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雪苍白一度几近透明的脸色渐渐转好,有了些许红晕,红唇饱满,浅红色,莹润,身穿一身病号服,相比于半个月之前,杜清雪有精神多了。
然而,她却依然没有醒来。
但是,近几日,杜清雪已有了隐隐要醒来的迹象。
这一天傍晚,夕阳西下,天色昏黄,树影婆娑,路上行人稀少,大都回了家了,开始准备晚餐。
江景琛离开病房,径直下了楼,他打算带两份晚餐上来与杜清雪一起用餐。
在江景琛转身离开的一刹那,一个面容清俊儒雅的男人从暗处走了出来,亲眼看见江景琛离开,他面上若有所思,随即,他往前走,开了门,进入病房。
病房里,一片白色。
躺在床上的娇小人儿一动不动,灯下的流光洒落在她身上,让她红润的脸颊闪烁着灼灼色泽,她阖着明亮的黑眸,长长卷翘的睫毛随着清浅呼吸轻轻扇动,略显俏皮。
昏黄的天色,男人站在灯光下,俊秀的面庞上映出几分憔悴,颓靡。
细细一看,会发现进入病房里的人,是杜清雪熟悉而不陌生的。
不请自来的人,正是宋云杰。
“半个多月不见,雪儿,你过得不错,看上去好多了。”和在海洋馆那一次溺水而被抱出来她一张煞白的脸不一样,宋云杰这一次看着她的气色明显好多了:“可是,你是过得不错,但我,却过得一点都不好。”
说了的,是实话。
他确实是过得一点都不好。
这半个多月来,江景琛一直和他过不去,打压他,打压宋氏集团,不给他出路,不给宋氏集团活路,江景琛斩断了他几乎所有的退路,让他大受打击。
为了寻得一条出路而走出困境,急得团团转的他忙碌,来回奔波,奔走在各大公司,以寻得援助,可墙倒众人推,见他似乎大势已去,人人都在观望,谨慎而行,并未马上伸出援手。
他半个多月来的努力收效微乎其微。
不停奔波,身心俱疲。
他寻不到一个出口。
来医院,他是为了见待在医院里的杜月笙。
见杜月笙,是与杜月笙商讨对策。
杜氏集团一样陷入了危机之中。
宋氏集团和杜氏集团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福祸相依,难以独善其身,商讨对策,是为双方利益而考量。
但是,由于杜月笙与杜清雪的病房相邻,仅仅是一墙之隔而已,他来了这儿刚好看见江景琛出门。
江景琛走了,他就进来了。
看着床上气色渐渐好起来的杜清雪,宋云杰眸底划过一抹精光,或许,杜清雪会是他这么一段时日里一直寻而无果的出口。
有杜清雪作梗,江景琛对宋氏集团接连发起的一轮轮攻势会止住,有杜清雪替他求情,帮忙,就算江景琛再恼再不甘,都会收手作罢。
既如此,他可以寄希望于杜清雪身上。
但前提是,杜清雪得先醒来才好。
半个月以来,宋云杰是第一次来杜清雪的病房,说来,他也是第一次看望杜清雪。
看望杜清雪,他却不是首先关心杜清雪的伤势,而是忧心自己集团上工作上的事情。
他需要她的帮忙。
而她,也确实是帮得上忙。
宋云杰眼窝深邃,看着杜清雪的眼神里凝聚着些许光亮:“我对你那么好,你不可以不帮我……”杜清雪应该像以往一样尽心尽责无怨无悔地帮他,不可以冷眼旁观,置之不理。
“雪儿,睡了这么久,现在,你该醒来了,我……需要你。”在事业上,他需要她的帮忙,宋云杰看着入眠沉睡依然没有醒来的杜清雪,低低呢喃道。
行将末路,再这样下去,他只会是走投无路。
宋氏集团有权有势,名声斐然,在枫城是排得上好的,可一和权势赫赫不可一世站在行业巅峰的江氏集团相比,显然会败下阵来难以抗衡。
用不着几日,宋氏集团只能溃败,再不复存在。
而今,宋氏集团已步步维艰,苟延残存,这还是江景琛没有使出全力的结果,但凡江景琛不遗余力地再使出一些招数来,宋氏集团必将倾颓。
宋氏集团的覆灭,由江景琛掌控。
他能不能有一条活路可走,也由江景琛说了算。
当前,能让他渡过难关的,这头一步就是得要让江景琛收手。
然而,由他一己之力来让江景琛收手,定然是天方夜谭。
毕竟,江景琛这么层层来打压他,逼他一退再退直至渐入困境,绝境,江景琛这么做显然是不肯放过他。
追本溯源,宋云杰将个中缘由想了很久,想了很多,终是捋清楚了一些思路。
以往,他和杜清雪在一起见面,幽会,谈天说地,而且,他在杜清雪面前有意无意地抹黑江景琛,一度唆使杜清雪偷取江氏集团的商业机密,甜言蜜语地诱哄杜清雪对他听之任之,以谋取宋氏集团最大的利益和换取自己在事业上的帮助。
这些,江景琛是知道的。
知道了,却无可奈何。
那么久了,江景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江景琛拿杜清雪没办法,只能由着她。
也由于杜清雪的缘故,江景琛不会动他。
动了他,江景琛无疑是给自己添堵,因为杜清雪会偏袒他护着他,她拼尽全力,拼死拼活地让他完好无损。
最终,江景琛没辙了。
杜清雪的袒护,令江景琛下不了手拿他没办法也拿不了宋氏集团开刀。
可是,此一时非彼一时。
此一时,也不同于彼一时。
此一时,依然是他与杜清雪见面,背着江景琛,无视江景琛,不把江景琛放眼里,他与杜清雪在海洋馆幽会,纵然他这一次与杜清雪的见面不大愉快,是他颇费周折才让杜清雪勉为其难地应下了他的要求,应下了帮他拿下盛世项目的要求。
与杜清雪的见面,幽会,让杜清雪帮忙的事情,有很多次了,已不是第一次了。
往常的见面,都是愉悦的。
从来,他提出的一切要求不管合理与否,杜清雪都是痛快地应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