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勘验完现场,吕小伟就断定,揭开无名男尸身份指日可待。
这可把张虎整迷糊了,现场就这么多的信息,自己也全部看在眼中,怎么就没想到好办法怎么查找尸源呢?
刚想要请教,就听见吕小伟自信满满的断言:“既然死者不是黄、李两村之人,旁边也没有使用交通工具的痕迹,假如他是外乡路过之人,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内,必然有他住宿吃饭的记录,派人拿着画像走访即可得知线索。”
停顿一下后,吕小伟接着分析:“假如无名男尸不是外乡路过之人,那就必然是东西两县之人,从此人的衣着打扮来看,身穿粗布衣服,脚上也是草鞋,咱们从底层人中查找,毕竟失踪这么个大活人,总会有点消息的。”
无名男尸的死亡现场勘验完毕后,众人跟随李族长,去发现无名女尸的地方查验。
众人来到两村争夺的土地,在距离械斗不远的地方,有块地上的种植物被压得杂乱不堪,李族长指着一块明显有翻动痕迹的地方道:“大人,就是这里发现的那具女尸。”
吕小伟蹲下仔细查看后,发现这块地周围的脚印杂乱无章,而且明显不是同一人的,看来,当初李族长等人在这里发现女尸的时候,已经把现场破坏了。
李族长局促不安的继续解释道:“大人呐,人确实不是我们杀的,我们当初发现她的时候,就被人埋在这里,我们挖出来后,为了防止其他人发现,就把土重新填了回去的。”
吕小伟让张虎和一帮衙役,用手一点一点的拨开上面的浮土,渐渐地的,一个足以容下一个人的深坑慢慢浮现出来。
只见这个藏尸的土坑,深不到两尺,宽不到三尺,长约六尺,这个深度根本不像正下葬的墓坑,加上尸体仅仅穿着衣服掩埋,连个草席都没有,也不符合死者身穿丝绸衣服的身份,因此可以断定,这名女尸虽然是自杀,但是如此草率的掩埋,肯定有需要掩盖的事情。
随后,吕小伟询问李族长:“你们当时是用什么工具挖出尸体的?”
李族长被问的一愣,张口就道:“我们当时来也没带什么工具啊,而且这具尸体掩埋的很浅,这才绊倒人的,所以我们就用手刨出来的。”
吕小伟点点头道:“这就有问题了。”
张虎在一旁,赶紧请教道:“大人,发现什么疑点了吗?”
吕小伟指着土坑道:“你仔细看,这个土坑明显是使用工具挖出来的,从旁边的印记来看,应该是锄头一类的物品,说明掩埋尸体的人是有备而来。”
张虎仔细一看,果然在土炕四周的土壁上,发现了一条一条的印记。
眼看现场已经被破坏,也没有挖掘工具遗留,同时埋尸的土坑里面也没掉落什么证明身份的东西,看来,掩埋尸体的人或许已经摘除了死者的随身物品及饰品,就是为了隐瞒死者身份的。
眼看案件陷入了僵局,发现两具无名尸体的现场,都没有明显的证据可以调查,吕小伟只得吩咐张虎带着衙役,先将赖知县和黄、李两族长押回县衙,并由张虎亲自关押,吕小伟则是手绘两幅画像,先去最近的江浦县,看看有什么线索。
。。。。。。。。
吕小伟带着怜烟,装作游学的书生和丫鬟,一路进了江浦县,直奔县城有名的福源大酒楼而去。
这家福源大酒楼虽然是百年老字号,但是现如今的老板,却是原来这家酒楼的伙计,近两年由于酒楼经营不善,这才被伙计盘下了这家店,名字依旧用的是福源大酒楼。
吕小伟往日吃饭,一般都是在二楼找个雅间的,毕竟带着面目凶恶的张虎,还有怜烟等女眷,包间里面方便一些。
这次是为了探听消息,所以只得委屈怜烟头戴面纱,两人在一楼大厅里面找了个角落,一壶茶水,两个小菜,看似吃饭,耳朵却是仔细听着周围客人的谈话。
一顿饭吃了近半个时辰,旁边一共就三桌人,两桌吹牛打屁的,还有一桌是几个酒蒙子,光听见“你听我说”之类的话,有用的线索却是没听到一个。
就在这时,有一个年约三十岁的男子,提着一壶酒站在大厅中央,清清嗓子道:“福源大酒楼承蒙各位新老客官的厚爱,本人是这里的掌柜,按照百年流传的规矩,今日给大伙敬酒了,还望各位客官能够多多来捧场,谢谢大家了。”说完,这名男子深深鞠躬,然后就开始从最近的一桌开始敬酒。
怜烟第一次看见这种掌柜的还要敬酒的酒楼,新鲜的悄声问吕小伟道:“义兄,咱们走过那么多地方,这种敬酒的还是第一次见呢。”
吕小伟则是老神在在的说道:“大惊小怪,这就是人家酒楼的经营方式,每天送点小便宜,拉拢客户而已,如果来个进店就送小吃,免费品尝之类的,还不惊掉你的下巴?”
