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伏正青眼尖瞥到了那空置的轿子。
小声道:“阿雀,要不要坐轿子?”
秦归雀趴在伏正青肩头,睁开眼扫了下轿子。
“可。”
伏正青咳了声,给了年少游一个眼神。
再假装山路陡,踉跄了下。
“哎呀。”
秦归雀立刻闷哼一声,“唔。”
年少游意会,他停住脚步。
回头对魏南曜叹道:“山路陡,我们阿雀又伤得重,就怕哪里摔着他,加重了伤势。”
魏南曜自然听见了几人的小对话。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骂了几句矫情。
对沈念杨道:“让你的人,抬秦公子下去医治。”
沈念杨呆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跳脚道:“老子的轿子,老子的人,抬他?”
秦归雀:“咳。”
伏正青哭道:“少游,阿雀不行了,不行,我腿软,我怕摔了阿雀,阿雀啊,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竹初弦把了下秦归雀的脉,面色凝重。
“不可颠簸了。”
年少游摇了摇头,“没关系,来,老伏,我来背。”
魏南曜:“……。”
他又看向沈念杨。
沈念杨面沉如水,咬了咬牙,怒道:“去,给秦公子好好带下山!”
不多时,秦归雀被放上轿子,两名魁梧的死侍前后抬着轿子,往山下走去。
伏正青乐呵得扯了扯嘴角。
又做了做扩胸运动,跟在轿子后头,听死侍踩断枯枝的喀嚓声。
两个笔挺僵硬的死侍步调一致抬着黑木轿椅,身染血色的黑衣阿雀悠闲坐在上头,垂落的手,散着冷白的光。
伏正青哆嗦了下。
“这怎么跟小鬼抬鬼王出巡一样。”
白鹤卿闻言看了眼,点了点头,“像。”
一溜的死侍,在幽幽的山林里,跟随着轿子,可不是有灵异感。
年少游啧啧了下,“咱们后头不还跟着鬼影大人(魏南曜的马甲)。”
魏南曜:“……。”
被士兵围在中间,只能靠双脚下山的沈念杨,看着前头的场景,莫名感觉他的死侍和轿子上的人更适配。
上山这么久,他头次后悔来见秦归雀了。
*
入夜宴散后,君扶月听闻沈念杨没死,秦归雀还受了伤。
连繁复的裙裳都来不及换,便夺了马,往城外去。
身后,沈赢舟亦是带了人马追上。
十里亭处,君扶月遥见远方黑影,拉住马停下。
沈赢舟骑马上前,“沈念杨手头的死侍只死了五个,秦归雀却是受了重伤,不大合理。”
他想说,此事不寻常,让君扶月不用忧心。
谁料君扶月转头看向他,虽不曾言语,眸光却是冷然。
沈赢舟愣了下。
垂了视线没有说话。
不多时,魏南曜见着十里亭处的人马,抬手令身后的人停下。
“郡主。”
君扶月下了马,走向队伍后头的马车。
马车周边,年少游等人摸了摸鼻子,没有说话。
左右小姐自己看了就知道了。
君扶月沉默着上马车,推开车门,便见到竹初弦和秦归雀。
竹初弦温声道:“小姐。”
秦归雀亦是看着她,笑了笑。
君扶月见状松了口气。
但闻到浓重的血腥气,还是面色发白。
秦归雀低声道:“不是我的血。”
竹初弦也朝君扶月做了个把脉的手势,随后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君扶月顿时明白其意。
她落下心。
瞪了秦归雀一眼,才语气沉重道:“照顾好。”
随后合上车门,下了车凳,看向后头牛车上的沈念杨。
她缓缓走向沈念杨。
沈念杨愣了下,惊道:“你想干什么?来人!”
死侍们要闻声而动,年少游等人已经上前去挡着。
魏南曜对死侍们喝道:“做什么?!沈家这是要作乱吗?”
沈赢舟见状拧眉,对司一道:“去,拦着那群死侍。”
司一应是,一伙人便冲去拦人。
只空了位置给君扶月。
君扶月对守在旁边的白鹤卿道:“拉下来。”
沈念杨闻言往后挪了下屁股,“你、你要干什么,别乱来啊,”
又吼道:“大侄子,沈赢舟,还不来救——啊——”
说话时,白鹤卿已经将人提溜着扔在了地上。
君扶月卷了卷手上的马鞭,在沈念杨放大的瞳孔中,抬起手,猛地挥了下去。
“啪”得一声。
惨叫声穿破云霄。
魏南曜莫名哆嗦了下,又抬手捏了捏耳垂,张了张嘴小声道:“郡主,息怒。”
沈念杨怒吼,“沈赢舟——”
死侍们闻声与年少游等人打得更激烈。
但有诸多侍卫以及士兵拦着,寡不敌众,还是两相持恒的状态。
君扶月抬手鞭子又落在沈念杨身上。
沈念杨惨叫后退,又叫着沈赢舟的名字。
沈赢舟缓缓下马,不疾不徐道:“郡主,您息怒。”
魏南曜默默站在马车旁,余光突然瞥到秦归雀掀开车窗帘子偷看的视线,眉头不由跳了跳。
那边君扶月连甩了沈念杨十鞭。
破风声与惨叫声连绵,叫人胆寒。
直到沈念杨身上血痕都湿透衣裳了,沈赢舟方三步并两步上前道:“郡主,还请住手。”
君扶月又甩了两鞭。
有些疲了才垂下手道:“沈念杨故意带人杀我夫婿,”
她似乎盛了极大的怒意,“我打他谁敢拦我!”
沈赢舟噎了声,他不由看了眼马车,却对上秦归雀闻声含笑的眸子。
于是心里明白了什么。
他道:“郡主,此事许有误会。”
君扶月却没应沈赢舟,怒气冲冲得伸手就要去抽白鹤卿的剑。
白鹤卿瞬间退了步。
君扶月抽了个空,“……。”
她就说是药三分毒!!!
但白鹤卿反应也快,他马上转身抢了沈赢舟侍卫司一的剑,塞给了君扶月。
司一:“???”
君扶月接过剑,又指向沈念杨,“打你几鞭子太便宜你了……”
沈念杨还来不及哭疼,便对上了剑尖。
霎时头皮发麻,喊道:“沈赢舟!你还不救我!我可是你三叔!!!”
大概是君扶月出城的动作,吸引了各家,这会不少人派了探子来盯着这里。
郡守府更是差了官兵来。
江绍白亦是带了队伍。
这会程郡守同江绍白一道走向君扶月。
程郡守:“郡主,您先把剑放下,有什么事我们一道商议。”
江绍白走到魏南曜身旁,担忧问道:“阿雀怎么样了?”
不是去杀人吗?怎么反被重伤。
被魏南曜眼神示意看车上。
秦归雀口型道了声“二哥”。
江绍白明白了什么。
于是“咳”了声清嗓,便怒道:“沈念杨,你好大的胆子,谋杀朝廷命官,你有几条命能赔!你沈家是想造反吗?!”
沈念杨见人多了,底气也来了。
他心知肚明沈赢舟不会让他死。
因此立刻道:“沈赢舟,沈赢舟你快救我啊!”
沈赢舟:“闭嘴!”
他苦涩看向君扶月,一幅为难又隐忍的样子。
“郡主,大赛在即,诸藩齐聚,我是四商院的院主,便是为了四商院的口碑,沈家也不能在这个时刻叫人看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