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伏正青就挡了死侍一招,吼道:“他还想杀我呢,我可怜的阿雀啊——”
沈赢舟见状对沈念杨喊道:“让你的人安静点!”
沈念杨脸上闪过屈辱。
但还是开口让死侍停下。
死侍齐齐站定。
程郡守见此拧眉。
这些死侍数量一多,属实是有些可怕。
沈赢舟深吸了口气,对君扶月道:“郡主,你也是四商院的副院主,此次赛事亦全是你的心血,你,可否饶我三叔一次?”
君扶月冷笑道:“院主这是要胁迫我?胁迫我放了这个杀我夫婿的罪犯?!”
沈赢舟咬牙,“其中许是有误会。”
君扶月:“误会?是不是他沈念杨带了人去寻秦归雀?是不是他沈念杨的人伤了人?我的人现在还在车上躺着,你跟我说误会?!”
沈赢舟沉默了会。
过了会,才有些无力道:“郡主,为了扶水郡,为了雍朝。”
程郡守叹气。
这俩年轻人,都不容易啊。
可这会他也希望君扶月先把此事按下。
无论君扶月还是沈赢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会起争执可太难看了。
君扶月持剑的手颤着。
只见沈赢舟深深躬身,“求郡主。”
程郡守见状红了眼眶,不由动容。
君扶月沉默着,到底松了手。
剑落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她抬头看了看明月,吸了下鼻子。
江绍白唤道:“阿月……”
君扶月摇了摇头,转过身,越过沈赢舟身侧,扬声道:“少游,我们走了,带阿雀回家。”
她上了马车。
年少游等人也纷纷跟着上马。
一伙人再没多余的话,启程出发。
程郡守在旁边作揖,又起身叹道:“郡主,受委屈了。”
明明可以拿此事拿捏沈家,可为了国之颜面,还是要忍了这口气。
他又看向沈赢舟。
就见沈赢舟朝江绍白躬身。
“将军,我三叔做错事,我沈赢舟愿一力承当,只待赛事后,我定亲自登门,向秦公子请罪,只是如今……”
江绍白瞥了眼地上的沈念杨。
便对魏南曜道:“行了,既然两方和解了,我们便走吧。”
待人都走后,在场只剩官府的人,以及沈家人。
程郡守看了眼被死侍扶着,骂骂咧咧上牛车的沈念杨。
眼底闪过一丝厌恶。
他叹道:“沈家主,夜深了,回吧。”
沈赢舟垂了视线,“劳烦郡守大人走这一趟。”
程郡守摆了摆手。
这一夜,诸多人家都知晓了城外十里亭的事。
沈家那位三爷,不知为何去围杀秦归雀,害人重伤。
郡主愤而鞭笞沈念杨,却为了国家颜面,忍了怒火,放了沈家。
沈赢舟亦是可怜。
摊上这么个三叔,大晚上对着各方卑躬屈膝,直叫家中族老纷纷红了眼眶。
知道此事的都在议论沈念杨为何要去杀秦归雀。
最后都道是沈念杨贪图美色,嫉恨人家小年轻,便跑去欺负人家。
一身鞭伤的沈念杨趴在床上养伤,有苦说不出。
从回到沈家,就有些老头子来说教他,说他害了沈家,害了沈赢舟,絮絮叨叨,气得他直接让死侍堵了后山连通宅院的门,除了死侍谁都不许进去。
此举更是让族人暴怒。
纷纷要沈赢舟去信,让把沈念杨赶走,别连累了沈家。
也渐渐冒出,沈镜看不上大儿子这一支,连累雍朝族人之类的言论。
沈赢舟配合着扮演包容族人,却又忍辱负重叫人心疼的角色。
却疑惑秦归雀想做什么?腾阳山没杀了沈念杨,如今又来消息,让他清了沈家,单空一块地放沈念杨。
难不成还进沈家来杀沈念杨不成。
君扶月也不解问秦归雀。
然而秦归雀却卖了个关子,说:“明晚子时,带小姐看百鬼夜行。”
*
次日,赛事照常举行。
特地用马场改造的赛场上,一片激昂。
君扶月和沈赢舟坐在台上,是相安无事的模样,直叫部分人咂舌。
奥赛国的人看得脸红脖子粗。
规范化的赛事流程,色彩鲜明的标识,以及特别的赛事方式、评判方式,都让原央眸子发亮。
到最后直接起身跟着喝彩。
其他蕃人亦是各有所得。
由于竞赛项目不多,所以比赛一天就结束了。
但这是全城百姓都在欢呼雀跃的一天。
晚宴上,原央举杯对君扶月道:“这才是角斗会的意义,角斗是美好的,它展现着生命的生生不息,它不只是战士们的荣耀,更是所有人的荣耀,我们应当追求着自身的更好更快更强,亦应当追求着与人和平友好的交往,”
他将酒一饮而尽,又哈哈笑道:“在这里,我看到了每个人身上的太阳,每个人都在赛场上发着光!”
君扶月愣住。
忽然间她明白了,阿雀说的没错。
或许世界没死,思想亦存在,它们只是需要一滴活水,一滴让被泥土禁锢的种子出头,让思想可以生根发芽的活水。
晚宴结束,离子时还有一个时辰。
沈家后山。
秦归雀靠在墙根处,任月华打在他身前。
“七十三,七十四……九十一。”
他扫了眼列队的死侍,苦了脸。
怎么就九十一个?
沈赢舟不是说,因为木苍生不告而别,沈念杨便要了今年涅盘岛往万象阁送的傀儡,全藏在了后山,如今身边死侍近百。
所以说好的百鬼夜行。
九十一个不是差数了!
他的视线落到远处精美的阁楼上。
那里,沈念杨正睡大觉,全不知外头异样。
秦归雀扫了眼月光下站得笔直僵硬的死侍们。
“该去接小姐了。”
随即跳上墙头,“都散了。”
死侍们闻声沉默着各自走开,只有数个智商高的,默默去把各个通往后山的门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