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呆子叫什么?”牙雀继续问道。“你说谁是呆子?”黑本尼的同伴冲了过来,手指犹犹豫豫地指向牙雀。“不许告诉她我的名字!”又转过头,冲着黑本尼大喊一声。“他叫拉图格。学械术的,不过学得有些傻了。”“黑本尼,我告诉过你不许告诉她,我的名字。既然你不听,那你自己为这件事负责吧!”拉图格转身走了几步,拉开了和牙雀她们的距离。像是表示自己不再理会,这边发生的事情了。
“我瞧这呆子的样,似乎真有点能耐似的?”牙雀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指了指已经走远的拉图格问道。“谁允许你叫我呆子啦?”本来作出的一副,天塌下来也要置身事外的样子。可是听到别人的一句话,拉图格立刻掉转了头来。大声地反对道。“不要理他。”黑本尼的嘴角抖动了两下。身子不动声色中,已经遮住了牙雀望向拉图格的视线。“他打小只对械变之术有兴趣。对于其它的事情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时间长了,就变得不懂人事啦。他自己也常常不能清楚地分辨,他说出的意思和他想要表达的意思是不是一致。”
“呵呵,我对这个并没有兴趣。我是问他有没有他表现出的这么有能耐?”牙雀已经觉着有些不耐烦了。想要多管闲事的兴趣立刻就降低了不少。“你等下。”黑本尼转身向拉图格跑了过去。在他身上不停地摸索着什么。“你干什么黑本尼!”拉图格还在生气中。“找到了。”黑本尼从拉图格的身上摸到了一个圆圆的管子。兴奋地拿到了牙雀的面前。“你看看这个。”
“这是什么?”牙雀把这个黑乎乎的管子拿在手中,上下翻看却看不出明堂来。“火神弹。”黑本尼的眼睛飞快地转动着。“笨蛋!什么火神弹?告诉你多少遍了,那东西叫圆管黑丸筒!你啥记性?”黑本尼的话声刚落下,拉图格伸着脑袋就在不远处大声地纠正着。饶是黑本尼本就很红的脸,也让牙雀看到了耳后爬出的尴尬来。
“听着没有火神弹威风哦?”牙雀故意地反驳道。“这是我整出来的东西,当然得我起名字啦!”拉图格很不高兴地翻了一白眼给牙雀。“我能试试嘛?”听名字牙雀就知道这应该是一种暗器类的东西。“不可以!”拉图格干脆地拒绝道。“在这地方试太危险了。”黑本尼面有难色,却不像拉图格那样直接。
“听谁的?”牙雀把玩着手中的黑圆管。“当然是听我的了!”拉图格挺了挺他那挺不挺都没有什么区别的胸膛。“要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可是似乎黑本尼和牙雀,都没有一点想要征求他的意见的意思。“那是自然。”牙雀说着看向绯日小礼。“噢,后花园那里很好。没有什么人,也没有要注意的东西。”绯日小礼很快就想到了一个去处。只是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黑本尼的眼神微微亮了亮。嘴角露出个果不其然的笑意。三人都没有理会拉图格,甚至向后面园子去的时候,连个招呼也没有和他打。
“喂?那是我的东西!你们怎么能随便就拿走呢?试一下好贵的!你们知不知道那里面的东西是用什么做成的?是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整出的。找出几十种东西试来试去才……”拉图格跟在三人的身后,不停说着全没人搭理的话。他似乎也不期望有人和自己说话。只是一个人在后面不停地说着。