怜烟一脸不敢相信问道:“怎么可能?进来就送东西?还免费品尝?那我估计全县的人都会来的,还不把这家店给吃倒闭了!”
吕小伟懒得解释后世那些绞尽脑汁营销产品的伎俩,不过回头一想,在那个已经脱贫的世界里面,那些免费的东西放在超市,有些人还看不上吃。
但是在这个大部分百姓还挣扎在饥寒交迫之中的年代,真的有免费的食品,还真的就像怜烟说的,吃穷老板都有可能啊。
你看就这个福源大酒楼,每天中午,给大厅的每人敬一杯酒,大家的脸上都显得高兴异常。
转眼间,掌柜的就敬酒到了吕小伟这桌,看着吕小伟的衣着打扮,身旁还坐着一位面带面纱的少女,明显不是普通人家的出身。
掌柜的面带笑容道:“两位客官看着眼生,第一次来我们福源大酒楼吧?”
吕小伟微微一笑道:“掌柜的好眼力,我们兄妹路过宝地,听闻掌柜的这里是百年老店,所以来品尝一番。”
掌柜的听后,继续笑着问道:“多谢两位客官的捧场,饭菜可还满意?”
“嗯,饭菜确实很不错,和京城的大酒楼想必也是不遑多让。”
听见吕小伟说道京城大酒楼,掌柜的心知这位客官身世肯定不凡,毕竟在这个年代,好多人一辈子可是连县城都没有去过。
掌柜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给吕小伟和怜烟斟满两杯酒,伸手作出请的动作道:“两位客官请品尝,这是我们福源大酒楼的窖藏老酒,每日中午向每位客官敬献一杯。”
怜烟不用吃喝,所以并没有言语,吕小伟则是拱手道:“多谢,只是本人身体不适,不能饮酒。”
听见吕小伟不能喝酒,掌柜唯恐言多有失,也不再多说,行礼后离开。
只是吕小伟和掌柜的对话,被旁边那桌酒蒙子听见,等到掌柜的离开,吕小伟桌上放置的两杯酒,引起了旁边人的窥视。
吕小伟本来到酒楼来,就是为了打听消息,眼看旁边喝酒之人频频看向自己桌上的两杯酒,心知这也算是一个由头,直接哈哈笑着站起身,端着两杯酒过去道:“各位,本人不能饮酒,这两杯酒放着未免糟践,不如就送给几位吧。”
旁边那桌酒蒙子早都喝完了自己的酒,正犹豫着再买一点,还是省点钱明天喝,眼看现在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赶忙起身道谢,还邀请吕小伟一起聊天。
此举正中吕小伟下怀,顺便以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名义,又要了两个下酒菜。
吕小伟大方的出手,更是引得几个酒蒙子喜上眉梢,嘴上说着客气、见外,夹菜的筷子却是一刻不停。
吕小伟说是自己正在写一本书,里面收录各种奇闻轶事,想请教这江浦县是否有那种怪异之事。
只见其中一名酒糟鼻汉子一拍桌子道:“我就说这位仁兄,肯定是读书人,这才如此仁义,请我们喝酒吃饭,果不其然,要说咱们这江浦县有什么奇闻怪事,那你还真问到人了,我就知道一桩,还就是这福源大酒楼的怪事!”
