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京,温柔乡。
天还未亮,苍舒韵就已经醒了。
“殷无疏,你赶紧的,起床。”
殷无疏戳了戳苍舒韵的脸,“我都穿戴整齐了啊,舒韵,要不你先把眼睛睁开?”
苍舒韵翻了个身,“不想起。”
殷无疏有些好笑道:“今日要上朝。”
休沐两日,苍舒韵也没闲着,在澜京东奔西走,早出晚归。
很累,殷无疏知道,他也陪着跑了两天,他的舒韵这样忙碌,让他看得心疼,然而有些事情又不得不做。
今年景国的雪格外的大,连着下了一个多月了,也不见要停的架势,景国澜京从未下过这样大的雪。
“君上,起吧,回来再睡。”
“嗯。”
苍舒韵应了一声,却不动,他是真的累,从所未有的累。
殷无疏不落忍,把人从暖和的被子里挖出来,给他洗漱、穿衣、束发。
他这般折腾了一通,苍舒韵都还迷迷瞪瞪的,殷无疏只好把人抱上马车,同他一起进宫去。
“到了。”
苍舒韵彻底醒了,他总是这样的,脚一踏进朝会大殿,就变得清明威严,不容侵犯。
“你今日同我一起。”
苍舒韵一步步走上那至高之位,众臣皆跪。
“君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苍舒韵抬手,“诸爱卿平身。”
“谢君上。”
今日的朝会与之前的每一次都不同。
苍舒韵高坐上首,殷无疏站在他身旁,既是陪同,也是守护。
高位之下,还站了一个人,他一袭黑衣,面前绣了腾飞的五爪金龙,贵气逼人,气势凛然。
“安是之。”
苍舒韵一点也不意外,可以说这是在他意料之中的事情。
安是之就光明正大的站在大殿中,众朝臣的视线在他二人之间来回的移动,但每一个人出声,大殿中安静极了,落针可闻。
安是之抬首,冲着苍舒韵笑,无端的冷寒,他一步步走上台阶,直到站在苍舒韵的跟前,转身,面向满朝文武百官,勾唇一笑。
“诸位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安静,极致的安静,没有一个人说话。
安是之手指苍舒韵,“坐在这里的这位根本就不是你们的君上,一个冒牌货,顶着跟朕一样的脸,你们就都对他顶礼膜拜,不觉得很可笑吗?”
下面的人交头接耳,轻声的谈论这件事。
安是之笑了,笑得开怀且得意,“朕是父皇亲立的太子,父皇逝去,理应由朕来继位。
至于他,景国的灾星,你们也敢让他坐在这个位置上,也不怕上天降下天惩,给景国带来灾难和厄运,呵。”
谈论彻底停了,苍舒韵端坐在黑金龙椅上,身着黑金华服,头戴十二冕旒,从头到尾没说一句话,直到现在。
“安是之,你说完了吗?”
苍舒韵坐在那里,岿然不动。
安是之的笑有些僵,他才发现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底下的朝臣没一个出来反驳质问苍舒韵的。
“你们没有听见吗?我才是安是之,我才是双生花之阳,我才应该是这景国的君上!”
底下的群臣无动于衷,看安是之眼神像是在看演独角戏的丑角,他们都是站在苍舒韵这边的。
“到我了,安是之。”
苍舒韵起身,同安是之并排着站,他们两人真是一模一样。
普通人见了,根本区分不出来谁是谁,与他们接触过的人却能很快辨认出谁是安是之,谁是苍舒韵。
此时此刻,底下的群臣都是长了眼睛的。
“重新认识一下吧,各位,我是苍舒韵,乃景国新君。”
“你不配!”
安是之转眼看苍舒韵,他以为今日是必胜的局面,可苍舒韵还没开口,他就已经输了。
“我不配,你就配了吗?”苍舒韵逼近安是之,“你今日来到这里是想干什么?告诉他们你才是安是之,你才是景国的储君,景国的君上?
告诉他们你是双生花之阳,是景国的祥瑞,所以这景国的江山理应是你的。而我,苍舒韵,顶着你的名姓登上这个位置,实则是这景国的灾星,不配为人君?”
苍舒韵又更近安是之一步,颇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可是安是之,四年前景国战败,是我到去雪国为质三年有余,后来更是经历九死一生才回到景国澜京。你呢,你为景国做了什么?
你打了败仗,陷景国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事后用手段将我弄到雪国去,让我替你赎罪。这几年你躲在暗处,算计我,算计景国江山。
你为景国做了什么?你就敢说这景国天下应该是你的!”
他苍舒韵所受的苦,景国北疆五城,几十万个百姓所受的苦,都是安是之做下的孽。
“父皇把这江山给了我,那是因为担起这江山的人是我苍舒韵而不是你安是之!”
“父皇是受了你的蒙蔽,他传位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你是谁。”
苍舒韵低眸看安是之,“你是想说我是顶替了你的名字,父皇以为我是你,所以才传位给我吧。”
苍舒韵伸手,殷无疏立即把东西递到他手里,双生花玉玺。
“它在我手里,我就是名正言顺的景国君上,诸位爱卿以为呢?”
众臣皆跪,“臣等参见君上,君上万岁。”
“安是之,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景国朝臣上上下下都是站在苍舒韵这一边的。
“双生花玉玺在你手里,不代表你就名正言顺。”
安是之不甘啊,很不甘。
“你会死心的。”
苍舒韵从袖中拿出一物,递给殷无疏。
“念,就念最后一行字。”
殷无疏接过展开时看了眼安是之,朗声念出了那几个字。
“继位者,苍舒韵。”
苍舒韵也是在得知安是之的存在时,才翻出安凌这封遗旨来看,一看他才知道安凌当初是确确实实知道他是苍舒韵而非安是之的。
“假的。”安是之还是不死心,“你如何证明这是真的,而不是你杜撰的。”
“那你又如何证明这是假的。”
上面分明是安凌的字迹,盖的章也是双生花玉玺。
安是之又笑了,他从来都是算无遗策的,既然要做,那当然是要做成功了才好。
“有人能证明这是假的。”
下面的人又交头接耳起来。
“谁能证明?”
安是之得意,“人这不就来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