学堂在这个地方呢?”
乐小天看着这竹林摇曳下学堂那若隐若现的白墙黑瓦,不知该怎么回答。
乐小天伸手拉起了乐银山的手,就要沿着学堂的学生踩出来的小径向上,走进自己心心念念了很久的学堂。
这个季节的竹子已经长出了新叶。
乐小天拉着父亲的手,漫步走在这竹林之中,汀山远离镇子,没有了叫卖声,只有虫子跟鸟叫的声音,听着很是让人放松,连绵的竹林在微风的掠过后,留下了沙沙的声响,耳边听着这声响,乐小天内心平静了下来,来时路上那种对自己未知命运的忐忑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平淡的内心,不管是通过还是不通过,乐小天觉得自己都能接受,毕竟自己是真的努力过,如果夫子真的不收自己,自己也可以有别的方式,让自己家人过的好一点。
至于为什么选择读书,纯粹就是因为读书是最容易成为统治阶级的方式。
作为贫苦百姓,不被统治者侵犯自己利益的最好方式就是成为统治者!
孩童入学房,先生端坐堂,手持一尺方,口中诵朗朗。如这诗歌而言,在乐小天走进竹林的深处,清晰的看见学堂白色的院墙的同时,一阵孩童的朗朗读书声就飞入了耳朵中。
虽然从没有听过这篇文章,可听意思,也能大概得猜出来这是一篇,劝学的文章。
两个人走到学的门口,乐银山正愁着是不是要敲门,就发现学堂的院门开着,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内心暗道一声庆幸。
还好,还好,正好门开着,不用叫门,夫子正在教学生念书,打扰了夫子,惹得夫子不喜,拒收我家小天就不好了。
心中庆幸的乐银山牵着乐小天得手,迈步进了学堂的正门,走到堂下就站住了,不敢走的太近,唯恐打扰了夫子。
学堂是一个木质结构为主,砖石为辅的建筑,古色古韵,四扇大窗户敞开着,最大程度得提高室内的亮度,上面挂着卷起来的竹帘,必要时可以放下来。
房间里有二十个左右得孩童,摇头晃脑的看着墙上的黑木板上写的白字,朗诵的好像正是这些内容,年纪的话,大多都是五岁左右,两个孩子共用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用来书写的沙盘,还有用来写字的木笔。
夫子就坐在黑木板下的椅子上,正聚精会神借着透进来的光亮看着手里的书。
陈夫子看入了迷,没有注意到来到堂下,站的笔直乐小天父子。
站在堂下的乐小天,正看着黑木板上的文字,听着周围的朗诵声,就着读音想要弄懂每个读音对应的文字,木板上的文字并不多,只有十几个字,听着一边边的朗诵,乐小天渐渐的弄懂了房间内孩童们朗诵的每个读音对应着墙上的哪个文字。
时间飞快地流逝着,夫子也从手中的书籍上回过了神来,活动脖子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堂下的乐银山父子。
看到乐银山的略显寒酸的穿着打扮,以及手里提着的东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想又是一个出身不好,却打着想要靠读书改变命运的人。
夫子先入为主的观点,导致了他越看乐银山夫子,心中越是不喜,可自己刚才看的入神了,也不知道人家在这里站了多久。
等会,下学后还是见一下吧,就当走个过场,随便出几道难题,让他们哪来的回哪去吧,绝了他们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是好好的过日子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陈夫子正要打断这些孩子的朗诵,让他们下学时,目光一凝,看到了那个站在汉子身侧的孩童,正在张着嘴读着什么,仔细观察了片刻,发现正是黑板上自己写下来的字句。
看到了归看到了,陈夫子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就收回了心思。
不在理会院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