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殷厉又拧了拧眉,“不过,对面那个小白脸,是有点棘手。”
苏织柔:“爹说的是秦归雀?”
殷厉点头。
“是啊,交了两三次手,竟是一次比一次难打,古怪得很,”
他不忍苏织柔担心,又笑,“不过也没事,打不过总能跑,咱们沉渊易守难攻,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他不想说战事了,忙问苏织柔。
“不说这些糟心的,阿柔最近可有什么想要的?爹让人去给你抢……买回来。”
苏织柔摇了摇头。
看到殷厉失望的神情,便问:“爹爹,我有个请求。”
*
苏织柔的请求,是想单独与君扶月二人说两句话。
江绍白:“往西方向有座岛屿,止战时,两边也会在那边进行谈判,诸如朝廷招安之类的,殷厉的意思是,如果可以,就约在那处。”
君扶月疑惑。
“她就见我和阿雀,没有沈赢舟?”
过去两个月,苏织柔都没提出见他们。
偏沈赢舟来后,要见他们。
见他们却不见沈赢舟,也是奇怪。
江绍白肯定道:“只有你和阿雀。”
君扶月沉默片刻,“二哥觉得我们可以去吗?”
江绍白:“如果可以的话,你看看能不能探探殷厉那边的情况,”
他苦涩道:“说实话,虽则沈赢舟带人来驰援,但沉渊海寇能存续这么多年,并非一次驰援就能清除干净的,蓝玉岛此次折损太大,加之扶水郡水师营覆灭大半,且殷厉此人,确实有统率之能,海寇在他手上,就宛如正规水师,只要他在,沉渊就能一直存在……”
“这场战,我们胜算很低。”
君扶月:“我明白,只要我们去见苏织柔,对二哥没有影响就好。”
*
谈判的岛屿,很是空旷,只中间有座小院子。
双方停船两边,各派了队人搜查了院子,才放了谈话的人下来。
苏织柔身后跟着两个人。
瞧着都非是寻常高手。
君扶月跟着秦归雀上前。
其余人互相对峙。
有人扬声道:“焚香记时,一炷香后退出院子。”
到院子里时,苏织柔才开了口。
她看向君扶月,“他葬在何处?”
君扶月:“蓝玉岛。二哥说,他许是喜欢蓝玉岛。”
江瑾临死后,江绍白主张将人就埋在蓝玉岛。
他说,他一直觉得江瑾临是羡慕他的。
所以他七岁那年,发现海寇后,江瑾临会第一时间让他去水师营寻武大将军。
若江瑾临没有关注水师营、关注海寇的事,如何能那般快做出应对。
他说,他幼时觉得江瑾临是适合习武的。
因为他在练剑时,曾转过头,看见屋里的少年一直看着他。
虽然他进去一看,少年只是在画他的画像。
但那画像上的人只有背影,谁知道是不是他呢。
他说,他是当弟弟的,他直觉江瑾临喜欢蓝玉岛,就葬在蓝玉岛。
换个想法,也算是让他大哥,给蓝玉岛给予些养分,向蓝玉岛死去的将士们认错。
君扶月想到这,应道:“应该喜欢吧。”
苏织柔沉默了片刻,“挺好的,离得近。”
君扶月疑惑。
苏织柔笑道:“我烧的纸钱,说不定他能收到。”
君扶月:“你可以去他坟前烧。”
苏织柔:“那便算了。”
君扶月抿了抿唇,刚要开口,就听苏织柔道:“阿月,我想单独和秦公子说几句话。”
君扶月并不意外。
其实在知道苏织柔要见他们时,她便明白苏织柔为何而来。
她应了声“好”。
秦归雀却是道:“有什么话,可以当面说。”
苏织柔沉默。
君扶月:“阿雀,你听她说,我就在门外。”
秦归雀看向君扶月,见她点了点头,还是进了屋。
苏织柔:“多谢。”
屋内。
苏织柔望向秦归雀,沉默了片刻,道:“秦公子,我不知道你记不记得我,多年前麒麟山道上,我曾见过你,给你喂了些水,留了点碎银……”
秦归雀:“我知道,你车夫踹了我几脚,那碎银我没用,”
他顿了下,“不过,多谢。”
苏织柔对这个不大激动的答案,倒也不是很在意的模样。
“确实,我性子软弱,也管不住底下的人,因此总把好心办坏事,”
她笑道:“我来也不是为着挟恩图报,原本也不算什么恩……也许也算一点,总之,不知秦公子可否看在那一点碎银上,帮我个忙。”
秦归雀看向她,没有应话。
苏织柔:“若是有朝一日,你对上我的父亲,可否……”
秦归雀:“我不会手下留情。”
苏织柔失笑,“我知道,嗯,我是希望,秦公子能彻底杀死他,我想为我父亲,求一个痛快。”
秦归雀愣住。
苏织柔福了福身,“先谢过秦公子。”
她道:“不让阿月听,只是为了避开我自己的人,今日就此事,秦公子先行一步吧。”
就在秦归雀要离开时,苏织柔突然问:“秦公子,阿舟……沈大公子可还好?”
秦归雀:“好。”
苏织柔笑道:“他那日,是骗我的,假死给我看的?”
秦归雀没有应话。
苏织柔确实不在意,反是轻笑了声。
“没事,我只当他死了,生死不见,我圆了他的念想。”
说完,她骤然扬声道:“秦归雀!你是要做忘恩负义的小人吗?!”
秦归雀沉默了片刻,转身开门。
只见苏织柔带来的人,冲向屋内,“小姐!”
秦归雀迅速上前,拉了君扶月到一旁避开。
他紧紧搂着君扶月,低声道:“小姐,回去吧。”
君扶月有些无措的“嗯”了声。
船很平静离开。
秦归雀和江绍白诚实说了“救命之恩”的事,只是说到苏织柔想做什么时,他面对着营帐内众人,却是没说实话。
“她想让我在和殷厉对上时,不要下死手。”
另一边,殷厉也知道了此事。
他分外感动。
对苏织柔道:“好孩子,叫你为为父担忧了。”
苏织柔红了眼道:“可是我什么也做不到,我护不住我所爱之人,也留不住我在意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