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胡太医把话说完,独孤娉婷上前一步,盈盈福身。
“皇伯伯,这道菜是我亲手做的,以往做了很多次,皇祖母很喜欢吃,也没出过什么错,今天怎么就……”
她这般站出来,很难让人不怀疑她。
但是独孤娉婷做戏做了这么多年,用心之深,一时半会并不会因为这一点点怀疑,就对她产生什么影响。
连独孤天雄都只是声音温和的摆摆手,“无事,你先别慌,太医也没说就是菜的问题。
再说就算有问题,这菜又不是全程只经了你的手,朕不会仅仅因为这个就怀疑到你身上。”
“嗯,谢皇伯伯的信任。”独孤娉婷悬着的心慢慢放下了。
……
“咦?”胡太医扒拉着菜品,发出一声轻疑。
众人不由都被他吸引了注意力,独孤天雄沉声,“什么问题,直接说。”
胡太医点点头,“微臣需先问一下,娉婷郡主这道菜都是用什么食材做的?”
后者没有犹豫,“是蟹黄膏,还有红薯粉。
将红薯粉揉好之后,做成一定的形状,再往里加上蟹黄夹心,适当的放盐和其他调味料。
胡太医,这……哪里不妥?”
胡太医蹙眉,紧接着夹了一块没有吃过的蟹黄蒸饼,咬了一口,细细品尝之后下定论,“不,这里面不只有红薯粉,还有少量的南瓜粉和仔姜粉,娉婷郡主,你放过这些东西吗?”
在胡太医说出那两味食材时,独孤娉婷的脸色便有些不自在了。
等了会儿,才说,“我记不清了,因为皇祖母的小厨房里各种各样的食材干粉很多,有时候我好奇,便会这样放上一点,那样放上一点。
这次寻思做不一样的味道,所以就多放了一两种。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就是胡太医所说的南瓜粉和仔姜粉。
胡太医,我知道南瓜不宜和螃蟹同吃,所以……皇祖母是因为吃了我的菜品,才成现在这样的吗?”
先发制人,总比被动询问好。
而且独孤娉婷这说辞这十分自然,让人听不出什么问题。
“南瓜的确不能与螃蟹同食,但若是吃的量不多,倒也没有大碍。”
胡太医摇摇头,最后回禀道,“皇上,臣查下来的结果就是这些,除了这道菜微微不适合太后娘娘食用之外,其他都没问题。”
闻言,独孤娉婷擦起了眼角,“皇伯伯,是我不好,是我害了皇祖母。
亏我还总是给皇祖母做药膳,盼着她身体康健长命百岁,可现在……
您罚我吧,都是我做菜的时候太得意忘形了,连是什么都没弄清楚,就往里面放!”
几颗珍珠似的眼泪往下掉,看着更是娇娇弱弱我见犹怜。
独孤天雄摆摆手,“娉婷,不怪你,你也是无心之失。”
“郡主,别难过了。”季嬷嬷拍了拍独孤娉婷的肩膀,“老奴相信,即便是太后娘娘知道,应该也不会怪你。
毕竟这几年,你帮太后娘娘做药膳,也算帮了大忙,太后娘娘怎能不懂你的辛苦?”
断不会因为一次失误,就大发雷霆要将人如何。
可即便如此,独孤娉婷还是觉得晦气,她做这些事,一直都很顺利,本想着快要大婚了,好好再刷一段时间的好感,回头嫁妆能丰厚很多不说,夫家那边的人,也清楚她不仅是郡主,还是有太后撑腰的人!