从前面的大广场到后面的花园,三人走了十几分钟才到。看着平坦又宽敞的草地,牙雀很满意地点了点头。“你来试吧?”牙雀把东西交还给了黑本尼。“这个,还是姑娘亲自来试的好。省得姑娘怀疑……”只是黑本尼推托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牙雀打断了。“放心,我还是挺相信自己的眼睛的。”“需要有个靶子。”黑本尼向四周转动着脑袋,似乎在寻找可以做为打击目标的东西。“就那棵树吧?”牙雀指了指三百来步外的一棵大楝树。“这个怕是不好吧?在书院里损坏物品,是要受罚的。”黑本尼的脸上浮现出为难的神色。
“有人要是故意骗我呢,我想他得到的惩罚不会比书院的惩戒要轻多少。”牙雀歪着脑袋,笑呵呵地看着黑本尼。“绯日小姐,他要把那棵树打坏了。能不能请你出面求书院个情啊?”“姐姐说笑了。不过一棵野生的树。书院那里会管这事。”黑本尼忽闪着的眼睛,转得更快了。“拉图格,你来!”“怎么?还要换人呢?”牙雀有点不太开心。“毕竟是他整出来的东西。他用着更熟悉。”黑本尼十分恭敬地道。
“这东西我都给你说清楚的了。你自己来吧!”拉图格根本就没有走过来。听到黑本尼的这句话,他还装作不经意地向后退了几步。牙雀看到了这一幕更觉着有意思了。她扯了扯绯日小礼,向旁这的一棵树边走去。“黑本尼,你快点试吧。我们可没有多少时间在这儿耗着。”“就是老黑!我都没说让你赔我的药晶钱呢?你就快点放吧?不就是一声响嘛!快点!”拉图格一下变得有点兴奋。双手捂着自己的耳朵,在大声地喊话。这让牙雀看得很是莫名。不过她的眼珠转了一下。也伸手把自己的耳朵掩上了。
“我开始了!”像是知道自己躲不过了。黑本尼大喊着,举起手中的黑管。也没有仔细地看看就瞄向了前面的大树。牙雀甚至根本没有看到他的手中究竟做了什么动作。突然一声轰响,接着就是砰的一声。牙雀跑去再看向三百步开外的那棵大树身上,一个拇指粗细的洞出现在树身上。她把手伸了进去,居然没有够到底。她神色凝重地看了一眼跑来的绯日小礼。
“你想去上书院?”牙雀来到拉图格身边不远的地方就停下了脚步。“是啊。”拉图格一边说话,一边左右不停地扭动着头。似乎很不安。“那就跟着绯日小姐吧。她会带你去的。”牙雀脑子里的大部分念头还在想着,自己应该用什么办法才能避过。刚刚的那种攻击。“我呢?还有我呢?”黑本尼似乎不怎么害怕牙雀。他虽然也没有靠得太近。但还是比拉图格积极了太多。
“喂?老黑!你傻了吧?你居然相信她刚才说的话?她是骗人的!我们是要去上书院的,你以为是去南市场啊?谁的车子都能捎你一段呀?”拉图格的神情是真的不相信牙雀刚刚说的话。他拉住激动的黑本尼大声地劝道。
“笨蛋!你还不谢谢这位姑娘。”黑本尼的手,使劲地压在拉图格的脑袋上。想要把他昂首挺立的头压弯一点。只是他显然高估了自己手臂的力量。脸都憋红了,噢,他本就脸红。不过现在红得更厉害了。拉图格的脑袋还是昂然向上的姿态。“那个姑娘,能不能把我也捎上一程啊?”费了一会儿徒劳的功夫,他讪讪地收回自己的手。
“你啊?你就别凑这个热闹了!”牙雀虽然想要作出一副傲然的样子。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也感觉自己没有做成功。只是脸色稍稍地冷下来点。那里有那种傲然的神姿。绯日小礼的脑袋转向了一旁。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那位安公子不在的时候。这位牙姐姐总是自觉不自觉地会做出一些像他的样子来。
