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吕小伟在一名衙役脑海中得知,昨天未时,就在田文修在衙门附近转悠的时候,而这名衙役居然在当班的时候去了妓院。
吕小伟觉得蹊跷,不动声色的诈问道:“你当时应该不在衙门吧?说实话,你到底在哪里?在干什么?”
这名衙役本来还想编个理由,蒙混过关,谁知道被这位吕大人一口叫破,吓得衙役慌忙解释道:“大人,小人没有擅离职守,只是。。只是。。。”
衙役闪烁其词的样子,让吕小伟更加坚信,这名衙役去妓院肯定不是玩耍那么简单。
吕小伟语气温和的问道:“你别害怕,就算你是翘班了,亦或者上班期间做了什么溜奸耍滑的事情,那也只是受到斥责,最多扣点饷银。”
接着吕小伟话锋一转:“但是因为你的隐瞒,导致案件的侦破受到影响,甚至于嫌疑犯逃脱,我想,那就不仅仅是打几板子的事情了吧?你自己掂量着办。”
衙役一听牵扯如此之大,当下心一横,也不敢再隐瞒。
原来,昨天未时前后,这名衙役刚刚被人换了门岗,正准备回后院歇息一会,路过黄知县内院之时,被黄知县叫到内堂,然后黄知县拿出一个钱袋。
黄知县语重心长的说道:“你也算是咱们礼县衙役中的老人手了,想必你也知道,每个月呢,本知县都要给美人阁结一次酒水账,只是这个月,楚王府发生了一些事情,而且八府巡按吕大人莅临本县,本官不便前去,你拿着这些银钱,避开众人,悄悄去美人阁找如烟姑娘,把这个月的账结了,此事虽然很小,但是办不好,传扬出去,毕竟不太好听嘛,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衙役一听,二话没说就接过钱袋,抱拳应诺:“大人放心,小人知道如何办理,一定不会走漏消息。”
黄知县满意的点头道:“你办事,我还是比较放心的,最近我也是在思量,提升一个副班头,我看你无论是资历,还是当差办事来说,就很合适嘛。”
衙役一听,心中大喜,虽说只是个副班头,那也算是个小小管事了,当即摆着胸脯保证:“老爷放心,您就瞧好吧,这件事小人绝对办的漂漂亮亮。”
随后,这个衙役就换了身衣服,从后门溜出去,一路直奔美人阁,按照黄知县的吩咐,把钱袋交给了如烟姑娘。
衙役办完差事,回到衙门,还没来得及向黄知县复命,正赶上张虎召集不当值的衙役,一起去缉拿凶犯,这才最终来了王府。
听了这名衙役的陈述,吕小伟再次确认道:“你们知县经常去找那个如烟姑娘吗?那个钱袋你打开没有?里面只有银钱吗?”
衙役挠了挠头道:“我们知县老爷上任这么多年,以前从来没有去过,就是近大半年,这个如烟姑娘出现在美人阁后,才偶尔前去,钱袋我没有敢打开,不过掂量起来,觉得挺重的,硬邦邦的,手感上应该就是银子,不过,说实话,这个如烟姑娘确是风情万种,难怪我们知县。。。。。”
吕小伟翻了个白眼,心想,说到姑娘你小子就不害怕了是吧?还给我介绍起来风情万种了,我问的重点是这个吗?
“你是说,如烟姑娘是大半年前才来的?”
衙役一听大人问起美人阁的姑娘,当即一副了然于胸的模样,压低声音道:“那个如烟是八个月前来咱们礼县的,好像并没有卖身给美人阁,谁知道第一天准备接客的时候,恰逢咱们黄知县在那里宴请客人,一眼就相中了,当天晚上就留宿了,从那以后,全县城谁不知道,那个如烟是黄知县的禁脔,没人敢再强逼着怜烟接客了。”
吕小伟暗忖,从无为散人,查到田文修,最后还有一个妓院的如烟,这几个人都是近半年来到礼县,最长的如烟也才来了八个月,其中,无为散人和田文修每个月初六见一面,而田文修作为一个乞丐,不但去酒楼大吃,还会去妓院,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就是见这个如烟,而如烟又抱上了黄知县的大腿,这一连串的人,到底和楚安王丹药中毒什么关系?