不然,凭他爹逍遥王游手好闲没实权,早晚要被夫家拿捏。
胡太医给太后开了药,自有下人盯着去煎,独孤天雄看了看在座众人,淡道,“太后不舒坦,都回吧。”
独孤娉婷自然不干,说什么都要留下来给太后侍疾。
独孤翎这时候说话了,“论侍疾,正该是本太子、二皇弟和月儿先,娉婷你大婚在即,不适合做这种事,回头再把自个儿给累病了。”
“没关系的,太子哥哥。”独孤娉婷怎肯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而且太后醒来肯定会知道,是她在菜里放了不该放的东西,才导致这场灾难的,到时一定会影响太后对她的看法,扑通一声往地上跪下,“我一定要留下来!要不是我粗心大意,说不定皇祖母这会儿还好好的。”
独孤翎,“就这么说定了,我今天,二皇弟明天,后天福顺,如果皇祖母届时还不见好,我们再喊你来。”
独孤娉婷,“……”
她跪这一礼白跪了?
这边,独孤天雄感到有点乏,而且比起独孤娉婷,他更担忧太子的身体,“翎儿,你说娉婷,你自己的身体如何,能吃得消吗?不然就让冉儿和月儿来,他们俩身子好,该的!”
“父皇,我乃太子,自然要做好表率。”独孤翎一副极有担当的样子,眼尾弯弯,像小羊羔一般,不着痕迹往楚鸢的方向看了一眼,“父皇放心,我最近这段儿调理起了效果,已经明显好多了。”
好像没有那么怕被人知道自己双重人格的事儿了!
是因为已经在这女人面前暴露,所以破罐子破摔吗?
“真的?那就好那就好。”没有什么比听到病秧子儿子好多了更令人欣慰。
皇帝回养心殿,独孤娉婷一步三回头的被迫出宫。
她一走,独孤翎将楚鸢拉到内室,屏退左右,着急忙慌的问,“姬妘,你说实话,那菜,到底是独孤娉婷的问题,还是你的?”
楚鸢看着他,认认真真,像在研究什么复杂的玩意儿。
直把独孤翎看得不自在,微侧了一下脸,没好气,“本太子问你话,你不回答光看本太子,怎么本太子脸上写得有答案?”
“愚蠢!”
楚鸢忽而语出惊人。
独孤翎脸色一黑,她又笑开,“有人张嘴闭嘴这两个字,看到现在的殿下,我才深感妙哉。是我还是独孤娉婷,她刚才不已经给出了答案吗,犯得着殿下还抓着我不放!”
“答案?什么时候给的?”独孤翎还没转过弯来。
楚鸢指了指自己头,“脑子是个好东西,只可惜殿下好像没有。
试问,如果不是独孤娉婷放的那些食材,啥南瓜粉仔姜粉的,她为什么要承认?
说是不小心,倒是巧了,一个不小心放的两种食材,最终却能导致太后她老人家生病?
别人这么辩解还有几分可信,但她独孤娉婷是什么人?
医理高手!
随随便便能够将几十万种食物属性都牢记于心的人才啊!”
这夸大的说法到底有几分真实,楚鸢没工夫去探究,但一个人如果将这样的脑子放在算计上面,那就真的超级可怕。
“你觉得她说谎?”
楚鸢摊摊手,“我觉得没用,要你觉得。”
然而晚上的时候,太后忽然发起了高烧,人一点要醒的迹象都没有。
寿康宫中又是一通人仰马翻。
楚鸢被隔壁的动静吵得睡不着,刚从床上坐起来,就感到一阵凉风入侵,不消片刻她的床上俨然多了一个人。
男人对楚鸢即时表现的嫌弃表情十分不满,“白天和独孤翎相处得还不错嘛,都不欢迎我了。”
是独孤绝!
外面天早就黑透了,他俩变换身份并不稀奇。
只是独孤绝这口吻,让人有一种小猫狗被抛弃的无辜感。
楚鸢一笑,没心没肺:“太后出事了,你不去看,翻窗跑我这儿来干嘛?”
“来找你一起去。”独孤绝蓦地凑到楚鸢脖颈边闻了一下,继而心情明朗了很多,“不错,你虽然和他拉手了,但你们之间还是纯洁的。”
楚鸢,“!”
他属狗的?而且为什么要探究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