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男子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玥儿……”湿热的泪粘连着她的发丝,贴着她的脸,他一声声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她没有回应,只是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叫着,
她不是玥儿,不是!
听着他深情的呼唤,她多想应他一声,可她不能,只是一遍遍在心里重复着告诫自己她不是,她再也不是玥儿,只是半夏。
“玥儿,你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久久没有她的回应,他满脸紧张地拉开她的身体,抚摸着她的脸颊,小心翼翼地询问,只怕一个不小心,再次让她从手心里溜走。
“田七,你是不是吓傻了,我是半夏,不是玥儿。”拿开他的手,望着他的眼,她拼尽全力让自己笑得不会显得那么生涩,不会那么难看。
她不是玥儿,从来不是……
“你——没有,恢复记忆?”他探究式地望着她的眼,刚刚那样的眼神分明不是半夏,而是玥儿,难道是他看错了?
“田七,你在说什么,什么恢复记忆,五年前的记忆,我早就没有了,又何来恢复记忆一说?”无论她多努力去掩盖事实,却还是无法背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谎言就是这样,越是遮掩,越是漏洞百出,越是逃离,越是狼狈不堪。
她不仅是狼狈不堪,更是千疮百孔,莫名其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坚持些什么,固执些什么,就是不肯相认。
“你真的没有恢复记忆?”刚刚那惊鸿的一瞥,绝对不只是一个偶然,陪伴了她整整五年,哪一面是玥儿,哪一面是半夏,他又岂会不知。
刚才的那一眼分明是玥儿,她为何要好遮掩。
“没有!”指甲深陷,红色的血液顺着白皙清透的甲片滴落到了地上,生长出一颗颗小小的绿芽。
“这是?……”看着地上的绿芽,三人同时一惊,不得其解。
“不必惊慌,是凤凰树的幼苗,火凤岛上的凤凰树皆为皇室后裔之血养育而成,女皇既是凤家后人,自然有此灵力。”紫衣少年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解释道,只是望向龙玥的目光,有了些许极为细微的变化。
她骗得了别人,却骗不了他,身体内注入的灵力早已帮她冲破结界,没有道理会没有记起过往,只是她不愿说罢了,不过这些与他无关,他也不会多嘴,说些什么。
“玥儿,你当真如此恨我么?”望着地上初生的幼苗,他楞了好久,突然抬眸,捏住她的双臂,紧皱着眉,痛心疾首地质问道。
“够了,田七,不要再发疯了,我不是你说的玥儿,你身上的伤口余毒未清,进屋去,我帮你上药。”甩开他的手,她逃也似的转身,背对着他,冷声说道。
她以为她演的很真,可她却不知,自以为坚定的声音早已颤抖。
闭上眼,满脸泪痕。
“玥儿,若是你不能原谅我,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凄然一笑,转身与她相背离去,一步一步,走得分外艰难。
他知道伤她太深,却仍旧期盼她的原谅。
曾经,他的世界,只有江山,只有复仇,而如今,他的天下,唯她一人而已。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每一步都好似踩在她的心口,痛却固执着,直到砰地一声,他无力栽倒在了地上,她才突然乱了方向,不顾一切地朝他奔跑过去。
“田七,田七,你醒醒……”她拍打着他的脸,慌乱的没了方寸,连如何施针都不记得。
原来,当你真正在乎一个人的时候,你会因他而丢失自身所学,甚至自己!
他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再度醒来的时候,嘴里还在呢喃她的名字。
“玥儿,玥儿……”
第一百九十八声了,每一声都如同一把钢刀狠狠插在她的心上,那个女人究竟哪里比她好,会让他如此念念不忘!
手狠狠地攥着锦被,平和了许久,才压制下眼中的怨恨,俯下身子,轻揉着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脸。
“皇上,你醒了?”
“玥儿……”第一百九十九声,他握住她的手,猛然睁开双眼,锦被华床,富丽堂皇,这不是岛上的小屋,而是……
“皇后?怎么会是你?”冰冷无情地松开手,他的脸上是明显的失望。
自从她被册封以来,他甚至连声千雪都不愿在叫,更从不曾主动召见过她,她这皇后如同冷宫之妃,除了权利,她什么都不曾得到,可她想要的不是权势,而是他啊。
“不是我,又会是谁呢?”她失了神,呐呐自语,梦呓般。
“这……不是宫里,是哪?”没有理会她,莫辰逍环视了一眼四周,最后将目光放到了云狂的身上。
“是营帐。”云狂如实答道,见他刚醒,虽不想让他过于担忧,可眼下情况不容乐观,不得不请他回来,亲自督战。
“怎么会在营帐,外面的号角声又是怎么回事?”抚了抚额头,有些疼痛,在皇后的搀扶下,抬身坐起。
“半月前,拓跋睿继承皇位,得知我国宫中无主,趁机南下,已攻陷了我国边境上几座城池,如今邺城一战,至关重要,云狂不得已请皇上归朝,是云狂办事不利,还请主上责罚。”双手抱拳,躬身行大礼,这还是云狂第一次如此认真。
云狂既为狂医,生性高傲,从不曾向人行礼作揖,即便是君无邪登上大宝,他依旧如此,今日却行此大礼,可见事情的严重性,不用说,莫辰逍也明白,己方军队定是损失惨重。
“云狂不必自责,拓跋睿本就骁勇善战,又是御驾亲征,自然气势恢宏,你已经尽力,剩下的交给我吧。”这一天,他等了很久,拓跋睿,终究来了!