吕小伟开始头疼起来,总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一处泥潭中,看又看不清,捋又捋不顺。
不过,哪怕此案通了天,抛开楚安王和自己的私人关系,就算是为了避免无辜之人再丧命,自己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当即,吕小伟叫上怜烟,带着这名衙役,以及王府的几名侍卫,直奔美人阁而去。
。。。。。
美人阁的老鸨子,最近一年可是顺风顺水、财源滚滚啊,自从八个月前无端端来了一位自称名妓的如烟姑娘,虽说不愿意卖身进入美人阁,但是按照行规,在这里挂牌子,除了保底的业绩,其余盈利所得的银钱,都是和妓院对半分的。
老鸨子刚开始还怕这位名声不显的如烟,达不到保底业绩,那样自己的房租和伙食,不就亏了本了?
谁承想,刚挂出去牌子的当天,就被黄知县看上了,虽说知县老爷没几个钱,不可能天天来照顾生意,但架不住派头大啊。
而且,自从礼县上下人人知晓这件事,那可是省了不少银钱啊,从那以后,也没有吃霸王餐的了,也没有三教九流上门讨要什么安民费之类。
更何况,许多的地主老财,到了美人阁都要点名让如烟弹奏一曲,看看知县老爷痴迷的女子,到底长相如何,赏银更是如流水,看的老鸨子睡觉都在笑。
可是,今天下午刚刚开门,美人阁就被一名男子带着一群侍卫包围了,引得路人纷纷驻足观看,都想要知道谁这么大胆,敢上黄知县相好的这里搞事。
老鸨子本来还想借着黄知县的名头,耍耍威风,结果仔细一打量,发现来的居然不是县衙的衙役,而是楚王府的侍卫,顿觉莫名其妙,自己好好的做生意,又没碍着王府什么事情,更何况,楚安王也没来过美人阁啊。
不过上门都是客,老鸨子带着职业微笑,上前行礼道:“不知几位大人莅临小店,是听曲啊,还是吃饭?”
吕小伟站在美人阁大厅里,上下打量了一番,作为一个县城的妓院,这个上下两层的美人阁,里面的装修已经算是中上等了。
既然是来办案,吕小伟也不废话,直接询问道:“你们店里的如烟姑娘何在?叫她出来。”
老鸨子一看,这位明显是身居高位的青年男子,一张口就要找如烟,赶紧赔笑道:“这位大人有所不知,如烟姑娘昨夜去了黄知县府上,现在还没回来,如果大人想要听曲喝酒,我这里还有。。。。。”
没等老鸨子说完,吕小伟暗道一声不好,怎么这件案子,自己处处落了下风。
唯恐老鸨子有意欺瞒,吕小伟留下侍卫和那个衙役,彻底搜查美人阁,而自己带着怜烟,向着所有疑点集中的县衙而去。
到了县衙后,仿佛知道吕小伟要来,门口站着一位书吏,远远就拱手行礼道:“吕大人,黄知县早早就吩咐小吏,在衙门口迎接您,他在内堂正在泡茶,大人这边请。”
听见这名书吏的话,吕小伟的心一点点开始下沉,如此看来,这位黄知县果然牵扯其中,眼见无法逃脱,这是要摊牌了吧。
怜烟看见义兄表情严肃,知道这次会面肯定不简单,也是提高警惕,双眼不住的扫向四周,唯恐这个黄知县狗急跳墙,设下埋伏。
内堂的大门一反常态的双门打开,远远看去,黄知县一脸平静的坐在太师椅上,眼见吕小伟进门,并没有如往常一般卑躬屈节,只是淡淡的说了声:“来了?请坐。”
说完,就不再言语,眼睛并未随着吕小伟的落座而回转,继续直直的看着门外的景象。
吕小伟打开他心通技能,先是试探一番:“听闻黄知县的相好,乃是美人阁的如烟姑娘,今日本想去一睹芳泽,结果得知昨夜如烟姑娘来与知县吟诗作对,不知可否引荐一二?”
