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无疏,你没事吧?”
“舒韵,我没事。”
“大哥,莫文恬死了,他已经死了,你现在进去,也只能见到他的尸体,你连他的尸体都见不到。”
殷无伤的脚步停了一瞬,又坚定的往前,火焰瞬间包围了他的全身。
殷无疏眼见着殷无伤走进火海。
“凌云。”
殷无疏一声令下,立即有一道影子冲进火海,下一刻拎着昏死过去的殷无伤出来。
“你让凌云做什么了?”
“敲晕殷无伤,带出来,不这样做,我怕他死在里头。”
苍舒韵:“……”
苍舒韵竖起大拇指,“干得好。”
“现在怎么办?”
苍舒韵:“灭火。”
殷无疏连忙指挥人灭火。
火是从莫文轩的屋子开始往外蔓延的,烧了这么久了,屋子烧没了,人八成也没了。
殷无伤也许是知道莫文轩还活着的可能性几乎为零的,可那一瞬间,他还是义无反顾的进了火海。
莫文轩为了让殷无伤从宫里活着回来,选择喝下毒酒,独自赴死。
殷无伤因为莫文轩一个等他回来,就冒着死的危险进火海里找莫文轩。
他们在一起明明也没有多久,可他们的感情已经很深厚了,仿佛他们已经共同度过了十几个春秋。
攸王府这场火惊动了周围的住户,几十个人一起灭火,才勉强把火势缓和下来,但攸王府也基本烧没了。
殷无伤在这个时候悠悠的转醒,一睁开眼睛,殷无伤就跌跌撞撞的站起来,踉跄着往残败的攸王府里走。
这回,殷无疏没有拦他。
等火都灭了,殷无疏和苍舒韵一道进去。他们进来时,殷无伤披头散发、灰头土脸的,他正癫狂的朝着一个地方刨,嘴里不断唤着莫文轩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我找不到你?文轩,为什么我找不到你,明明你每天都坐在这里等我回来的。”
殷无伤边挖边喊,苍舒韵依稀想起来,殷无伤挖的位置,正是莫文轩与高赐谈话时,坐的位置。
殷无伤刨了一个多时辰,双手都破了皮,出了血,他也不在乎。
殷无疏蹲下身来,“大哥,莫文轩已经死了。”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殷无伤抬起头来,定定的盯着殷无疏,面上满是泪水。
“可是我找不到他,我找不到他了。”
殷无疏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在火起之前,莫文轩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会这样,说好了要等我回来的。”
莫府的事情给了他们一个提醒,拿着免死金牌进宫的时候,殷无伤就已经和莫文轩商量好了。等这事一过,他们就离开昱京,去过隐姓埋名的田园生活,不再掺和这昱京中的风波。
如果不是今夜莫语召他进宫,他们今夜就可以离开的。
“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起火!”殷无伤站起来,盯着殷无疏,眼神凄厉,“这么晚了,你们不在隽王府里好好的待着,来我这里做什么?”
“大哥不会怀疑这火是我放的吧?”殷无疏面上的表情淡了三分。
“我在问你们来这里干什么,回答我!”
“恰好路过。”殷无疏回答。
“恰好路过?好一个恰好路过!我会查清楚的,今夜的事情绝不是意外,殷无疏,别让我查出来,这事是你动的手!”
殷无伤甩袖离开了,眼眸中多了些戾气。
殷无疏负手,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言。
“这火跟你有关?”苍舒韵问。
殷无侧头,“舒韵,你也觉得这火是我放的?”
苍舒韵想想殷无疏总爱暗戳戳的动手脚的性子,点头,“也不是没可能。”
“没必要。”殷无疏勾唇笑了一下,“莫文轩都已经死了,我何苦多余再放这一把火。舒韵,这场局中,又多搅进来一双手。”
而这双看不见的手,是殷无疏意料之外的。
“乱了你的计划?”
“没有。”只是让他有些意外。
两人走着回隽王府。
第二日起来,殷无疏照旧去上朝了,苍舒韵闲着无事,就到处溜达。到了书房时,他发现棋盘上的白子多了一颗,黑子又被困了一步。
白子正在很有耐心的缓慢吞食黑子,而白子,是殷无疏,执棋子者,也是殷无疏。
攸王府着火的事情事后无人再提,昱京中也无人再提起攸王妃这个人,就像是攸王爷殷无伤从来就没有娶过王妃一样。
人们过着自己的日子,选择性的忘记了莫家,忘了攸王府的那场大火。
这样的平静持续了一阵子,这一年也渐渐到了头。
初雪落下的时候,苍舒韵才惊觉,他来到这里,已经快有一年了。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舒韵,你和我一起淋了初雪,算不算是我陪你白头了?”
苍舒韵站在屋檐下,伸手披着厚实的大氅,他把手掌伸出房檐,任凭雪花瓣落在手掌心,只那雪一到了他手心,就化作了水。
“算的吧,殷无疏,你头白了。”
“舒韵,你也是。”
殷无疏伸手扫落苍舒韵肩膀上的雪,“你已经在这儿很久了,不冷么?”
“不冷。”
那雪化了,苍舒韵又接,只是他手心的温度总不能留住一片完美的雪花。
“我喜欢雪。”雪白是这世间干净不染尘埃的东西。
殷无疏把苍舒韵的手包裹进掌心,“手都这么凉了,还说不冷呢。”
雪越下越大,不知不觉,就没过了脚踝。
苍舒韵出了屋檐,置身于白茫茫的雪地里,天上鹅毛般的雪还在不断的飘落,苍舒韵俯身,捧起一捧雪,团成球。
“喂,殷无疏,看这里。”
殷无疏应声看过去,苍舒韵咧嘴一笑,一个雪球砸过去,正正砸在殷无疏的胸口。
“好啊,舒韵,你偷袭我!”
殷无疏跑进雪中,抓了一把雪就洒在苍舒韵的身上,苍舒韵笑着躲开,得了空隙,就团一个雪球,扔向殷无疏。
殷无疏身形灵活,躲了第一回,之后的每一次,他都能够很巧妙的避开,倒是苍舒韵,没少被他砸雪球。
都这样了,苍舒韵还是玩得很开心,不亦乐乎。殷无疏于是就陪着他玩,陪着他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