“别介姑娘!您好人就做到底。我们俩经常是买一送一的,这么些年的感情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拆了啊?”黑本尼苦楚地一张脸,和一旁拉图格依旧木呆的样子。让人真不敢相信他们是一起搭档的好兄弟。“是嘛?可是你能干什么啊?你连这小子的脑袋压下去的力气都没有啊?”牙雀故意地挑剔着。“啊,他会看书!”似乎觉着自己终于说了一句有用的话。一直很木呆的拉图格居然笑了。
“不会说话咱能不能就别说啊,兄弟!你这是帮我呢还是害我呢?”“嗯……!没有了。我只是帮你回答那位姑娘的问话嘛?我怕你不好意说出自己的优点啦。”拉图格的脸又变得没了表情。“只会看书啊?”牙雀故意失望地叹了声气。“那我们可就有些无能为力了。”“也不是了。他只是最会看书。但是扫地,擦书柜,收拾书房这些事情也做得不错。”拉图格决定卖力地帮那个,一直在向自己使眼色的兄弟一把。
“是吗?”牙雀忍住了笑意。身旁的绯日小礼却完全没有忍住。她已经笑弯了腰,一手扶着自己的腿,一手掩着嘴。她觉着这两人挺好玩的。“不是,不是姑娘。你别听他乱讲。我是云书院书目科最优秀的学生。”黑本尼似乎真得有些着急了。他已经完全不顾得向拉图格暗示什么。也不再注意自己的仪态言辞。
“哦,那个姑娘。他说的这个是真的。我可以作证的!他是云书院书目科解散之前,最后一届唯一的一个学生。很优秀的!”“是嘛?”牙雀也忍不住了拉图格这么认真地说话的样子。她无论是仰头还是咬唇,都无法压抑住自己脸上的笑意。可是正在说话,又不能用手遮住自己的脸。只有黑本尼的脸,已经完全地垮下来了。“姑娘,我还有些才情的!你们要相信我啊!”黑本尼像也知道自己已经无法改变什么了一般。也不再做什么解释,只是很抒情地长叹了一声。
“好吧。我相信你。”牙雀倏然收起脸上的笑意。这一手连绯日小礼也是很佩服的。她就做不到这么潇洒的样子。她认为这是非常潇洒的事情。“那个,姑娘不是在开玩意嘛?”“我还有在笑嘛?”本来已经努力着快要把脸上的笑意,收敛下来的绯日小礼。听到牙雀的话,一下又放声大笑了起来。这让黑本尼变得有些扭捏。不过还好牙雀终究是没有再笑。“你相信我?”“我相信你有才情。”牙雀认真地纠正着他的话。“嗯,嗯。谢谢姑娘。那我也……”“是,你也可以跟着绯日姑娘去上书院。”
“啊!”黑本尼立刻就跳了起来。“找你兄弟庆祝就可以啦。不要向我这扑来。”牙雀的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手中的流圆刃带鞘,顶在扑来的黑本尼的胸口。“是,是。不该太过忘形!谢谢你们。我们两兄弟定不会让姑娘失望。”“别让自己失望就好。”牙雀收起前指的流圆刃。
“我不知道姑娘是何人,也不知姑娘欲行何事。不过姑娘既然收下了我们两人。有一事我不得不提醒姑娘。”黑本尼恢复了平静。脸上的红早已经恢复了自然之本脸红。“别整得这么啰嗦。有什么话就直说。”“我是这么想得。姑娘既然收留下我们,再多留一个也应不是难事。”“你不要得寸进尺啊!”绯日小礼从牙雀的身后跳出。
“姑娘误会了。这个人的才能应不在我之下。姑娘无论今后想不想做大事。多养个闲人也不费什么事情。何况他此时无比落魄。”“老黑,你说的是洛更阑嘛?两位姑娘你们千万不能听老黑的这个建议啊?他们是不能在一起的!”“为什么?”牙雀有点好奇。“她们两个人要是碰在一起。我根本就没办法睡觉了啊!”“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了?”