黄知县颇有深意的笑道:“听闻吕大人不喜女色,怎么今日打探起名妓来了?恐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说完,不待吕小伟反驳,黄知县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也就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了,实不相瞒,如烟姑娘已经被我昨天连夜派人送出城了,如今过了十几个时辰,想必吕大人难寻芳踪了。”
吕小伟听见黄知县的话,知道这次是自己大意了,坦然一笑道:“黄知县好算计,恐怕无为散人自杀、田文修下落不明,再加上如烟潜逃,都是黄知县一手操控的吧?看来,本官在礼县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过黄知县的耳目,所以才让本官处处被动,步步落后。”
黄知县赞誉道:“吕大人果然名不虚传,所有案件,不管是奇案怪闻,到了大人手中,都是手到擒来,如果不是因为上次配合大人办案,对大人的破案手法有所了解,这次可能就全军覆没了。不过,最终还是没有达到目的,时也,命也。”
吕小伟眼看话匣子已经打开,也就不再遮掩,直接问道:“本官有一事不明,还请解惑,你们几个人中有朝廷命官,有丐户,有方士,还有妓女,怎么会一起共谋毒杀楚安王?这件事对你们有什么好处?”
黄知县哈哈大笑,直笑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喝了口桌上的茶水,这才摆着手道:“大人不必套我的话了,我既然落到了这步田地,也不会再牵连他人,至于我们这帮人怎么凑在一起,又是为何要毒杀楚安王,我奉劝大人一句,适可而止吧,否则,容易引火上身,那个时候,就悔之晚矣。”
眼见黄知县油盐不进,吕小伟只得故意诈问道:“区区一个乞丐田文修,一个妓女如烟,就能够引得黄知县不顾这寒窗十年苦读才换来的身家,而且在本官还没有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甘愿认罪,想必,你们后面的人,不简单吧?”
谁知道,吕小伟的话说完,专心使用技能查看黄知县的内心所想,却发现黄知县心如止水,除了年少求学之外,没有和本案有关的任何画面。
眼看吕小伟盯着自己看,黄知县淡淡笑道:“坊间传闻,吕大人能够看透人心,虽说这个传言有些荒唐,但是下官跟随大人办了几起案子,有几次关键证据的取得,却是让下官百思不得其解。
今日看大人的举止,或许,坊间的传闻也有几分可信,不过,大人就不必枉费心机了,下官的内心,如今所想,只是当初求学的艰辛,和当了知县的意气风发,与本案有关的事情,我却是一点都不会去回忆的。”
吕小伟心中一惊,这个黄知县果然非比寻常,居然能够从蛛丝马迹中推断出自己的他心通技能,不过既然没有实证,自己怎么会主动承认。
只是这个黄知县虽然说了很多,但是一没有说出他们的目的,二没有说出田文修和如烟的下落,那么他和自己的交谈,到底为了什么?
吕小伟自己代入黄知县,然后细细回想自己进门后的交谈,然后猛地一惊,难道。。。。
吕小伟噌的站起身,转头惊愕的看向旁边太师椅上的黄知县,没想到,黄知县淡淡一笑,回了一句:“明白了?晚了。”
黄知县此时的脸上虽然依旧风轻云淡,但是额头不断下落的汗水,证实了吕小伟的猜测,那就是,黄知县为了斩断线索,已经服毒了,一直和吕小伟说话,只是为了拖延时间!
吕小伟深知这时再叫大夫,已经晚了,不免惋惜道:“值得吗?”
黄知县惨然一笑:“这就是命!如果有选择,我情愿做大人门下一个仆人,追随大人行遍大江南北,惩恶扬善、快意恩仇,何不快哉?哈哈。。。。”
黄知县在癫狂大笑中,毒发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