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简海溪将孩子们送去学校以后,就准备去米凯那里看窦豆。
窦豆现在还在昏迷中,米凯说剩下的治疗方案要等齐耳来了以后再做决定。
而齐耳……还在外面采药,说是给窦豆治疗用的。
但据米凯说,他是听说了这里有个张狂可以免费给他做实验以后,才更加兴奋的说要多采一些药的。
齐耳的事情简海溪不感兴趣,她只是担心拖得越久,窦豆的情况会更加不好。
车在米凯家门口缓缓停下,简海溪拿包下车,沿着院中的小路朝屋内走去。
这会儿还早,朝阳还未露头,草坪上的露水正盛,简海溪低着头,小心地迈过那些昨晚被狂风吹得零落在地的花朵。
米凯向来把自己院子中这些具有药用功效的花花草草看得比命还重,她看了一眼经过昨夜那一阵阵狂风后院内此时的“盛况”,不由笑了笑,还不知道米凯这会儿得心疼成什么样呢。
简海溪边低头想着边往里走,快要走到门口时,感觉有道视线盯在她身上,不由停下了脚步。
她抬头向上看去,和阳台上的那人视线撞了个正着。
那人两手撑在栏杆上,嘴角噙着一抹很淡的笑意,正低头看着她,专注的眼神里只满满当当盛了一个简海溪,再也放不进别的了。
看到对方的瞬间,简海溪先是眼睛一亮,接着逐渐扬起了嘴角,视线里的那抹高大的身影仍是当初的那个样子,好像过了这么久,他丝毫没变一样。
她双眸弯成了弯月牙,抬手朝上面的人使劲挥了挥,笑着叫道:“窦戈!”
窦戈朝她笑了笑。
若是窦豆和窦铭此刻在这里,必定会被自家大哥脸上那虽淡但是能温柔死人的笑容给惊到。
不过当下的两人倒是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一个收回视线朝屋里走去,另一个从阳台转身下楼而来。
一进屋,简海溪就看见米凯像是正准备要出门,笑问:“你这是干嘛去,准备收拾你院子里的宝贝?”
“嗐,别提了你,我可刚缓过来劲儿。”一听她提院子里的情况,米凯顿时觉得一阵心塞,捂着胸口难受道。那些植物虽然都不是什么名贵品种,不过因为他医痴的本性,看着那一地被风雨打掉的花草,还是会心肝疼。
要不是因为昨晚那个张狂突然对某种药起了严重的反应,他也不至于一直待在实验室什么都没有听到。
想到这里他就生气,气得出来前在张狂身上又换了另一种药,那药不要命,不过就是副作用大一些,持续时间长一些而已……
简海溪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她刚想再说什么,就听见从楼梯处传来了脚步声。
米凯也听见了,看了一眼楼梯上逐渐下来的身影后,转头对她笑道:“我就是听见你的声音正准备出去接你呢,本来今早还想给你个惊喜,没想到这惊喜倒叫你自己先发现了。”
简海溪看着走到近前的窦戈,笑问:“你什么时候来的?”
“也是刚到,就没来得及告诉你。”窦戈揉了揉眉心,脸上仍带着温柔的笑意。
简海溪看着他眉眼间难掩的疲惫,微微一怔,窦豆还昏迷不醒,他这样疲惫应该是担心窦豆的情况。
“窦戈,窦豆他……”简海溪咬了咬唇开口,眼底充满了歉意和内疚。
“嗯?”因为她垂着眸,窦戈看不清她的神色,还以为她是有关于窦豆的事情要告诉自己。
“是我们没有保护好窦豆,如果我们能更谨慎一点,窦豆就不会这样了。”简海溪抬眸看着窦戈,开口道,“窦大哥,对不起……”
窦豆受伤的事,她始终欠窦戈一句对不起。
窦豆跑来湘城帮他们,却因他们而受伤中毒,简海溪心里一直内疚万分。窦豆一天不醒,她心底的自责就无法减轻分毫。
只是她话没有说完,就被窦戈抬手打断了,那句对不起甚至没有完整的落地。
“海溪!”窦戈冲她摇了摇头,微皱着眉道,“你再这样说我可要生气了。”
他的眼神里是真的有些恼,不过也只是极淡的,纯粹只是不想听见简海溪说这样的话而已。
简海溪顿了下,迎着窦戈的目光看过去。
他果然还是这样。
半晌,她像是妥协一般无奈地笑了一下,点点头道:“好吧,我不说了。”
米凯静静地等两人说完才开口问简海溪:“你家那位呢?怎么不见跟你一块儿来?”
“季维跟莫厥在一块儿呢。”简海溪道,“应该是想从蒋如汀那问出点什么吧。”
听见他俩这会儿在一起,窦戈想了想,对她说:“那我们也过去吧,正好我也有事要跟他俩说。”
米凯闻言,朝两人挥了挥手道:“走吧走吧,你们该干嘛干嘛,窦豆有我看着呢,出不了事。”
两人点点头,转身出了门准备开车离开。
窦戈下意识往驾驶位走去,还没走到跟前就被简海溪扯住了胳膊。
简海溪笑着道:“你这么久都没来过湘城,让你开我们可能得多花一半时间,你去副驾。”
窦戈眉毛微挑,没有说什么,转身朝副驾走去。
他们并不赶时间,简海溪这样说大概是看他有些累,特意让他坐副驾休息。
窦戈坐在副驾,仰靠在椅背上,两条无处安放的大长腿曲在前面狭小的空间里,这个姿势并不舒服,可或许是因为身旁的人,他心里缓缓流淌着一丝安宁。
他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感慨道:“两年过去,湘城变化不小,比以前更繁华了。”
简海溪两手搭在方向盘上,边看着路况答道:“是啊,之前还说让你来呢,你总是忙,要是再过段日子,你该连这里都不认识了。”
窦戈笑了笑没接这句话。
他不是不想来,而是……不敢来。
本以为这么久不见,心里那份感情总会收敛一些,可今日见面他才发觉,再久不见也是枉然,该放不下的人,过多久都放不下。
他转头看着她的侧脸,眼底的情绪起伏闪烁,最后微微笑了一下道:“其实你这两年变化也挺大的。”
“我么?”简海溪一挑眉,眼珠子转了两转,有点嘚瑟地开玩笑道,“是更漂亮更有气质了对吧。”
“呵呵……”窦戈轻轻笑了一声,点头道,“你要非这么说,也没有错。”
笑声里带着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宠溺。
简海溪在路口踩了刹车,等着红灯倒数读秒,转头笑着嗔他:“刚见面就打趣我啊,有点过分了吧。”
两人久不见面,但几句话下来,却是默契依旧。
不只是单纯的对对方表情话语的了解,而是两人之间那种默契的氛围,依然如旧,就好像中间的两年时间对他们来说只不过是短短的几天未见而已。
窦戈没说出口的是,他眼中的简海溪确实变化很大,整个人变得比以前更加沉淀了。
所谓静水流深,用来形容现在的简海溪再合适不过。
大概,是因为她身边有着那个可以让她沉淀下来的男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