吕小伟听后,虽然不是失踪人口之类的,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也装作感兴趣的样子问道:“这位兄台,虽说我第一次来这里,但是看着这大酒楼除了客人少点外,没什么异常啊,难道这里还闹鬼不成?”
酒蒙子哈哈笑道:“闹鬼谈不上,在下最喜这杯中之物,而且这福源大酒楼的酒,可以算的上是上品,但就是生意不好,这位仁兄可知为何?”
此话一出,吕小伟更疑惑了,摇摇头道:“我没做过生意,这还真不知道。”
酒蒙子摇头晃脑的说道:“一看仁兄就是读书人,家世颇丰,不善商贾之道,你去看看菜价,就明白了。”
吕小伟带着疑惑,看了一眼柜台后面挂着的菜价,粗略一看,好像和其他酒楼没什么区别,但是仔细思量后,发现这家店的菜价基本都是其他酒楼的两倍。
吕小伟指着菜单问道:“难道是价格问题?”
酒蒙子颇为满意的点头道:“然也,这家福源大酒楼百年来,虽说换过掌柜的无数,但是这位掌柜的定价,却是高的离谱!虽说有美酒的名声在外,却也落了个生意萧条的下场。”
吕小伟更加不解道:“既然这位兄台都能看见生意不景气的原因,这家店的掌柜会不明白?再说了,就算和别家店一样的价格,加上他家的美酒,也是可以赚钱的啊,为什么非要定这么高的价格?假如没有客人,就算天价也是亏的啊?”
酒蒙子神神秘秘的靠近吕小伟道:“这就是咱们江浦县一大怪事啊,听说这家店是合伙经营的,除了刚才你见过的乌掌柜,大股东其实是全县有名的大财主栗家。”
眼看吕小伟满眼疑惑,酒蒙子这才想起吕小伟是外地人,并不知道栗家,这才解释道:“栗家是全县屈指可数的人物,他家良田千顷,可不差钱,就算这个酒楼一直亏损,就算一百年也亏不完人家的家业。”
吕小伟还是没想明白,怎么会有人宁可赔钱,也要开个酒楼呢?谁又会嫌弃钱多扎手,故意让自家的产业赔钱?
酒蒙子看见吕小伟这个读书人满脸的不解,加上这会已经喝的五迷三道,更是得意洋洋的显摆道:“其实,别说仁兄你不明白,就算天底下任何做生意的人都不会明白,这个酒楼这样开的目的,听说啊,是和乌掌柜的老婆有关,他老婆长得那可是全县数一数二的大美人。。。。。”
酒蒙子还想继续说,旁边的同伴听见说到了乌掌柜的老婆,赶紧起身拉着自己酒友,压低嗓门道:“住嘴!可不敢胡说,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传到栗家的耳朵里,你还要不要命了?”
本来已经快要醉倒的人,被同伴的一句栗家,吓得酒都快醒了,登时脸色煞白,酒蒙子低头不再言语。
看见如此情形,吕小伟也明白了,这个栗家在江浦县不简单,而酒蒙子低头闭口不言的样子,眼看是探听不到什么消息了,吕小伟也告辞回到自己桌上。
刚才酒蒙子和吕小伟的对话,虽说有些刻意压低声音,但是对于修炼鬼修术的怜烟来说,无异于在耳边低语,没有一个字能够瞒过她。
看着自家义兄过来,怜烟凑上去轻声问道:“要不要我拿着画像去问问?”
吕小伟掏出无名女尸的画像,一边看一边问怜烟:“你觉得那具女尸如果活着,会不会是大美人?”
怜烟脑海中浮现出那具稍微有些巨人观的尸体,想象了一下原本的样貌,然后点头道:“嗯,我觉得那具尸体生前算的上是一个美人,难道?”
吕小伟点点头道:“刚才我套话的时候,先是觉得这家酒楼有点不合常理,随后在他们谈论掌柜老婆的时候,脑海中不知怎么的,就浮现出这具女尸的模样,虽说没有什么证据,但是,运气有时候也是破案的关键。”
说完,吕小伟抬头打量着酒楼,仿佛自言自语道:“说不定,这间不赚钱的酒楼,才是案件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