“她们碰在一起就吵!从无例外!当时老黑蹭我的房住。让那位也来了。我就再也没有睡过一次安生觉。我醒着她们吵,我睡着了她们还在吵。吃饭的时候吵,就连拉屎的时候她们也会隔着门吵的!”“拉图格别乱说话。”牙雀倒没有觉着什么。她本以为黑本尼要找的人应该是他的朋友。现在听来更像是对手。
“绯日小姐有问题吗?”她还是决定把这个问题交给绯日小礼。“姐姐愿意我自然就答应。”绯日小礼却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牙雀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把他找来吧。”就这样算是答应了黑本尼的请求。
在这里看到了这么多眼熟的事物,虽然隐隐约约地安多已经觉出了几分可疑。可是看到腕仪打开的卡片中的内容,安多还是吃惊了。
这张卡片显然不是超高压焚燃式磁电动能厂的终极授权卡那么简单。它居然关系到那么多的事情。有一个时刻,安多都想把它送回到麦老头的手中。
搞出这么大动静的人,所图一定不会小了。单单只是看到的这片书院,安多已经感觉到庞大了。这一定是一件非常麻烦的事情。安多的手摩挲在左手的腕仪上。陷入了沉思。他不是一个喜欢思考的人,用小和尚的话说,他本质上还是一个凭着本能活着的低级生物。最大的爱好也不过是吃东西。像思考这种奢侈的行为,一直距离他的生活很遥远。
他是一个宁愿在城里转上一天,天黑找不到回来的路。也不会出门之前就规划出行进线路的性子。本能对于小和尚来说无疑是及其贬义的词语。但安多一直很喜欢本能地存活着。
小和尚说他能够活这么大,已经验证了宇宙中无奇不有的巧合性。安多却觉着这是他再夸自己的好运。
喜欢好运的人都是怕麻烦的家伙。深刻点说,他们都有些懒。至少别人大多是这么看他们的。安多却绝对不会赞同这个看法的。他一直很怕麻烦,但一直也不觉着自己懒。他觉着躲避麻烦是一种美德。就像现在他面对着这张卡片,已经犹豫了很久。因为现在他有些拿不定注意,这究竟是一个麻烦,还是一个机会。
额头快要被他搓掉了一层皮来,他终于在心里做出了决定。这肯定是一件无比麻烦的事情。不仅有许多自己还不知的隐情,还会牵涉到许许多多的人。可是确定了麻烦之后,安多就发现这并不是一件自己说丢就可以丢弃的事。
这些事情似乎不是只关联着自己,这不是自己的一顿早餐,自己可以说不吃便不吃。想到这里,他的头就头痛了起来。过往所有的事情,最多也不过牵涉到小和尚。安多可以尽情随意地做,可是卡片中的事情实在太大了。
大到安多不能相信它是真的,却又不敢轻易断定它是假的。
一直思索到天亮,也许说纠结更准确些。砰砰地敲门声让胡思乱想了一夜的安多解脱了过来。“你干嘛呢?”门外站着的是纳达。通红的眼睛,比鸡窝还要乱的头发。安多一眼就看出他肯定一夜没有好好休息。“你是不是没有睡觉?”纳达有些生气地问道。
“想一些事情,天就亮了。”安多张嘴打了一个哈欠。“我不管你了。你要的那些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我要去睡觉了!”“唉唉,你等一等师傅。”安多伸手拉住转身就要走的纳达。
“还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可是连着两天两夜没有睡上一觉了!”纳达生气地打掉安多的手。“不是让你干活!我就是问你两句话。”安多扶起纳达的一只胳膊向外走去。
“说话也不行。我现在脑子昏昏地。你不要和我说话。我可警告你,你不要这个时候套我的话。不管答应了什么统统不作数哦!”纳达一脸认真的表情盯着安多。
“随便聊,不要你答应什么。”安多的脸红了红。“那些屋里的东西是什么时候弄来的?”安多故作轻松地问道。
“还说不套我的话?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就好奇!”“套也没用!我也不知道。我还学生的时候,第一次见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就在那儿了。”纳达有几分高兴地看了安多一眼。“那你的老师没有和你说过它们的来历吗?”安多急忙追问。
“哦,我的老师?他太笨了,而且又好*色。怎么会和我说话呢!不过我倒是听老院长说起过。”“说什么?”安多很紧张。“鼓励我们不要失落。说我们才是书院真正的传承,是因为我们才有了书院。不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我们都知道老院长那是在安慰我们。谁不知道我们学械术的,都是因为身体无法启灵才做的这个。不过我们虽然知道这是安慰的话,心里还是非常高兴的。毕竟这种安慰的话还从没有人说给我们听过。”安多的心里在听到这句话时,忽然有一股冲动,他想到那位老院长的话很有可能是真的。不然为什么宝合殿是书院最高最大的一个殿呢?而且给了行械长那么大的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